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家族很少离开家去外面的大街上,甚至连对角巷也不常去。
“总是挤满了麻瓜们,”沃尔布加厌倦地说,“对角巷的混血和泥巴种也太多了……传染了许多不好的风气。”
“翻倒巷的下水沟里满是流氓地痞,”奥赖恩则刻薄道,“而博克家的黑魔法物品也不过如此。”
卡莉娜注意到西里斯有些蠢蠢欲动,于是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那个苍白的下午过后,阿尔法德再也没有出现在家里,只有时不时寄回来的信件证明他的存在。雷古勒斯变得更加安静,而西里斯则开始躁动起来。
有两只猫头鹰从窗外飞进来,一只是他们家的雕鸮尼克斯,一只是漂亮的黄褐色猫头鹰。尼克斯跳到了沃尔布加面前,而那只漂亮的黄褐色猫头鹰则端庄地朝卡莉娜伸出一只脚。
“哦。”卡莉娜举着她的叉子说,“哦。”
西里斯在旁边推了推她,而雷古勒斯眼巴巴地盯着猫头鹰看。卡莉娜从猫头鹰脚上解开了那只信封,在猫头鹰吃她的面包屑的时候匆匆回了一封信系在它的脚上。这只端庄的猫头鹰把嘴在她的杯子里沾了沾,又展开翅膀飞走了。这时沃尔布加一眼扫完了尼克斯带来的简短信函,和奥赖恩一起朝着她看过来。
“卡莉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沃尔布加从卡莉娜手里拿过她的信函(显而易见,上面用翠绿的墨水写着卡莉娜·布莱克),上下翻了翻。“还是那些老调重弹,邓布利多。”沃尔布加嫌恶地弹了弹信封最下面的署名。
“我们明天上午一起去对角巷,下午去参加贝拉的婚礼。”沃尔布加宣布道,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仨,“我要你们都体体面面地参加,体体面面地离开。”
————
第二天早上姐弟三人被克利切喊醒,吃过早饭,轮流被塞进精美的长袍,戴上胸针、领结。
克利切给卡莉娜做了一个完美的发型,一边扎一边低声嘟哝着:“卡莉小姐就要上学了,好心的卡莉小姐……”说着,克利切悄悄地用它的牛蛙嗓子哽咽了一下。卡莉娜看着镜子里的克利切,忍不住微笑起来。在克利切兢兢业业拉扯姐弟仨的日子里,卡莉娜很少当着其他人的面和克利切交流,大多在背地里请克利切帮忙做事。圣诞节的时候,她会悄悄翻新克利切在橱柜里的被褥,让它显得更像一个温馨的小家。
如果被沃尔布加发现她的这些行径,她大概也会得到一个“软弱”的评价。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叫别人发现,就好像没有人发现她藏在橱柜底端的工具套组和一根二手魔杖(拜托克利切买来的)。她向来是弄虚作假、装模作样的好手,不是吗?她深深看了眼自己映在镜子里的苍白面孔,到楼下去和兄弟俩汇合。
西里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而且时不时试图松开勒着他的领口。雷古勒斯挨着西里斯坐着,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从楼梯上下来。沃尔布加决计不会使用不体面的飞路网前往对角巷,她吩咐卡莉娜挎住自己的胳膊,兄弟俩挎住奥赖恩的胳膊,准备幻影移形过去。
卡莉娜感觉自己先是被塞进一根管子,然后被吐了出来。她强装镇定,试图平复自己吐出来的**。沃尔布加隐秘地扫了一眼姐弟三人,指使克利切去买书籍、材料和坩埚,打发奥赖恩和两兄弟去随便逛逛,自己领着卡莉娜去摩金夫人订做长袍。
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巫看见她们进来,笑容可掬道:“来买校服吧?进里面试衣服。”沃尔布加冷淡地朝她点了点头,把卡莉娜赶去站在脚凳上。量尺寸的女巫试图和沃尔布加搭话,但她只是敷衍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些声音,并不应声。这让女巫感到尴尬,于是很快地试好了卡莉娜的衣服。
走出摩金夫人的店门,沃尔布加朝街两边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奥赖恩手里拎着两根玩具扫帚和两个男孩从魁地奇精品店里出来。她把卡莉娜转了个方向,大踏步朝着魔杖店走去。
“在学校没必要搭理太多人,知道吗?”沃尔布加冷不丁的开口,“混血和麻瓜种里多的是阿谀奉承的小人。”
“但有些混血和麻瓜种也很有价值,妈妈,”卡莉娜回答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表达对血统的观点,虽然她心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斯拉格霍恩教授难道不是结成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人脉网吗?”
沃尔布加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好像自己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沃尔布加逐字逐句不失刻薄地说。
卡莉娜眨了眨眼睛,沉静地望着沃尔布加,天真无邪道:“妈妈,难道不是吗?”
“斯拉格霍恩,那条狡猾的老鼻涕虫……”沃尔布加嗤笑着说,“布莱克家族犯不着那样自降身价。只要你显得和颜悦色,他们就会像吸血虫一样扑上来。你可以在学校里和他们打打表面交道,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和他们做朋友——”
沃尔布加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卡莉娜轻松活泼地说:“当然不会,妈妈,他们能跟我聊什么呢?”
“很好。”沃尔布加高傲地说,“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她们俩走进了奥利凡德魔杖店。
加里克·奥利凡德从他的梯子上落了下来,他有些老了,但仍然非常灵活。“欢迎,欢迎。”他轻柔地说,一双眼睛像是两轮明亮的月亮。
“你好。”卡莉娜礼貌地说。
奥利凡德先生走到她们俩跟前。
“哦,布莱克夫人,榛木做的魔杖,坚硬,非常坚硬,但是一根好魔杖,是不是?”沃尔布加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双浅淡的银白色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卡莉娜,“而你父亲却不一样,相思木的魔杖,十二英寸长,非常光滑……矛盾,非常矛盾……”
“让我们看看你适合哪一根,”奥利凡德先生从口袋里拿出卷尺,“你习惯用哪只胳膊?”
卡莉娜抬起了右手。
当卷尺自己工作的时候,奥利凡德先生穿梭在架子当中,忙着拿出一些长匣子。“好了,试试这根……”奥利凡德先生在她手里塞了一根魔杖,但那根魔杖并没有什么动静。
“哦,不,不,试试这根……”奥利凡德先生不断从她手里拿走魔杖又递给她魔杖,但这些魔杖都一动不动的。
“挑剔的客人,是不是?”奥利凡德先生从浓密的眉毛下面瞥了她一眼,但似乎很高兴。“试试这根……乌木,独角兽毛,12英寸长,不易弯曲……不错的组合……”
卡莉娜刚刚握住这根魔杖,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流遍全身。她轻轻抬起这根有些长的魔杖,便看到许多银色的菱形光斑映在魔杖店昏暗的墙壁上。
“哎呀,哎呀,”奥利凡德先生把魔杖包起来放在匣子里,用棕色纸包好,“很奇妙,是不是?是魔杖选择巫师,不是巫师选择魔杖……不错,正是这样……”
卡莉娜抱着自己的魔杖盒走出魔杖店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重回人间。
她母亲看了看手里的单子,说:“克利切已经带着其他东西回去了……虽然不能带飞天扫帚,但我想你会带一只宠物……”
卡莉娜注意到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正站在咿啦猫头鹰商店门口,每个人手里抱着一把玩具扫帚和一些别的笑话产品。她父亲正冲她们点头。“奥赖恩,”卡莉娜听到沃尔布加在她头顶发出嘶嘶的声音,“净喜欢买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小时候也是这样。”
她怜悯地扫了一眼不明真相的父亲,把呆头呆脑的两个小男孩拽进了猫头鹰商店。西里斯很感兴趣地四处打量着这间黑洞洞的店铺,和她咬耳朵:“我以后也要买一只……最酷的那一只……”雷古勒斯没有听到他的话,正在专心致志地观察一只睡着的猫狸子。
“真可爱。”雷古勒斯喃喃道,眼睛在黑洞洞的猫头鹰店里闪闪发光。他一直喜欢这些小东西(虽然不太表现出来),甚至不太关心这些小东西是不是毛茸茸的(因此西里斯总是疑心克利切也在这个范围之内)。
“哦,我们的小雷尔。”卡莉娜笑了,和西里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奥赖恩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沃尔布加的逼视。“卡莉想要什么样的猫头鹰?”
“我想要和学校的猫头鹰一样的黄褐色猫头鹰……感觉它们训练有素,而且端庄。”卡莉娜说,她昨天已经对着猫头鹰商店的邮购单想好了——花了她几十分钟呢。
奥赖恩示意店员带他们进去挑选,在西里斯的干扰和雷古勒斯的建议下,卡莉娜端着一只猫头鹰笼子快活地走出了商店,给沃尔布加看笼子里这只沉稳的灰林鸮。
“你要叫它什么名字?”沃尔布加饶有兴趣地观察这只家里的新猫头鹰,随口问道。
“波平斯。”卡莉娜脱口而出。
“你昨晚上就想好了,是不是?”沃尔布加眯起眼睛看她,“小卡莉……看来我不该抢先提宠物的事,瞧瞧你会怎么为它急得团团转。”
“她会进斯莱特林的。”奥赖恩低头看了看她,狡黠地说,“这条小蛇。”
卡莉娜发现她的父母亲今天不同寻常地高兴。她决定一言不发,让今天的快乐暂时继续下去。
————
沃尔布加让克利切又往返了一趟,把他们手里的东西都放回了格里莫广场,除了卡莉娜新到手的魔杖(“我想你会试试”,奥赖恩说)。他们直接幻影移形到了贝拉的婚礼现场。这是一片宽广的草坪,矗立着很多精致的亭子(当然了,银绿色的装饰),系着许多淡金色的气球。
“沃尔布加!”卡莉娜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喊道。一抬头,她就看见她不常见面的西格纳斯舅舅擦着头顶上的汗出现了。“办婚礼可真不容易。”
沃尔布加不着痕迹地变出一条手帕,把西格纳斯的脸擦干。“瞧瞧你的样子,”她的嫌弃中带着一点亲昵,“但莱斯特兰奇家还算不错。”
“我知道。”西格纳斯尴尬地拿着那条手帕,沃尔布加把这条手帕强行塞到了他的手里,他无意识的把它绞来绞去。“我知道……”
西格纳斯压低了声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莱斯特兰奇家也忙成一锅粥了……你知道……那位大人今天也要来……”
“真的?”沃尔布加兴奋地说,“我还以为是传闻呢……那位大人准备行动了,是不是?来婚礼上招兵买马呢……看来这一任部长也要准备下台了。詹肯斯竟然支持哑炮维权游行……我看她才是真的疯了……”
“嘘,嘘。”西格纳斯试图让声音更小一些,“贝拉和罗道夫斯都打算加入那位大人的阵营……”
“怪不得他要来……”沃尔布加放轻了声音,打量着西格纳斯的表情,“他们俩很得那位大人的看重,是吗?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真是古怪……”
“哎,你不懂。”西格纳斯苦着脸用手帕擦去脸上涌出的汗,嘟哝着说,“你没见过那位大人,他身上有点怪,仔细想想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如果他真的有斯莱特林的血统,这些怪都不值一提,”沃尔布加不客气地打断了西格纳斯的话,“况且他支持纯血,我看不出有什么坏事的。”
卡莉娜站在母亲身后,紧紧地拉着两个弟弟的手,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她就知道,快乐在他们家是很难长久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感觉到了她手心出的汗,但都没有放手。
西格纳斯带着他们一家入席了,旁边坐着的是纳西莎和安多米达,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虽然根据她的了解和判断,这两个一大一小的辉煌的铂金色脑袋、尖尖的脸庞、傲慢的神情,不出意外就是——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卢修斯·马尔福。”纳西莎介绍到。
卡莉娜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西里斯把头迅速地撇开了,雷古勒斯点了点头。
奥赖恩和阿布拉克萨斯攀谈起来,卡莉娜对他们嘴里的产业并没有兴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看起来同样坐立不安的安多米达。
“怎么了?”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唇。
安多米达捏了捏她的手,匆匆地说:“等下再谈。”
卡莉娜心下狐疑。她和安多米达经常通信,很少有看到安多米达这么难以启齿的时候。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转向了主会场。
一切看起来都盛大而美好。贝拉刚刚毕业,高挑,年轻,看起来惊人的艳光四射。卡莉娜注意到奥赖恩握着沃尔布加的手。梅林啊……她在心里感慨道。贝拉挽着西格纳斯的手走上台,在她的衬托下,罗道夫斯显得有些暗淡。作为一对夫妻来讲,他俩显得太礼貌了。卡莉娜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今天唯一一个这么想的。
“梅林的臭袜子,他俩之前认识吗?”西里斯在她耳边发出微微的响动。卡莉娜的嘴角扬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雷古勒斯朝他俩投来不赞成的眼神,但她决定当做自己没有看到。
婚礼发展到中途的时候,中间银闪闪的舞池上是捉对抱着缓缓舞动的身影,请来的乐团演奏着经典的舒缓歌曲。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已经不知道溜到哪个角落里淘气去了,卡莉娜吃了满肚子的蛋糕,生拉硬拽地把安多米达塞进了一个昏暗的角落——远离婚礼和一切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坐立不安长达几个小时的安多米达奇迹般地镇静了下来,虽然她的两只手还是绞在一起(这时候卡莉娜终于发现了西格纳斯和安多米达之间的一些诡谲的相同之处和不同之处)。
“卡莉,我已经五年级了——你入学就是六年级。”安多米达说。
卡莉娜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西格纳斯和埃鲁德拉试图给我介绍纯血的结婚对象。”安多米达又说,“指望着我和贝拉一样,毕业就嫁给一个纯血的巫师。”
卡莉娜又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安多米达说,“他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对我也很好。”
卡莉娜已经知道安多米达要说什么了,但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但他是一个麻瓜出身。”安多米达压低声音,仔细地打量卡莉娜的神情——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但卡莉娜似乎值得赌一把。相对她的年纪,卡莉娜总是显得过分成熟。
卡莉娜能听到自己的脑子转得呼呼作响。不加考虑的,她一把抓住安多米达的肩膀,问:“你们有什么打算?我能做点什么?”
安多米达的深色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好像一桩天大的好事降临在她身上。她正想同卡莉娜仔细谈谈——却听到舞池那边传来了很大的欢呼声。卡莉娜警觉地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观察那片银色的舞池,安多米达用同样的姿势朝那边张望——她们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身影走入舞池,贝拉和罗道夫斯争先恐后地跑向他,亲吻他的手背——
“他们俩跟这位大人的关系倒更密切一些……”这是卡莉娜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句话,但她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了。这回轮到安多米达朝她投来不赞成的眼神。
她和安多米达蹲在灌木丛里,看到西格纳斯、埃鲁德拉、奥赖恩和沃尔布加远远地站着。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是欣赏的,但他们并不打算主动上去和“那位大人”攀谈。没用的、虚妄的布莱克家的骄傲……这回卡莉娜没有真的说出口。有趣的是,她看到沃尔布加的欣喜当中闪过刹那的狐疑。
不知道沃尔布加有没有和汤姆·里德尔在学生时代聊过天,毕竟沃尔布加一直认为“混血、泥巴种里满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卡莉娜几乎要被这个地狱笑话逗笑。但她清楚地明白,伏地魔的血统并不是他政治主张中最大的缺憾(虽然这让他的主张变得非常可笑),他强大的实力才是吸引纯血家族们纷纷投靠的主要因素。
汤姆·里德尔一直没有变。卡莉娜仔细地打量那个被众星捧月在舞池中心的黑袍男子,他的面孔尚未完全扭曲,眼瞳当中时而闪过几缕红光。他一直是那个看似风度翩翩的学生会主席,用漂亮的成绩单和礼貌风趣的谈吐取得教师们的喜爱,伪装自己的真实目的。如今,他用自己强大的个人武力和纯血至上的政治主张谋取纯血家族的投靠,伪装自己恐怖主义的本质。
汤姆·里德尔。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在黑暗的隐蔽下,思考着怎样才能让他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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