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乔伊家门前等待开始,到坐在一家三口对面的单人椅上喝茶吃面包,邓布利多一直都温和慈蔼。
可此时他收敛笑意,蓝眼睛中露出冷光,弗罗斯特被一股难言的压迫感捏住了鼻子,连呼吸都不畅了。
好在那慑人的溺水感转瞬即逝。
乔伊夫妇似乎没有察觉,他们和邓布利多关心同样的问题:“你遇到过巫师?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就在今天,在医院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弗罗斯特眨着眼睛,梦境回想起来像在泥水中取物,他只能摸出大概,“她们谈论一个孩子,后来又提到用门钥匙从马赛回伦敦……我那时完全不能动,好像被绳子捆着——”
乔伊夫人惊呼出声:“弗罗斯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妈妈,那会儿我还不知道那就是魔法呢,”弗罗斯特仰着头问邓布利多,“先生,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出门,又是怎样晕倒在了街上,还多了这样一段记忆。”
乔伊先生也很紧张:“邓布利多先生,您能再检查检查弗罗斯特吗,那些人会不会伤害他?有没有可能还在附近?”
爸爸的话提醒了弗罗斯特,他跳脱的思维提供出一种可能性:“也许我的魔力被偷走了……”
邓布利多摇头:“没有人能偷走你的魔力,弗罗斯特,但是你提到的记忆缺失的确异乎寻常,乔伊先生,乔伊夫人,我还得耽误你们一些时间。”
“当然!只要能确保弗罗斯特的安全。”
老巫师挥动魔杖,茶几上的骨瓷碟子变成一只浅盆:“清水如泉。”
清亮的液体蓄满水盆。
邓布利多吟唱起咒语,平静的水面跟随他奇异的语调渐起波澜,仿佛有无形的雨滴不断从乔伊家的屋顶落进水盆中,涟漪扩散开去,发出轻轻的叮咛声。
魔杖尖深入水中,轻轻将液体挑起,水竟然真的跟随邓布利多的动作窜上半空,照着弗罗斯特的方向飞来。
啪!
弗罗斯特浑身一凉,仿佛真的泡进水中,他摸了摸头发,干燥的。
那根水柱绕着男孩的脑袋转了几圈,重新落回水盆。
邓布利多垂头观察,皱起眉。
弗罗斯特也凑上前来,盆中盛着的水被无形的东西从中间劈开了,左边一半,右边一半,轻轻晃动着。
看着这古怪的无法用科学说清的一幕,乔伊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邓布利多先生,这说明什么?”
邓布利多的手轻轻一拂,骨瓷茶托重现原型,老校长轻语:“弗罗斯特被施展过遗忘咒。”
乔伊夫人惊愕地将儿子拽进怀里。
乔伊先生:“您能帮他恢复吗……不,等等——”。
他紧接着出声阻止,万一那是糟糕的记忆,弗罗斯特会不会遭到更大的打击呢。
但邓布利多摇着头:“我们的大脑是极其精密的容器,任何想要挖掘它、翻看它或者隐藏它、抹除它的魔法都不能轻易尝试,尤其是弗罗斯特的年纪,即便是我也不会冒险在此时恢复他的记忆。”
“那伤害他的人……”
邓布利多沉吟片刻,询问沙发上惴惴的麻瓜:“乔伊夫人,你们去过法国马赛吗,在弗罗斯特很小的时候?”
麻瓜夫妇摇头,乔伊先生说:“我们只去过里昂,我和琳达几乎每年都去参加那里的餐饮展。”
“那么,只有我去霍格沃茨学习,然后等我长大了,学到足够多的魔法,才能解开我身上的谜团?”这屋子里唯一兴奋的男孩不合时宜地做出总结,眉飞色舞,欢天喜地。
乔伊夫人在邓布利多看不到的地方拧了一把弗罗斯特的屁股。
但乔伊先生想的却不同:“邓布利多先生,那个抹除弗罗斯特记忆的巫师,他还会出现吗?”
“这取决于弗罗斯特到底看见了什么。”
“如果我们搬家呢……我们可以搬离科克沃斯。”
邓布利多摇头,巫师想找到麻瓜的方法实在太多了,老校长最终说:“霍格沃茨可以保护他,城堡总是守护着孩子们。”
乔伊先生双肘撑着膝盖,两手交握着怼着自己的脑门,但很快他就想通了,他伸长手臂搂紧妻子,又抱紧孩子,叹了口气,望着邓布利多沉重地点头。
七月底的乔伊面包坊被愁云惨淡,弗罗斯特·乔伊更是罩上玻璃罩子般被父母严加看管,密切保护。
他不被允许单独外出,日落前必须回家,三餐只能在家里吃,连马修·霍尔找他玩都得获得批准。
琳达扔掉了他所有的破衣烂衫——要知道这之前妈妈可只让他疯玩的时候穿旧衣服啊——如今穿着干净整洁的弗罗斯特只要往危险的地方跑一准会留下痕迹。
一周后的清晨。
面包坊的玻璃橱窗挂上了“家中有事,歇业一天”的牌子。
乔伊夫妇开着那辆擦洗得锃亮的绿色奥斯汀1300驱车前往伦敦,他们比预定时间早到一小时。
为了躲避贴违章停车罚单的执法人员,乔伊先生绕着查令十字街来来回回开了十多趟,每次经过那家邓布利多提及的唱片店与书店时,乔伊先生都会将车速放慢到五迈以下,直到身后的其他车忍不住滴滴催促才作罢。
“在那儿!”弗罗斯特能看见,头几次他也忽略了。
但是当他静下心去看时,那个窄小昏暗的破釜酒吧竟然凭空出现,天井里有位穿长袍戴尖顶帽的矮小巫师正举高手朝他们挥舞。
“那一定就是菲利乌斯·弗利维教授,我的魔咒课教授!妈妈,他是不是有矮小症?”
乔伊夫人在反光镜里整理棕色的头发:“你可别当着教授的面这样说。”
弗罗斯特领着乔伊夫妇走进“不存在的酒吧”,而弗利维教授则东敲敲西点点,在破釜酒吧乱糟糟的垃圾箱后为弗罗斯特真正打开了那扇通往魔法世界的大门。
鹅卵石铺就的路蜿蜒向前,两边是高高低低的古旧房屋,大多是石头砌成的,几乎所有人都穿着长袍,因而当乔伊一家踏上巫师界最繁华的商业街时,许多目光都或刻意或不经意地落在他们身上。
弗利维教授热心快肠又极为体贴,他们先去古灵阁将英镑兑换成巫师钱币,之后有一半妖精血统的教授便包揽了所有的基础采购项目,很快弗利维教授便交给弗罗斯特一只扣上了银色搭扣的小手提箱。
“记住,回家后才能打开。”
弗罗斯特乖巧地点头。
弗利维脸上绽着笑容,那些褶子显得他分外亲切,弗罗斯特喜欢他。
“弗利维先生,您是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弗罗斯特低头看着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的教授,“那我能去您的学院吗?”
弗利维报之一笑,神神秘秘地将手指贴在嘴唇上:“你必须经过分院仪式的考验才行。”
“那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弗利维竖起三根手指:“先完成在对角巷的最后三样采购。”
首先,合身的长袍与四季常服。
第二,挑选一只称心的宠物。
最后,弗罗斯特站在奥利凡德魔杖店陈旧的柜台前,仰望着高瘦矍铄的奥利凡德先生身后成摞的魔杖盒,它们中的许多被灰尘尘封了上百年,其中就有一支正等待着他呢。
奥利凡德先生刚卖出一支魔杖,金发英俊的男孩与弗罗斯特在门口擦肩而过,两人都对彼此好奇,但并没有交流。
“菲利乌斯,你的老伙计最近如何?”
弗利维教授将魔杖举起,红棕色的短小魔杖并不起眼,但它对于菲利乌斯·弗利维是最好的:“一如即往的好,今天我带这孩子来选一根属于他的魔杖,弗罗斯特·罗伊,霍格沃茨的一年级新生。”
“是魔杖选择巫师,”奥利凡德召来软尺,招呼弗罗斯特坐在椅子上量他手指、手掌、手臂的长度,整个丈量过程中他保持沉默,动作利落迅捷,软尺被扔回挂钩上团成一卷时,奥利凡德先生就已经在脑海中列出一串备选,“来吧,孩子,试试这根魔杖。”
一只狭长的纸盒从奥利凡德先生身后的柜子飞了下来。
“桃花心木和凤凰冠羽做的,十二英寸长,柔韧有力,你挥一下试试。”
弗罗斯特接过魔杖,学着邓布利多校长在家里起居室中施魔法的样子往空中一划——奥利凡德先生将魔杖从他手中夺走。
接着是下一根魔杖,榆木独角兽的毛,又被夺走。
弗罗斯特试了得有上百根魔杖,奥利凡德先生却从寡言少语变得兴奋激昂,他嘴里念念有词,手中魔杖翻飞,身后的高柜里不断飞出纸盒,弗罗斯特身边长椅上淘汰的魔杖堆成一座山。
“唔……让我想想……”
奥利凡德先生托着下巴,银白无焦的眼睛盯着弗罗斯特,那令他背后生寒。
但奥利凡德似乎真的从弗罗斯特的脸上看出一点儿灵感:“对了……如果是这样,那应该也会适合你的,我怎么会没在一开始就注意到呢……橡木,十二英寸半长,龙的神经。”
弗罗斯特接过那根魔杖,握在手里与之前的上百根没有任何区别,他朝空中猛地一挥,魔杖尖噼里啪啦地绽出火星,弗罗斯特仿佛握着一根即将燃尽的手持烟花,尽管微弱,但火光仍然顽强地摇曳着。
奥利凡德轻声说:“橡树和龙,强韧无畏,你有一颗大心脏,乔伊先生。”
离开了奥利凡德魔杖店后,菲利维斯·弗利维教授将他们送到破釜酒吧,走出去就是查令十字街了。
“那么开学再见!”
“再见,弗利维教授!”
破釜酒吧肮脏黑暗,乔伊夫人紧紧牵着弗罗斯特的手,带着他从长相干瘪的酒吧老板与抽烟袋的老太婆之间穿行而过,她走得很急,毕竟今天一早对角巷中大部分人的眼神都令乔伊夫人不太舒服。
乔伊一家要出去,而破釜酒吧外恰巧有人要进来,隔着布满污渍呈现出磨砂质感的玻璃,弗罗斯特看见那是个很年轻的巫师,可能只比自己大五六岁,黑发黑眼,鹰钩鼻,瘦削高挑,神情阴郁。
乔伊夫人让出路来。
年轻巫师踏进破釜酒吧,他看了弗罗斯特一眼,似乎很诧异。
乔伊先生率先认了出来对方,他认识蜘蛛尾巷的每个人:“你是……你是托比亚斯的儿子,叫……啊,对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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