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白色的蒸汽,在银装素裹的苏格兰高地间隆隆行驶,最终停靠在了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熙熙攘攘的人群、重逢的欢笑、冬日的冷空气混合着蒸汽和食物的香气,构成了一幅热闹的圣诞前奏图。
奥莉薇和伍德随着人流走下火车。伍德的父母已经等在站台,看到他出来,立刻爆发出一阵响亮的问候和玩笑声,伍德先生用力拍着儿子的背,伍德太太则笑着递给他一条厚厚的围巾。那种家庭特有的、毫无保留的热闹和温暖几乎要溢出来。
奥莉薇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她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对着看向她的伍德家人礼貌地笑了笑,挥挥手,然后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的母亲,一位看起来温柔却略显疲惫、但眼神清澈坚定的女巫,正独自站在一根柱子旁等着她。
“妈妈。”奥莉薇快步走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热巧克力纸杯。
“奥莉。”伊莎贝拉微笑着拥抱了一下女儿,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好像瘦了点,O.W.L.S年很辛苦吧?走吧,我们回家,我烤了你喜欢的姜饼。”
平安夜。
苏格兰高地的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户,但伍德家的客厅里却暖意融融,充斥着烤火鸡、肉馅饼和圣诞布丁的浓郁香气,以及伍德家男人们特有的、带着汗水与皮革气息的活力。奥利弗坐在壁炉边的扶手椅里,试图在喧闹中阅读一本《魁地奇战术年鉴》,但效果甚微。
“嘿,木头脑袋!” 二哥马尔科姆,一个身材比奥利弗还魁梧、留着络腮胡的青年,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巨大的重量让沙发发出一声呻吟。他毫不客气地抽走了奥利弗手里的年鉴,顺手揉乱了他精心梳理过的栗色头发。“平安夜还看这玩意儿?你能不能有点节日精神?说说,霍格沃茨有没有漂亮姑娘给你送圣诞礼物啊?”
“别闹,马尔科姆!” 奥利弗试图抢回年鉴,脸微微发红。
“漂亮姑娘?” 比奥利弗年长十岁的大哥安德鲁的声音从餐桌旁传来,他正帮忙布置着丰盛的晚餐,“我们的小奥利弗眼里除了鬼飞球和球门柱,还能装下什么?我打赌他连格兰芬多的院花叫什么都不知道!” 安德鲁比马尔科姆稳重些,但调侃起弟弟来也毫不留情。
“谁说的!” 奥利弗梗着脖子反驳,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奥莉薇安静看书时的侧脸,以及万圣节前夜她苍白脆弱的样子。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个不合时宜的影像。“我…我当然知道!” 伍德的脸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烫,声音提高了八度,试图用音量掩盖一丝不自在。
“哦?” 马尔科姆来了兴趣,凑得更近了,带着啤酒味的气息喷在奥利弗脸上,“那是谁呢?快说!是不是那个总坐在看台上、帮你写作业的格兰芬多姑娘?叫奥莉薇·特拉弗斯,对吧?妈妈可提过好几次了,说是个聪明又文静的好姑娘。”
“妈妈怎么连这个都说!” 奥利弗的脸彻底红了,这次是窘迫的。他想起妈妈偶尔来信时,确实会不经意地提到“特拉弗斯家那女孩”,语气里带着长辈特有的欣赏。“奥莉薇…她是级长!我们只是朋友!” 他语速飞快地辩解着。
“朋友?” 安德鲁端着酒杯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小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为‘普通朋友’脸红成这样,也不会在平安夜还惦记着给人家准备礼物。”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奥利弗房间的方向,那里放着一个精心包装好的包裹。
“我那是礼尚往来!” 奥利弗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抢回被马尔科姆拿走的年鉴,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扶手椅里,书页翻得哗哗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哥哥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他心里乱糟糟的,既有被说中心事的恼怒,又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甜意。奥莉薇…她会喜欢他挑的礼物吗?
马尔科姆仍不打算放过他,坏笑着凑近奥利弗,“小木头,跟哥哥们说说,那姑娘长得怎么样?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嗯?”
“闭嘴!”奥利弗猛地站起来,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一种被戳中了某种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角落的慌乱和莫名的烦躁。“我…我去看看扫帚棚!”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大步冲出了温暖喧嚣的室内,一头扎进寒冷漆黑的院子里。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发烫的脸颊和混乱的思绪,身后传来哥哥们毫不收敛的大笑声。
伦敦郊区一栋麻瓜住宅区的温馨小房子里,炉火同样烧得正旺。没有伍德家的喧闹,这里只有母女二人相伴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烤鸡和蔬菜汤的香气,还有松枝花环散发出的清新气息。
奥莉薇和母亲坐在铺着格子桌布的小餐桌旁。晚餐很简单,但很温馨:一只小小的烤鸡,土豆泥,黄油煮豌豆,还有伊莎贝拉亲手做的圣诞小蛋糕。烛光摇曳,映照着两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庞。
“霍格沃茨的圣诞节宴会一定很盛大吧?” 伊莎贝拉温柔地为女儿添了一勺土豆泥,眼中带着怀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曾是特拉弗斯家的小姐,也经历过霍格沃茨的圣诞盛宴,只是那些记忆如今已蒙上尘埃。
“嗯,很热闹。” 奥莉薇点点头,叉起一块鸡肉,“有很多装饰,还有十二棵圣诞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和妈妈一起过平安夜。” 她抬起头,对母亲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这个家只有她们两人,父亲在她出生前就因一场意外离世,母亲也被古老的纯血家族除名,但这份相依为命的温暖,是她最珍视的港湾。
伊莎贝拉看着女儿温柔的笑靥,心中既欣慰又酸楚。她伸手轻轻抚过奥莉薇柔顺的长发,就像小时候那样。“我的小奥莉长大了。” 她轻声说,目光带着母亲特有的洞察力,落在了奥莉薇放在角落椅子上的、一个包装得格外仔细的方形小包裹上。“今年给奥利弗准备了什么特别的圣诞礼物吗?”
奥莉薇的动作顿住了,脸颊微微泛红。在母亲面前,她那些小心思似乎无所遁形。“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东西。” 她小声说,低头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一个魁地奇相关的模型。” 她没敢说那是她跑了好几家对角巷的店铺才找到的限量版普德米尔联队早期训练场的微缩模型,花了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
伊莎贝拉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奥利弗那孩子是个好孩子,热情,有担当。妈妈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奥莉薇心里荡开涟漪。
奥莉薇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着。烛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喜欢,这个词太轻又太重。那是从十一岁开始就悄然生根发芽,在五年时光里缠绕滋长,如今已深入骨髓的情感。可是一想到魁地奇球场上他永远炽热专注的眼神,想到那句“不对外开放”,那份喜欢又变得沉甸甸的,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
“妈妈当年…” 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悠远的回忆,“也是像你这样,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义无反顾了。即使知道前路艰难,即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的目光落在壁炉架上那张唯一的、有些泛黄的照片上,一个笑容爽朗的麻瓜男人,奥莉薇素未谋面的父亲。“感情的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重要的是,你的心是否感到快乐和充盈。”
奥莉薇抬起头,看着母亲眼中沉淀的温柔与坚韧。因为嫁给麻瓜而被家族除名,丈夫早逝后独自抚养女儿,母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奥莉薇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后悔。这份勇气和坦然,让她既心疼又钦佩。她伸手握住母亲放在桌上的手,冰凉的手指汲取着那份温暖。“妈妈…”
“别怕,我的宝贝。” 伊莎贝拉反手握住女儿的手,笑容温柔而充满力量,“无论你做什么选择,妈妈都在这里。只是记住,要对自己诚实,也要保护好自己那颗心。”
伊莎贝拉仔细观察着女儿的表情,那双和奥莉薇极为相似的、曾经同样充满神采如今却沉淀了太多故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而又带着些许担忧的情绪。她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女儿提起那个名字时,眼神里细微的变化和语气里刻意维持的平淡。
“奥莉,”母亲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情。但是别忘了也要多看看自己。有时候,距离太近,反而容易看不清一些东西,也容易…受伤。”她没有明说,但话语里的含义却清晰无比。她经历过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爱情,也尝尽了随之而来的孤独和艰辛,她不希望女儿重蹈覆辙,尤其是在一段似乎看不到明确回应的感情里。
奥莉薇低下头,用叉子轻轻戳着盘子里的土豆泥。“我知道的,妈妈。”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们只是朋友。相识很多年的朋友。”她像是在说服母亲,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目光落在角落那个她早已准备好、却还未寄出的包裹,那个精致的训练场模型。
壁炉里的火焰温暖地跳跃着,映照着母女俩依偎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松枝的香气,却也无法完全驱散那丝淡淡的、萦绕在奥莉薇心头的惆怅。
圣诞节
清晨的阳光,透过结着霜花的窗户,将房间照亮。奥莉薇在自己的小床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床头的羊毛袜旁边,多了一个包裹得方方正正、用深绿色包装纸和金色缎带系着的礼物。
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不用看署名就知道是谁。她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拆开缎带。包装纸下,是一本厚重而精美的书籍。深棕色的皮质封面烫着金色的书名《魁地奇溯源:从金飞侠到金色飞贼》。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略显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给奥莉薇
圣诞快乐!
希望这本书能让你发现魁地奇除了颠簸之外的另一面乐趣!(虽然可能性不大…)
奥利弗
奥莉薇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烫金的标题和熟悉的字迹,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总是这样,每年圣诞都会送她魁地奇的书,试图以她喜欢的书香融入他的世界,笨拙地试图用他热爱的东西来打动她。这份礼物带着他特有的、带着点固执的关怀。她将书抱在怀里,感受着皮质封面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暖暖的。
但即使是一本关于魁地奇的书,也是他送的。她珍重地将书放在枕边,走到窗边。窗外,雪后初霁,阳光将积雪映照得一片晶莹。她仿佛能看到那个栗色头发的男孩,在他家白雪皑皑的后院里,一边踢着积雪,一边…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她?她轻轻摇了摇头,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个极淡、极淡的弧度。
与此同时,远在苏格兰高地的奥利弗房间。
奥利弗刚结束晨跑,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房间,头发上还沾着细小的冰晶。他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那个用深红色天鹅绒面料包裹、系着银色丝带的礼物,以及一张素雅的贺卡。
“哇哦,这包装手法,”安德鲁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房间,吹了声口哨,“有情况啊,奥利弗?”
奥利弗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在哥哥好奇的注视下,有些笨拙地拆开包装。天鹅绒般的包装下是一个精致的透明展示盒。
一个极其精巧的微缩模型展现在眼前:古老的普德米尔联队早期训练场!看台、球门柱、甚至场地上的草皮纹理都清晰可见,旁边还立着几个早期球员造型的小人偶。模型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致敬飞翔的起点”。
奥利弗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模型。球场、守门员人偶、扫帚… 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心。他仿佛能听到模型里传来的欢呼声和风声。这份礼物…太懂他了。
“啧啧啧,”马尔科姆也凑了过来念着底座上的字,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这可比你送人家那本破书用心多了啊,木头弟弟!”
奥利弗没理会哥哥的调侃,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模型,凑近了仔细端详每一个细节,爱不释手。他从未跟奥莉薇详细说过他最喜欢的早期球队是普德米尔联队,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份心思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奇异的暖流。他拿起那张贺卡,上面是奥莉薇清秀工整的字迹:
给奥利弗
希望这个“不会飞的模型”不会让你觉得太无聊。
祝你在未来的每一场比赛中,都如同普德米尔联队的传奇一样,所向披靡,守护住属于格兰芬多的每一分荣光。
圣诞快乐。
你的朋友,
奥莉薇
“你的朋友”,这几个字,像冰水一样浇熄了伍德刚刚因为收到完美礼物而升腾起的兴奋和温暖。他看着那行熟悉的落款,又想起昨晚哥哥们的调侃,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困惑、失落和隐隐不安的情绪,悄悄攫住了他。
他拿着那张贺卡,目光落在“朋友”两个字上,久久没有移开。窗外的雪光映照着他困惑的年轻脸庞,他珍重地将模型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紧挨着他心爱的保养工具。目光再次掠过卡片上那句祝福,一个念头如同冰晶般清晰却又带着暖意地闪现,这个圣诞节清晨,魁地奇世界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破土而出。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纯白一片,覆盖了所有的痕迹。而两颗年轻的心,在圣诞节的清晨,隔着遥远的距离,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陷入了同样的沉默。那本厚重的《魁地奇溯源》和那个精致的球场模型,静静地躺在他们身边,像两个无声的注脚,诠释着一段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感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