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雙子還在插科打諢時,車廂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門沒有被推開,半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一道靜止的人影——沒有動作,沒有聲音,只隔著一層朦朧的霧面,沉默地停了好幾秒。
特洛伊將視線緩緩偏過去,像是早已察覺到這份存在。
下一刻,門緩緩被拉開一條縫,幾縷散落的髮絲率先映入眼簾。
縫隙間傳出伊凡·羅齊爾低而冷靜的聲音——不帶質問,只像是在陳述一個精確到小數點後的測量結果:「……你們的聲音,穿透了兩節車廂。」
雙子下意識地坐直了背。
「我們只是路過,順便做個溫馨訪問。」喬治笑嘻嘻地解釋。
「還幫這位門神重啟一下系統。」弗雷德補了一句,語氣裡依舊殘留著笑意。
伊凡沒接話,只掃了一眼車廂內的佈局。
他的視線掠過塞德里克,在西維亞身上停了一瞬。那一瞬不長,卻像有什麼被極輕地觸到——既不是審視,也不是問候,而是一種難以言明的確認。
「……下一節車廂人比較少。」他轉向特洛伊,語氣平穩地補了一句,「如果你想清靜。」
「我沒說我想清靜。」特洛伊語調不變。
「但你不會說。」伊凡點了下頭,算是結束話題。
他又看了西維亞一眼——淡得像煙霧中的一縷風,卻似乎穿透了什麼。什麼都沒再說,便轉身離去。靴底踏過木質走道,聲音清脆而乾淨,一步步遠去。
門輕聲闔上。
一瞬後,喬治低聲嘟囔:「他還是那樣,講話跟咒語一樣精準。」
「『但你不會說。』」弗雷德學著他的語氣補了一句,接著搖頭,「這種人要是我室友,我早精神衰弱了。」
特洛伊沒理會,只慢慢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窗外。
西維亞仍望著門闔上的方向,指尖輕輕碰了下糖果紙,像是習慣性地確認什麼,思緒卻已飄得很遠。
車廂門在他身後闔上,喧鬧聲隨即被隔絕在外。
伊凡漫步向前,靴底踏過木質地板,腳步聲不急不緩,如同走在一條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走廊。他的目光筆直,彷彿早已知道目的地,連餘光也不需分給周遭。
幾節車廂過去,他停在一扇門前。
門內聲音不大,只有書頁翻動時的細響,和一人平穩低沉的嗓音,正在說著什麼——
「……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個轉折太刻意。」
是李奧納多的聲音。
「那是因為你太習慣主角聰明絕頂、一路開掛。現實裡的人,不會每次都選對路。」另一道聲音冷淡卻穩定,語氣裡帶著理智的銳度——是潔瑪。
伊凡抬手敲了敲門。
聲音瞬間斷了。
「請進。」潔瑪簡短地開口。
伊凡推門而入,門板滑過軌道,發出一聲輕響。
李奧納多抬頭看見他,眉微挑起:「你會主動來,還真是稀奇。」
伊凡沒接話,只輕輕頷首在對面空位坐下。動作沉穩,像是落下一枚棋子,無聲卻有份量。
「遇上麻煩了?」潔瑪合上書,語氣不帶情緒,像是在例行確認某項預設條件。
「沒有。」伊凡答得平靜,「只是……安靜下來了。」
她聞言略一頷首,沒有追問,卻隱約意識到,那句「安靜」所指的不只是氣氛。
李奧納多低頭翻了翻手中的小說,語氣隨意得像是閒聊:「弗利小姐呢?」
「有其他人陪著。」伊凡淡聲回應。
簡單六字,像一道水線劃過空氣。
潔瑪闔上書,動作輕緩、眼神未動,只低聲說:「那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他既沒否認也沒認同,只是微微靠向椅背,眼神落在窗外掠過的田野與河流上。陽光斜斜灑落,照亮他外袍邊緣那一圈銀灰色的紋路,像水面一閃而過的光。
三人誰也沒再說話。
那種靜默像種老練的默契——不刻意維繫,卻也不令人不安。
有時,真正的同盟,是能在沉默裡彼此識別的人。
車輪節奏緩緩踏過鐵軌,一節節車廂飛掠田野與雲影。史萊哲林的三位學生並排而坐,卻各懷心思。
「所以——」李奧納多吹了聲口哨,將腿搭上對面椅背,像終於忍不住似的開口,「我們的學院首席小姐,下了一盤我完全沒預料到的棋。」
他語氣像說笑,眼神卻透出興味:「我原以為妳會讓史萊哲林七連霸,結果呢——妳讓自己學院輸,還輸得剛剛好。」
他頓了頓,像真心欣賞:「四百八十二比四百七十二,這數字漂亮得像是有人精算過的。」
潔瑪翻著書,沒應聲。
李奧納多搖搖頭,轉向另一側的伊凡:「她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我說那晚的加分,不是巧合吧?」
「你現在才看出來?」伊凡靠著窗,手指輕敲玻璃,語氣淡得像一層霧。
「拜託,我可沒你們那種冰冷又準確的計算力,」李奧納多笑著搖頭,「我還是偏好帶點姿態、煙火,甚至多餘情緒的佈局。」
他語氣一轉,像自嘲也像感慨:「我原本以為自己能坐在一旁,看斯卡曼德照著劇本衝上去當誘餌,結果妳提早動手,一舉換了整齣戲的走向。」
他頓了一拍,聲音仍是笑著的:「但這種局我還是挺欣賞的——讓全校都以為鄧不利多又在偏心格蘭芬多,卻沒人發現,其實是我們自己動的手。」
「不是我們,」潔瑪頭也沒抬,「是我。」
李奧納多的笑意淡了些,語氣意味不明:「我猜妳不打算讓他知道。」
她終於抬起眼,目光落在始終未語的伊凡身上。
伊凡沒有回答,只靜靜回望了她一眼,像早已知曉一切。
「他不會知道的,」他語調平穩,「也不該知道。」
潔瑪微微頷首。那一刻,她眼裡沒有勝負,只有一種深深的疲倦。
「他要是知道,」李奧納多半開玩笑地說,「可能會以為妳把他當成什麼都做不到的人。」
「他什麼都能做到,」她聲音極輕,「只是不是現在。」
車廂沉默下來。窗外風聲掠過,車輪碾過鐵軌的節奏細碎綿長,像是時間被一寸寸削薄,靜靜剖開此刻的沉默。
最後還是伊凡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妳讓他撤退,是為了保他一命。可是,能下這種棋的人,沒幾個活得心安。」
潔瑪沒說話,只低下頭,把書翻到下一頁。頁上的文字平淡無波,就像她此刻的神情——冷靜、無聲,不求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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