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63
这是一个像地牢一般的房间——事实上,它确实是罗齐尔大宅的地牢——一个世纪前它还在为这所宅子的主人尽职尽责。
它又恢复了它原本的作用,关押人质,一个过去的审讯房间现在被用于制作魔药。
这里没有光,阴冷潮湿,墙壁爬满青苔,脏兮兮的蜘蛛网遍布墙角,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骸骨,分不清是死在这里的老鼠亦或是其他生物,显然,这个古老的巫师宅子已经早失去了家养小精灵,整个地牢年久失修,也从未被好好打扫过。
雷古勒斯站在一排坩锅旁边,他拿着魔杖正在熬煮魔药,对面,他的同僚——一名戴着同样面具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食死徒正在做同样的事。
他们并不交谈,但对于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
火苗舔过坩锅,一颗颗气泡缓缓从锅底向上升起,随后爆裂在空气中。
这样的安静使得从隔壁牢房的呻吟声更加明显了,那个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但因为痛苦,仍旧断断续续地传来。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一样,雷古勒斯对此毫无反应,他专注得熬着眼前这份魔药,同时看顾着其他几口坩锅的变化,精确得把原材料添入一口口锅中,他看也不看对面的人——尽管他们的作用是彼此监督。
黑魔王只信任少数人,刚正式加入的雷古勒斯太年轻,尽管他是布莱克的继承人,但一个未毕业的霍格沃茨学生还不配进入最核心的圈子——除非他有非凡的才能或贡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斯内普一样,因天分而受到黑魔王的赏识。
不过,即使斯内普算是一名宠儿,雷古勒斯也得到了监视他的授命——虽然表面上他被派来分担斯内普的一部分工作。他的纯血姓氏和他的堂姐算是个强有力的背书,至于——斯内普,他已经有黑魔标记,这是一个无限的荣耀,也是一个强力烙印在灵魂上的警告。
呻吟声加剧了,变成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哀嚎,有人又在折磨他,审讯他。
他们听不到审讯的内容,只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回荡在地下。这段时间所经历目睹的一切让雷古勒斯的心智前所未有得坚定起来,或许是那瓶遗忘药水的作用——或许是他刻意封存了自己的大脑,他很快学会了迫使自己表现出漠然和事不关己的态度——多余的同情心和善意在这儿是最无用的品质。
过了一会儿,一个食死徒进来了,“去地面上取包裹,草药到了。”
雷古勒斯往外走去,那个人在背后对他不屑地吐了口唾沫,等他的身影消失后,他骂骂咧咧对其他人道,“托他爸爸的福?能坐在地牢里做点有用的事,亚克斯利,我担保——杀条兔子他都会尿裤子——”
走廊里看守的几个食死徒纷纷发出怪笑,和讨厌马尔福一样,他们讨厌布莱克,这些细皮嫩肉的少爷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一样能让黑魔王青眼有加,这令所有不是真心想卖命的食死徒都嫉恨,没人想被傲罗逮住抓进阿兹卡班。
雷古勒斯默不作声地穿过地牢,往门厅走去,复方汤剂有一些禁止贸易原料被严格管控了,在黑魔王的授意下,他们借助马尔福和布莱克在魔法部和圣芒戈的渠道搞到了一些。
他取到了双耳草和非洲树蛇的皮,这个包裹甚至来自魔法部,里面有一个揉皱的纸飞机,写着“给傲罗指挥处”。
面具里的嘴角抽搐了下,好像他要微笑似的。雷古勒斯用魔杖把纸飞机粉碎消失掉,他知道自己必须感谢家族过去经营的人脉所帮到他的那些东西,否则他很有可能在未来参与到他们更靠近前线的行动,和无数个贝拉一起突破傲罗的封锁,抓捕那些对黑魔王“有用”的巫师。
他准备回到地牢去,大厅的门紧紧地闭着,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音。那条叫纳吉尼的大蛇盘旋在门口。
门内黑魔王在和他忠诚的“朋友们”商议“机密的大事”,而这些参与讨论的食死徒中唯有个别人才能获得黑魔标记,不是所有人都有此殊荣——当埃文·罗齐尔选择把自己的祖宅献给黑魔王使用换取这一荣耀时,“黑魔王可不是会把它随随便便赏赐给一个小崽子。”多罗霍夫在罗齐尔的订婚宴上公开对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表示鄙夷。
黑魔王授予黑魔标记的标准并不统一,斯内普得益于天分,马尔福得益于人脉,贝拉得益于忠诚,穆尔塞伯得益于残忍——而最近,雷古勒斯发现黑魔王更随心所欲了,他以为自己会有,但他没有。
是他太年轻,还是黑魔王看出来了什么?他看透了他?他不敢深想,越发战战兢兢。
他需要这个标记,他无数次劝自己。
没有斯莱特林不渴望力量,不渴望成功,他当然是一个野心家。他也不能辜负沃尔布加和奥赖恩的信任——他们把家族交给他,他必须延续布莱克的辉煌,他会证明给西里斯·布莱克看,他们是对的。
他必须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往上爬,做一些让黑魔王看重的大事,从他那获取力量——但他不想也不能做杀人犯,他的路变窄了。
他往地下楼梯走去,门厅的门再次打开了,贝拉特里克斯冲了进来,她是极少数不戴面具兜帽的食死徒中最显眼的人。
雷古勒斯站定在那,他看到她抓着一个年轻的巫师,那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恰巧他认识,他几乎跟了奥莉薇娅半个学期,他弄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因为卢修斯·马尔福曾提到过他,使得雷古勒斯始终对他都抱有极大的警戒心,而从他出现在这推断——她确实和危险擦身而过。
小巴蒂·克劳奇。
雷古勒斯背上的汗毛战栗了。假使他不在李约瑟的提醒下对她身边的人严加防范,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贝拉那垂坠着面皮的脸孔上带着一种狰狞的欣喜,她没有认出他来,像她往常那样,她向同伙炫耀着自己的战绩,“看我为黑魔王带来了什么——抓到了这个小子——克劳奇的儿子,真是个喜事。”
其他人又羡又妒地看着她,这使得她更兴奋了。
“嘿——小子,你猜猜你爸爸愿意花多少钱,付出什么代价换你?”她用魔杖狠狠敲击小巴蒂苍白的脸孔。
克劳奇十分镇静,他甚至是一幅看不起贝拉特里克斯的模样,更怪异的是,他脸上隐隐浮现一种狂热的向往之情。
他们对峙着,贝拉特里克斯一瞬间被激怒了。
那条蛇被吵醒了。
雷古勒斯退后一步,他抓着包裹急忙回到地牢里,心中的那头小兽为奥莉薇娅的离去加倍地感到庆幸。
原材料齐备后,复方汤剂的熬制进程像上了发条的齿轮般精确推进,坩埚里的魔药开始泛出珍珠母般的油光,雷古勒斯早就放弃思考食死徒会用这些东西去达成什么目的,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熬制这一件事上。
在他三英尺外的另几口坩锅里,不同颜色的魔药正咕嘟冒泡,淡金色蒸汽裹挟着曼德拉草的呜咽,这几锅汤剂要对付咒语撕裂的脏器、黑魔法石化的神经,甚至需要暂时缝合被钻心咒碾碎的意识。
当然,这些鲜为人知的稀有魔药少不了黑魔王为他们提供的无与伦比的指导——他是个当世无人能及的魔法大师。如果忽略他性格中残忍的那一面,他的力量足以让所有斯莱特林心悦诚服,唯首是瞻。
斯内普在一旁配置吐真剂和强力转化药水——远超一个普通巫师所能掌握的范畴,他行云流水的操作再次证明了他是这方面不折不扣的天才。
他们秩序井然得在这个地下工作着,如果忽视那些不绝于耳的哀嚎,他们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高级巫师魔药考试。
一整个晚上都有食死徒来这里取魔药。一个中了傲罗咒语的食死徒被带了过来,“他还有用,主人让你们给他一副药。”送他来的人厌恶地说,把奇形怪状的同伴丢到地板中间。
那道诅咒——一个被扭曲的膨胀咒变体——正从这名食死徒体内啃噬着他。他的肋骨如钙化的魔鬼网般不断生长,以折磨性的缓慢速度洞穿胸膜与膈肌。泡沫状的肺组织碎片黏附在骨头上。他剧烈呛咳着,乌黑的凝血块呕在脏兮兮的石板地上。鹿角般的骨突向上爆裂胸骨,每一声从喉间撕出的嚎叫,都像一头发狂的雄鹿正在顶破他的胸腔。
这是一个失误的膨胀咒和生长咒叠加施放导致的。
“咒语停不下来。”送他来的食死徒解释。
“嗖嗖”两声,斯内普走过去挥了下魔杖,几道绳索将这个巫师牢牢捆住,免得他打翻坩锅里宝贵的液体。
他与雷古勒斯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无须多言,他们一起开始着手配制几个咒语的解药。
雷古勒斯机械地搅拌着。在这几个星期的生活是对他过去接受的俗世教育的重新塑造。黑魔王手下不乏穷凶极恶的蠢货,也不乏智力出众的奇才。他们表面上都是一伙人,但内心对彼此却提防算计,恨不能将对方除之而后快——这正是黑魔王计划之内的,他是操纵人心的高手,通过制造矛盾和敌视将每一个食死徒牢牢攥在自己手心。
雷古勒斯当然不在乎这个食死徒还能不能活下去,其实他只需在锅里多加一小撮角驼兽的粉末,或是半匙被月光晒裂的颠茄籽,他的惨叫就会在十秒内变成喉骨碎裂的咯咯声。但他不敢。
或许他曾经还试图和斯内普成为朋友,但现在他清楚地意识到斯内普与黑魔王的亲密,他不能用自己的命去赌他的忠心。
半个小时后,他把药水调好,在那个食死徒的眼皮子下,斯内普又过来检查了遍,雷古勒斯怀疑他根本没看——他点点头,雷古勒斯便粗暴地给这个受伤的男巫灌进药水,魔药像泥浆一样泼洒在男人的面具上,他更痛苦地尖叫起来。
“如果你们胆敢害我——”他扼着喉咙瞪着他,发出“呃呃”的怪声,雷古勒斯转过头去,站起来回到坩锅前。
他配吗,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也配活着?用不可饶恕咒语折磨别人的疯子?
雷古勒斯觉得这儿发生的一切都很滑稽,他转动魔杖熬着坩锅里的药水,他的高等魔药学一定能拿到O了,他麻木地想。
在地牢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大约是凌晨的时候,走廊里出现了许多脚步声,又有人被关了进去。食死徒用一只摄魂怪在那儿看守,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控制这样的怪物的。
雷古勒斯需要去给隔壁房间的人送药,他知道那是谁。
埃德加·博恩斯,珊妮·博恩斯的舅舅,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哥哥。
他活不了多久了,他不敢打量房间里垂死的人,否则他会像站在审判天平一侧的罪犯,立刻被称量出他的道德和良心不值一文。
这比死还难受。
博恩斯是一个勇猛无畏的战士,顶住了太多次酷烈的审讯,他们本来打算让他去死了,但现在发现他是“凤凰社”的成员。
魔法部已经不受信任了,邓布利多开始建立自己的组织对抗黑魔王。
雷古勒斯之前并不知道“凤凰社”,但最近食死徒的计划连续被挫败多次,黑魔王大发雷霆,惩戒了一群人。几具尸体被丢到地牢,在角落发出腐臭,假如魔药熬制完,这些人会被试验是否能成功转化为阴尸。
他知道,他和斯内普的任务是让博恩斯活着,他很有用——之前是代表着一整堆金加隆,一个撬动威森加莫极有代表性的一位女巫的工具,现在代表着凤凰社,他们想利用这个战士,挖出更多关于邓布利多那个组织的消息。
已经有食死徒提议要去抓来整个博恩斯家。
摄魂怪在不远处飘荡,即使他牢牢锁住心神,封闭大脑,仍不可避免受到影响——这些日子开头的时候,雷古勒斯每每回到家便瘫倒在地。他需要死死咬住枕头来克制喉间的哽咽。
他在追求力量,追求强大,他无比“自豪”地成为了一名食死徒,效忠迄今最强大的巫师伏地魔。他重复这些信条,试图用这些话振作自己,安抚心中那头哀嚎的小兽。
可他在这里目睹的一切,却让他觉得自己在走向一个无尽的深渊。
奥莉薇娅、西里斯知道,会怎样厌恶他、离开他。
小兽因预见到的抛弃而打滚,尖啸,泪水涟涟,它憎恨无情的主人,它要被他杀死了!
他早在假期之前,就把戒指给了**,那是他唯一能由他支配的所有物——他现在给得起的最好的礼物——他是如此认为的。
她会接受吗?这就是他的全副身家了,他甚至不敢亲口告诉她,不敢写任何一个单词作出解释,怕她以为这是他对她的要挟,绑架。
他怕她拒绝。
那就扔掉也没关系,她已经远远地走了,她不该再和他在一起。
忘记她是对的,但他根本无法下定决心毁掉双面镜,他脑海中无数次浮现那些悲惨的画面,那头小兽如弃犬,活力和生气一点点消失了。
惨叫将他拉回现实。雷古勒斯沉默地站在角落,一名食死徒刚用钻心咒折磨完埃德加,他示意他上前去,把药灌给这个男巫。
“让我死——”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微弱地朝他呻吟哀求,眼睛透过满是血痂的睫毛看着他,“救救我……”
这比死还难受。
我知道。
“让我死——”
“我不能让你死。”他用眼神告诉他,捏住他的下巴把药水从他喉咙里灌进去,雷古勒斯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直到他完成这一个动作,松开手,这个男巫像放了气的口袋一样瘫倒在地面上时,他的手依然在袍子里抽搐着。
另外一个食死徒怀疑地看着他,“他没死吧?”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没有。”
“他要是死了,有你好看的。”那个人恶狠狠地说,“你承担不起大人发怒的下场。”
几天后,从贝拉口中,雷古勒斯得知了令黑魔王喜悦的“新闻”,小巴蒂·克劳奇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为了考验他的忠心,黑魔王委托他一个小任务,如果他达成,他会奖励他食死徒的最高荣誉——“黑魔标记”,极少有年轻的,未成年的食死徒有此殊荣,这让贝拉特里克斯嫉恨不已,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黑魔王最信任的人,任何主子面前露脸的事情她都觉得天然归属于她。
他们病态地争宠,在罗齐尔大宅呆的时间越长,雷古勒斯越能模仿他的同僚,他一天比一天会装腔作势,他越来越擅长在眼神接触时,面无表情,思绪空白,他觉得自己的演技快要出神入化了,而这其中最轻松的部分,是表演他对纯血叛徒西里斯·布莱克的仇恨。
他有时会恨奥赖恩,沃尔布加,如果他们死了就好了——他这样想着——然后加倍地痛恨自己。
他和西里斯·布莱克不一样,他爱爸爸妈妈,但现在他和西里斯一样恨这个家,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他通常忙一整夜,黑夜是食死徒行动的保护色,他们总在太阳升起前结束活动。起先他会在这里吃一个简单的早餐,罗齐尔家没有家养小精灵,他们抓了一个厨娘做饭,但发现芬尼尔·格雷博克也在这用餐后,雷古勒斯再也无法吃下这里任何一口东西。他选择在凌晨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走进他懂事后从未涉足的厨房,强迫克利切在他面前烹饪。
他拥有了一种对任何看不出原材料食物的警惕心,他必须亲眼见证那些蔬菜、真正的动物肉类在他面前被制做成食物,否则无法说服自己咽下去。
他对食物的品鉴能力消失了。
但他熟练地掌握了几十本魔法烹饪书上的内容。
成为人夫的必要因素:擅长烹饪。R.A.B一步步向合格人夫的方向迈进了。
今日小剧场:
Via:饭饭香香,老公棒棒
R.A.B:……
讲个地狱笑话:好吃吗?用命换的。
每当Via大口干饭,称赞布莱克先生的厨艺吊打小精灵,布莱克先生就回忆起那些年跟食死徒混的悲惨日子……
开个玩笑,其实蛮恐怖的,当Death Eater的精神折磨,大概是汉尼拔的灵感,主要还是作者给他加个家庭主夫天赋点的恶趣味,我们热爱服务型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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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Vol.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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