她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欺骗。
一个中年富翁,愿意接受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和两个小拖油瓶,听起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生活该有的好事儿。
一点点欺骗瑞贝卡都可以接受,哪怕这个中年富翁实际上比写在纸上的年龄大了至少一轮,人也非常恶劣,瑞贝卡都能接受。
毕竟她有女儿要带,更是急忙寻找一个能够接手的下家。
结果呢。
她瘫倒在地上,一层薄灰被动作压的飘起来。带着腐臭的气息逼得她连连咳嗽,却又虚脱地只能生理颤抖。
律师为她清点亡夫的财产:
“所有田产、马场、牧场都被抵押回收,遗留下来的可供继承遗产,正好就这一栋宅邸。”穿着黑袍的男人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宣告。他后方年轻的律师拍拍手说:“运气太好了夫人,还留下一间房子呢。”
那些人将档案室里所有的相关卷宗、证明书通通拿走,他们离开之后,客厅里除却多出的许多脚印,仿佛没有人来过。
地上的女人也好似死去许久。
爱尔维拉急忙上去把瑞贝卡扶起来,她仿佛瞬间就苍老了,脸上的浓妆被浑浊的眼泪晕花了一条。
楼上下来的格莱丝搁置托盘,从爱尔维拉臂弯扶过瑞贝卡,将她扶在椅子上,倒了杯已经凉的红茶。
瑞贝卡没有挑剔一句话,她润了润干的可怕的嘴唇,眼珠转向担忧的爱尔维拉。最后无声地说了什么。
……或许她们从那个时候就把担子放到爱尔维拉身上了?
王思雅说不出对这件事情的评价,爱尔维拉看着那匹马的背影时的确是像恋爱脑的模样。但是不能否认,瑞贝卡也与继姐说了什么。
继母这样的家庭,靠着青春饭实现阶级跨越,这样比其他路更加轻松,可是也更难长久。于是在上一代年老色衰时,只能推出下一代,让她们继续走自己的老路,好继续保持荣华富贵,同样也吃更少的苦。。。
可是这真的是吃很少的苦吗?
王思雅不难理解她们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不认为敲断鼻梁和吃蛔虫是少吃苦。
想到这些东西,她也忍不住身体发毛。
“你坐在壁炉边上还冷的发抖?”艾格尼丝丢了一根木头进去,她脸上沾满炭灰,莹莹发亮的眸子宛如一对蓝宝石。
“……”望着她的眼睛,王思雅忽然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
“你又怎么了?”
困惑的艾格尼丝在她有些模糊的视野里也变得不太真切。
“哭了?”
她挪开手掌,自己的左眼正不断地流出眼泪。
“我不知道,大概我的命数到了。”她忽而转换了语言。
“……你是不是在为我父亲生前抢夺了你们的传承而生气?所以就想来杀了我的父亲。”艾格尼丝也不等她翻译,她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论断。
王思雅顿住了,她又捂住左眼,似乎沉默了一下。
“你是魔法师吧。或者什么会巫术的巫婆。”艾格尼丝掰开她的手,看她突然充血颤抖的瞳孔。
“我父亲死之前的一个月,他带着自己的赌资去找了一群流浪的吉普赛人。他喝醉的时候告诉我,要去买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去救活我妈妈。”
艾格尼丝说的东西王思雅根本没有写过,她更不记得自己给女佣安排了这样的设定。
“那群吉普赛人的语言这里没有其他人能听懂,和你讲刚刚那句话时候的语调很像。我只从爸爸那里听说过,这还是你刚来两天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的。”
“你觉得我是吉普赛人?”
“虽然他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他真的很爱我的妈妈,尽管她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艾格尼丝像是没听见那样,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声音温和了下来。
“不是我觉得,而是我确定。我本来不确定的,可是你有颜色和毒药一样的眼睛,会说外语,来历成谜,而且有一点。”壁炉噼里啪啦地燃着柴火,艾格尼丝的声音大了一些。
“我真的在他的遗物里面找到了写了你名字的手抄本。”艾格尼丝淡淡地说:“不过补充一句,他这种又赌又螵的是无可救药的烂人。”
格莱丝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笑了笑。
王思雅现在心里要问一万个为什么。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她以为是一个正常的反映伦理还有矛盾的暗□□故事,现在居然已经整上魔法了?嗯?
虽然说原电影也有魔法的元素,可是这些完全只是占比及其小的一部分而已,旨在提醒观众们这是一个童话故事,真假参半的表现只是想让观众们模糊认知。
可是……怎么还真有人会魔法了呢?
这个人还是她?
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好多判断都要推倒了。
望着艾格尼丝清明的双眼,按住口袋的动作,她意识到什么。
父亲的遗物必定会被艾格尼丝藏起来,甚至会随身携带。
“……所以你不会还给我的,对吧。”
“你说你想杀他,就是因为他抢走了你这个东西。”艾格尼丝回忆:“的确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伤,身上一股奇怪的药味。”
“我当然不会给你。并且,我会把它当做把柄,直到你乐意配合我为止。”
“……您还真是直接。”王思雅没招了,她不怕艾格尼丝骗她,本来就缺少能丰富人物设定的故事,都穿进梦里了,她骗不骗自己也没那么重要。
主要她也不知道那个把柄到底是个啥玩意,不过,艾格尼丝真的给了她一个留下来的好理由。
“你在一周前,大概五天之前一定给我爸爸下了药。他之后对你就没了兴趣,说不定是你威胁了他。用一些奇怪的魔法。”
“……嗯哼,嗯哼。”格莱丝的语气变得轻松了起来:“您要我配合你成为王妃?”
“……是的。”
“然后就还给我我的卷轴?”
“是的。”
“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格莱丝忽然不用敬语了,她的语气变得轻蔑:“我可以现在就杀死你。”
艾格尼丝看着她,眼神有些紧张。
王思雅本来想着陪着继姐走到后期剧情,再被她杀害来完成自己的目标的,可是现在显然有另外一个好机会。
反派为什么是反派,在于他们和主角的目的背道而驰,然后下场也都是毫无疑问的两种,归顺主角或者死。
死,包括不限于社会上的死亡,即无人再认识知晓;物理上的死亡,比如一摊肉泥;精神上的死亡,不再具有任何阻止主角的行动力。
格莱丝现在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她也给自己的死编造好了新的故事。
结合她之前所表现的傲慢、暴躁,她可以很快速地转变行为模式。
做梦嘛,演戏是不需要真正的演技的。有时候很自然的,自己的动作就变得老练而不受做梦者控制了。
“我现在就能杀死你。”她重复了一遍,随手拿起放着柴火的箩筐。
一把闪着寒光的柴刀剥落了炭灰,被她握在手里。
她以为会是用魔法,结果用刀?
艾格尼丝的腰往后倾斜了一些,她似乎要爬起来,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即使她来得及跑,留下的后背也会被砍出一条大伤痕。根本跑不了多远。
而且,她的被子现在就被两人坐着,她就睡在这里,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
格莱丝的微笑沾满了泪水,她止不住地流泪,上一次还在被解雇之前,她也没有预兆地流了半天的眼泪。
“放下刀子!”
客厅合上的门忽然被撞开了,赤着脚的继姐踉踉跄跄地抱着一叠书,一本正砸在格莱丝的脑门上。
那本书薄薄的,格莱丝捡起一看,是王子的诗集。
爱尔维拉本来是晚上饿,出来找东西吃,可却看到格莱丝和艾格尼丝在客厅密谋,说的话她也听不太懂,却大概知道是关于成为王妃的事情。
她趴在门缝上偷窥时,听到继妹讲起父亲,讲到格莱丝,她才知道这个女佣原来并不是艾格尼丝的人。
但是魔法什么的,继承什么的,她是真的一个字也听不懂。
在格莱丝刚举起刀的时候,她也想过,干脆让艾格尼丝这么死了也好,毕竟也是少了一个对手。
但是,她没有做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的准备。
手比脑袋快,她胡乱拿了一叠走廊上做摆饰的书,丢出去那本诗集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是她带来的王子的诗集。
她心有不舍,可是声音更比手快。
王思雅愣愣地望着爱尔维拉,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艾格尼丝逃开危险区域,背靠住墙壁,挪到了爱尔维拉所在的门口。
极大的声响吵醒了瑞贝卡和艾尔玛。她们睡眼惺忪,看到王思雅手里的柴刀,还不敢相信她要做什么。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吵到你们睡觉了。”
在突然蹿起大火的壁炉边,格莱丝踩着被子,将握着柴刀的手交叠,和她们深深鞠了一躬。
就像干完日常家务活,和她们表达敬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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