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库赞交往的第八年,你们还是没有结婚。
虽然年纪到了合适的时候,但他没有准备好成为谁的丈夫、父亲,你也还没准备好成为谁的妻子、母亲。
两个这种小孩脾气的人,竟也胡闹着交往了许多年。
从奥哈拉回来后,你知道,他恐怕是永远也准备不好了。
虽然顺着惯性在做事,可越来越迟疑,想得越来越多,完全脱离了过去你对他直球笨蛋的刻板印象。
他的心神完全被一种更庞大、更恐怖炙热的困惑所夺取、折磨,如果它找不到出路、得不到解答,会从内部将他整个人都烧干净也说不定。
脑子在这方面用多了,在别的方面就会没有剩余的脑容量运转,你表示理解。
说实话,对于现状你也没什么不满,只是.....
“这个单车,应该加个后座。”你绕着他使唤本部装备处实习兵找出来的单车如此说道。
起因是库赞回来后突发奇想,船这种东西还需要打申请配士兵才能开出港口。而他自己要是有个海上交通工具,来往各处岛屿既方便又隐蔽,单独行动会比波鲁萨利诺学长还方便。
正好他可以冻住海面,正好他会骑单车,正好还可以锻炼恶魔果实的精细操控,怎么会有如此正好之事。
他可不是为了载女朋友在海上兜风,但要是女朋友强烈要求,偶尔也不是不可以嘛。
你打断了库赞的畅想,补充道:“承重应该蛮不错,可以从周围带点食材回来了,上次那种很好吃的水果,我问了好几次了还是缺货,听说就是周围岛屿供货过来的呢。”
库赞用果实能力在海面上铺出一条细长的冰路,你继续赞叹、鼓励、嘱咐:“速冷之后用冰块保鲜就好哦,不要直接冻上,会冻坏的。”
“总感觉,被你当小孩子哄了。”库赞抓了抓头发,无奈重申,“我恢复了,完全恢复,完完全全。”
你对此持保留态度,此人虽然半夜醒来捉着你的手和你说些没头没脑、自我矛盾的话的频率降低了,也不是完全消失,接到指派任务时候提不起劲儿,找借口偷溜回家的情况三不五时。
最离谱的一次是他说自己肚子痛,甩锅给你百忙之中抽空做出来的爱心便当,隔天你就荣获马林梵多料理暗杀者美名,毕竟只是那么一小份就可以将怪物似的海军新星中将都撂倒!
你忍着气回家,他这才冷汗淋漓地想起来,支支吾吾地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老老实实地说了十遍对不起我错了。
最后你还是允许他偶尔用爱心便当吃坏肚子的借口逃避些实在不想去的狗屁任务,卡普中将知道后,开始和你要便当,你万分坚定地拒绝了他。
可惜这招等到库赞常驻本部后就不好用了,那时他大概找到了一种临时的解答,做事看起来还是没精打采的,却有了明晰的方向和目的,而单车也早就加好了后座。
通常来讲,坐单车后座,并起膝盖的侧坐又淑女又优雅,再来点海风吹起长发裙摆,简直浪漫得不可思议。
事实是,这个后座是你专门加来运输水果肉菜和小件行李的,不是坐人的,导致它有那么点矮。
如果跨坐,凭借你的腿长,脚尖也可以点到凉凉的冰面,仅供车轮滚动的冰路很细,只有你放下两只脚的宽度,所以还可以点到两边涌动的海水,你乐此不疲。
鉴于此单车和骑车人难以撼动的体积,怎么乱动都不会有影响,因此只要克服一点掉进海里的恐惧,你甚至可以挪动着站在后面,再向前倒一点,就能靠在库赞的背上,双手向前摸索一番,脖颈也就被你圈住。
“逮捕。”
库赞十分配合,“阿拉拉,被抓到了~请问这位小姐,我犯了什么罪呢?”
“罪名是——”你拉长音调,“我爱你。”
库赞清清嗓子,强压下笑意,故作严肃地回应:“那我认罪服法,小姐。”
海上的景色很单一,座位也并不舒适,海浪的声音喧闹,风吹久了会有种从四肢泛起的冷。
你把手伸进了他领口,他竟然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热吗?”
“冷吗?”
你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他停下车,把马甲脱给你,打量着你的状况,甚至开始解衬衣扣子,被你用力拍了下手臂才讪讪放弃。
稍微一想,他是冰冻果实能力者,怎么会热到自己?无非是担心冷到你。
你说你下次要带饮料,他说他下次要穿外套。
至于干脆别一起骑这个破车出海了,你舒服地窝在家里,他更有效率地抵达目的地,两人都闭口不提。
冷也开心,热也高兴,只要在一起,单调的风景也变得与众不同。
你重新环上了他的脖颈,望着天和海的交界线,突然想问,库赞,我们能骑到世界的尽头吗?也到时间的尽头去。
又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出来很傻,便把脸埋在他背上闷笑。
库赞不知道你在笑什么,问了几句怎么了怎么了,你故意不回应。
于是,他让车子晃动起来,惊得你又叫又笑,追着你的笑音,他也跟着笑出声。
世界的局势逐年变得紧张奇怪了起来,连你这种没什么志向、吃饱喝足就足够的人都察觉到了几丝端倪。
海军越来越繁重的任务,越来越频繁的轮换操练,还有越来越暴躁的后勤部上司。
你默默点数着军校培训处的器材,并不安地祈祷一切都只是错觉。
然而,然而。
一阵诡异的平静后,雷鸣暴雨骤然落下。
在那场空前惨烈的战争爆发之前,非战斗人员的你甚至不被允许留在马林梵多。军舰上的海风呛人,库赞没来得及送你,你简单带了些行李,就被转移到附近的岛屿,跟着无数家眷、后勤一起紧张地观看转播电话虫。
因为太过紧张,你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只记得库赞没有受很重的伤,一直活跃着,四肢健全地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要是别人知道你担心的具体内容,一定会嘲笑你大惊小怪,那可是大将,又不是什么杂鱼小兵。
可你每看到一个倒下的人,心脏都会重重一跳,幻视倒下的人长着库赞的脸,既难过又痛恨,痛恨什么,你也说不清。
中途转播影像断断续续,你简直想抓着那个奇怪红鼻子海贼的衣领大喊要偷播就给我好好播啊!如果可以的话,请多播库赞,就是那个穿蓝白西装,花椰菜发型的冰冻人......
这漫长的一天,留下了被完全摧毁的马林梵多,你们经常去的水果店,一起钓鱼的海岸,吹风依偎漫谈的山脊,一切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冲向他的那刻,你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觉得庆幸。
在背后隐隐的痛呼和啜泣声中,那甚至是令人感到羞耻、无法说出口的庆幸。
庆幸海军不管怎样还是达成目标,庆幸在这过程中受重伤的不是他,死亡的也不是他。
你紧紧、紧紧地抱住他,他也用力回抱,然后小声地表达不满:“怎么让你们回来了?发生那么多出乎意料的事,还很危险啊。”
你深深地把头埋进他怀里,他立刻反应过来,是你主动请缨回来抢救伤员。
“唉……别受伤啊,我会担心。”
库赞沉默地揽住你,而后妥协似的叹了一大口气,最后也只能这么说。
供人发泄情绪的短暂重逢结束后,你马上投入到搜救工作中。
不少士兵军官都会一些见闻色霸气,强健的体魄让他们即使受了伤,也还能有些余力搬开倒塌的建筑碎块,而你能做的虽然十分有限,也同样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许是长时间打熬身体的人生命力更旺盛,又或许是死神都因怜悯而悄悄合眼,活下来的比死去的多,能挽救的总比不能挽救的多。
救援行动不知不觉间接近尾声,队伍里终于也有了些交谈和笑声,稀薄的晨光打在马林梵多的断壁残垣上,也打在疲惫的人们身上。
不知是哪个累到不行的人大吼一声:“天亮了!”
相似的吼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随后是人们的打趣、揶揄和抱怨。
到了这时,你也终于能坐下来,放松地和同事因为他们的吵嚷而笑作一团,只是那些笑里还混合着尘与血,汗与泪。
之后的海军除了遣散部队和转移伤员,就是在不停地开会、开会,光是要全面重建还是直接放弃马林梵多就足足吵了三个月。
你原本在马林梵多的军校做后勤工作,现在军校都被打没了,自然也没有后勤工作可做,便被抽调到海军总后勤部打杂,从混乱回归秩序的阶段,正是总后勤部最忙的时候。
等你回过神来,库赞已经要和萨卡斯基大将“决斗”了。
你大感恼火和不可思议,“任命元帅需要大将决斗吗?战国先生当元帅的时候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库赞张开手臂从身后抱着你,解释得含含糊糊,“嘛……总之……就是嘛……”
你只是难以接受这个突然的消息,并不是非要他剖析心灵说出什么定要如此的深刻原因。
更大的可能就是没什么原因,他和萨卡斯基不对付很久了,偏偏还是他和萨卡斯基要争取同一个位置。
互相无法说通,要夺取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只能用拳头彼此“说服”了。
你向库赞反复确认,“你不会真杀了他,他也不会真杀了你,只是打一架对吧?”
库赞找到你的唇,吻住了你,话语变得更加模糊:“……虽然自己夸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很强的吧,不用这么担心我啊。”
你们接了无比绵长的吻,吻到胸腔里的氧气都消耗殆尽才稍稍停歇,没过几秒,他又来吻你。
比往常黏人了许多,你在绵密的吻中模糊地想到。
出发那天,赤犬大将调动了一艘小型军舰,而库赞不知怎么想的,决定骑他那辆单车去。
一众同僚谁也没来看这个“热闹”,只有你在岸边送他。
你看似不舍地帮他整理衣领实则忍不住小声在他耳边吐槽:“你不觉得,光从场面看差别就很大了吗?”
库赞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特别清晰地回应:“排场又不影响实力。”
人家就在旁边,悄悄话说得那么大声!要死啊,他不尴尬你尴尬!你急忙去捂他的嘴,本想瞪他,却又忍不住笑了。
库赞本来是伏在车把手上听你说话,见你笑完了才舍得直起身准备告别,你扯住他的领带,制止了。
在他询问的目光下,你伸手捧住他的脸,重重地吻在额头上,又吻在他的嘴唇上,“胜利女神之吻,一定会胜利。”
“哼,胜利之吻,那就等胜利了再吻。”萨卡斯基的声音冷冷地插来。
你的脸唰地涨红,这下真心实意地评价:“……他好讨厌。”
库赞严肃附和:“确实。”
对方走得干脆利落,库赞走得一步三回头,这下换你不解了。
你取笑道:“怎么了?难道想搭我一起去呀?”
“……不。”他极快地否认,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抱住你,认真地说:“我出发了。”
什么呀?紧张了吗?
你不明所以。
听说这种强度的对战要打许久,几天几夜也是常有的。
你也就把那句快点回来,我会想你压在了舌根下,只简单地回应:“好哦。”
他仿佛得到了某种准许,紧绷的肩背放松下来,又吻了遍你的唇,这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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