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顾思林觉得,萧定云叫阿云人如其名。她总是像天边的流云,看得见,摸不着。一如今日来见他的她,稍稍错一下眼,人就不见了。
“舅舅”两个字的余音仿佛还在他的耳边萦绕,整个人却好像从未来过。
顾思林原以为妹妹恨透了拆散她姻缘的父兄,从未想过他每一次出征妹妹的女儿都会悄悄的来给他送行,然后把他出征的消息告诉她。他以为妹妹的女儿只是萧家的公主,却没想到她会在发现消息没有传到他手上之后会不惜暴露她的武功也要亲自跑他这一趟。这甲三年前已经备下了,他一直知道有人差使了武德侯府的仆役借由顾逢恩的名义造了它。
但她却没想到,顾逢恩从来就想不到给他爹送礼物,这便是破绽。他也没想到三年后这件软甲还是到了他的手上。
至于她遣来的人,孤儿两个字是阿云向他说明这个人可能从小就是被培养的,但也有可能当时并不是培养出来给公主用的。毕竟先皇后死的时候,小公主没日没夜护在病床前,而太子却没能见到先皇后最后一面。皇帝派去公主府周围的人他派人去看过了,派给公主府的府卫长也是寻常的护卫一流。天下的皇帝就算再宠女儿也不可能派遣什么文武全才浪费在公主身边消磨光阴。阿云就算有资格去皇帝的书库读书,也不可能真的在里面手抄什么。所以,与其说那些给她的这个手下看的兵书是她手抄的,倒不如说是她背出来用脑子带出书库,然后回到宫里给他默写出来的。任何写在纸上的都可能被拿为证据。
宫里用度,连纸的多少都是有定数的,所以,说不定都不是写在纸上了,而是沙盘什么能反复利用的东西。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妹妹原本培养想要保护太子的人却最终会到他的身边被她的女儿派来保护他的安全。
“你叫武寻?”
“是的,顾侯。”
“为何不是将军,是顾侯?”
“是主人私底下的称呼,一时忘了改。”
武寻对顾侯说,
“主人对我的唯一一个命令是守护将军安全,同时也说了若将军不信在下,请不要让在下涉及军事机密,只需要在需要我的时候找到我即可。”
“你的身手如何?”
“双拳难敌四手,恕在下直言,战场之上抛开军力只高谈一人勇武是极其不负责任,会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事情。”
“你师父教的?”
“主人兵书所授。”
“哦,自学的。”
“算是吧,”武寻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要再反驳顾侯了,暂时就这么着。
可又有哪里有些不对,他不是来当护卫的吗?为何总觉得顾侯想要培养他做将领似的?
武寻想多了,尽管是公主派来的,他在顾家军的第一个职业如公主所料还是最底层的士兵。
……
……
冠礼,是太子承认与亲政的关键仪式。未行冠礼前太子无权处理政务,所做的事情涉及朝政就是错,所以那一日才会需要席藁待罪。
太子冠礼之后,成年的王子就应该结婚之藩。齐王一旦之藩就等于彻底失去了成为储君的机会。而皇帝向来利用齐王势力牵制太子,维持朝局平衡。
于是,便有了冠礼案。也就是在太子冠礼之上,齐王计划从宫墙抛下指控太子的卷轴为起因的太子与齐王和“黑哨”皇帝之间的多方博弈。
皇帝偏帮齐王,顾逢恩都站在凶犯躲藏的殿门口了,但破门之前皇帝圣旨直接派赵贵妃的手下姜尚宫接受后续之事。接连七次反转之后,太子胜,却也做了妥协,不得不以张尚服车裂为代价顺着皇帝的意思保下皇帝偏袒的齐王。
萧定云身在宫外,因为父皇的一句话全程失去了参与哥哥冠礼的资格,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
实际上,
冠礼前一天夜,报本宫。
“这是……老师的字?!”
“老师的字,怎么是你送的礼?你专程请老师提的?”
哥哥冠礼,萧定云送他的礼是他的老师吏部尚书卢世喻的一副字。卢尚书的书法写得非常好,但他寻常不会题字,也不会结交皇储自也不可能公主要送太子礼物而给公主破例。
好在游戏系统好歹在她身上有些遗泽,书法对游戏系统来说只是一种技能,还是生活类的。
所以理论上,只要她看到的卢尚书的亲笔够多,她就能凭借书法技能写出来。实际上,连她哥都没有看出来真假。
“这,是我仿写的,如何算不得我的礼物?”
萧定云说完就对哥哥说,“所以,为了避免这副字作为储君结交朝廷重臣的证据,请一会儿把它在此烧掉可好?因为我给哥哥的礼物其实并不是这一副字,而是告诉哥哥阿云长大了,有些事情已经可以帮得上哥哥了。”
这个时候的萧定权没想过妹妹的意图不仅仅是表现她有仿造卢尚书书法并比他还假以乱真的能力,他只是依旧像时候摸摸妹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待揉完,他才突然想起他家这个妹妹,好像是会武功的。“这个,我再帮你理回来!”
“理回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现在头上这个发式同小时候一样简单吗?现在想起来我会武功了,知道怕了?”
萧定云原本就因为被提到了“豢养死士”的下场很暴躁,从前她想同许昌平或许有结果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她只觉得舅舅不可不救。但若真的有机会嫁给许昌平,那真的就算九族之内了,这个,虽然八字还没一撇呢,但是是不是事先准备一封和离书,或者在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时间和离就可以撇清呢?
好烦!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再惯着哥哥,男女授受不亲,她昨天花了一天时间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许昌平,所以就算是哥哥倒也不好弄他的头发。但是他手上本就要被毁尸灭迹的卷轴自然被她声东击西抢到了手,一拿到直接对着烛火就开始烧火。
萧定权知道她会武功,又看到她事先已经拿了个火盆,也不担心火会烧到她的手,只是有些落寞的问她。“舅舅已经走了?”
“走了,我这次去是代替你去送的,所以现身了。送了软甲,当然送礼人不是我,是表哥。”
萧定云从怀中取出匕首递给哥哥,有些担心舅舅对他说,“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并不是宿命,而是从来比拼的是两国的战力国力。你未来好歹还可以通过户部替他筹谋粮草,我却只能在内宅干看着。”
“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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