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纳兹担忧地蹭着他冰凉的手指,发出细微而焦灼的呜咽声。
“纳兹,不要哭啊…没事的。”
他低声安慰着,心里却清楚,纳兹就是他自己的意志体现。
他在伤心。
“纳兹……我是不是太蠢了……”
他对着温暖的火焰狮子喃喃低语。
“明明知道的…知道这个云雀学长,还不是那个他……”
那个来自未来,在血与火的淬炼中与他拥有了羁绊的云雀恭弥。
可是他该怎么办?
他太喜欢云雀恭弥了,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未来的他,想到就心脏发疼。
正是因为喜欢得不得了,才让他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他一点都不想错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可是……
“我这样…肯定让现在的云雀学长感到困扰和恶心了吧……”
他越想越绝望,声音越来越小。
“他一定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接受我呢……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啊……”
巨大的沮丧和难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把脸埋得更深,声音细若蚊蚋。
“我是不是搞砸了?云雀学长会不会因为讨厌我,以后也不理我啊?”
“果然……还是放弃吧。”
“我真的……太愚蠢了……”
就在这时,怀中的纳兹突然极度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一声警惕的低鸣,随即化作一道橙色的火炎,“嗖”地缩回了指环里。
纲吉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一股熟悉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息骤然降临。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敲击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心跳莫名加速。
“确实愚蠢。”
纲吉震惊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他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高大,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容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只剩下成熟男性的冷峻。
十年后的云雀恭弥?!
纲吉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十年火箭筒的故障不是已经很久没发生了吗?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随即,对方那句冰冷的“确实愚蠢”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从震惊瞬间跌入更深的惊慌。
连未来的云雀学长也说他愚蠢……他果然做了一个无比错误、令人厌恶的决定……
他被讨厌了,无论是现在的云雀,还是他梦境中那个未来的云雀,都讨厌他。
“谁允许你放弃的?”
什么?他说……
“他太愚蠢,所以我来了。”
十六岁的沢田纲吉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十年后的云雀恭弥迈开长腿一步步逼近。然后,高大的身影彻底笼罩住他。
他心跳失控,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烧红,甚至忘记了站起来逃跑,只是怔怔地仰着头。
云雀恭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当那双湿润的棕色眼眸抬起望向他时,他清晰地看见那清澈的瞳孔里,完整地倒映着他。
只有他一个人。
那眼中盛满的全然依赖与毫不掩饰的懵懂爱慕狠狠刺穿了云雀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而陌生的痛。
这眼神……他太熟悉了。
曾几何时,这样的目光日夜追随着他,是他习以为常却又隐秘享受的风景。可此刻它又如此陌生,它与不久之前那双同样颜色却只剩下礼貌歉意的眼睛,在他脑海中剧烈地交织重叠。
他仿佛看见这些年那眼里的光是如何被一点点磨灭,那份曾经只为他燃烧的炽热,是如何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与不确定中,逐渐冷却,最终化为一把他不再能握住的灰。
他再清楚不过,那个沢田纲吉已经不再爱他了。所以那个人才能如此冷静的剖析自我,如此决绝的说,我爱的人是骸,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云雀恭弥曾无数次拷问自己,他们之间究竟为何会走到那般无可挽回的地步?直到此刻,置身于这个错误的时空,一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疯狂地翻涌而上,变得无比清晰。
原来如此……
原来将那份感情推入绝境的,正是他自己。
沢田纲吉并非没有给过他最纯粹的爱恋,是他自己,一直都在可笑地逃避,固执地怀疑。
那个在未来训练你,保护你,与你共享一切秘密的人……不是我。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
他一直偏执地认定,沢田纲吉爱的不是此刻青涩而真实的他,而是那个未来强大的幻影。他竟一直在与一个自己虚构出的对手较劲。
他时常想:你是这样珍贵的一个人,我怎能轻易接纳一个并不属于我的结果?
再等等……
等你再长大一点,足够成熟到分辨依赖与爱。
等我们拥有更多独属于我们的回忆,多到足以覆盖掉你记忆中那些关于“他”的痕迹……
到那时,我们才能真正地在一起。
他曾以为那是深思熟虑的珍惜,如今看来,却是多么愚蠢的傲慢。是他,亲手将那份曾经灼热的毫无保留的感情掩埋。
是他,一步步把沢田纲吉推向了再也无法回头的远方。
多么讽刺。他和沢田纲吉携手奋战,亲手设计,赢取的那个未来,最终却成了永远葬送他们之间可能的坟墓。
他终究是失去了他,正因如此,眼前这双依旧全心全意毫无杂质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才显得如此珍贵,如此令人疯狂……
令人不顾一切地占为己有。
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被彻底拒绝后暴怒与不甘。
黑暗的**几乎要冲破理智。
沢田纲吉只觉得头脑晕眩,仿佛坠入了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境。而那张他在梦境与现实中都渴望着的脸近在咫尺,褪去了熟悉的冷厉,那双总是睥睨着他的凤眸中,竟流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稳稳地打横抱起,穿行在无人的走廊中。身体被对方的气息彻底包裹,那是一种强大到令人安心的禁锢。
等他稍微回过神时,他已经被轻轻放在了风纪委员长办公室里那张宽大的沙发上。
面前就是云雀学长熟悉无比的书桌,空气里弥漫着的全是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云雀恭弥熟练地翻出了医药箱,蘸着药膏的棉签小心地敷在他脸上被浮萍拐擦伤的地方。药膏是凉的,却丝毫无法缓解他脸颊乃至全身疯狂攀升的热。
现实与无数个隐秘而滚烫的绮梦交错。
他曾在梦里见过少年云雀清冷的脸,也无数次描摹过十年后这个男人成熟而英俊的轮廓。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时间的倒影,却都是一样的气息,一样滚烫的呼吸,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他皮肤时,让他同样全身发软。
他一定是在做一个过于逼真的美梦。
他心跳如擂鼓,拼命想维持镇定,好不容易离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这么近,他却紧张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痛吗?”
云雀恭弥轻柔地给他上药,低沉的声线响起,比少年的声音更加醇厚。
“不痛,比起那时候……未来战的时候,不算什么。”
“听起来,你很想念。”
纲吉立刻慌乱地低下头,那些濒死的痛苦记忆再次浮现。
“还是不要了吧……那时候真的……好几次都觉得快死掉了……”
伤已经被细致地处理好,但云雀并没有放开他。那只手依然托着他的脸颊,强迫他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纲吉被看得脸颊越来越烫,下意识想转开脸,却被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为什么要逃?”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你不是喜欢我吗?”
纲吉顿时更加慌乱了。
他刚刚才被少年的云雀学长毫不留情地拒绝并咬杀,转眼却又见到了这个更加强势成熟的云雀恭弥。
对方果然知道了,知道他那个笨拙又愚蠢的告白。
巨大的羞愧和不知所措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你喜欢我,对吗,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到这个成熟英俊的云雀恭弥就全身发软,哪还有半分抵抗之力,只能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非常喜欢……”
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一丝委屈和后知后觉的难过漫上心头,棕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
“可是……现在的云雀学长……他并不喜欢我,他讨厌我……”
“不。”云雀恭弥打断了他的委屈,紧紧抱着他,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他一直很爱你。他只是……一个笨拙又傲慢的傻瓜,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表达。”
“真…真的吗?”纲吉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童话故事。
“那我们……未来……会在一起吗?”
“会。”
承诺被烙下一个滚烫的印记。
云雀恭弥俯身,吻住了他颤抖的唇。
“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
两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猛烈交锋,靛蓝色的雾气与银色的浮萍拐影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铮鸣。
“Kufufufu……真是令人怀念的软弱攻击。”
六道骸游刃有余地避开一连串迅猛的连击,轻易挑开了少年的攻势。
“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都弱得可怜,不是吗?可怜的失败者。”
少年云雀恭弥的眼中燃着怒火,攻势越发凌厉。他厌恶极了这个装模作样的幻术师,无论哪个时期的他都一样令人作呕。
尤其是这个来自未来,力量和经验都远超现在的他的六道骸,其游刃有余的挑衅姿态更让他火冒三丈。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少年云雀渐渐处于下风,一次格挡不及,三叉戟狠狠击中他的手腕,浮萍拐险些脱手。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踉跄着后退数步,手腕迅速红肿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橙色火炎如同从天而降的壁垒,精准而强硬地插入了激战的两人之间。
沢田纲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旁,金橙色的眼眸中带着属于首领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直直看向六道骸。
“骸,住手。我会生气。”
六道骸周身那阴冷的杀气顷刻间消散无踪,化作一声低沉慵懒的轻笑。他优雅地收起三叉戟,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语气间的挑衅意味却丝毫未减。
“Kufufu……好吧,既然是你开口。”
纲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中的死气之炎缓缓熄灭,恢复成温润的棕色。他走到抿紧嘴唇一脸不甘的少年云雀面前,轻轻拉起他受伤的手腕,语气里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怎么还是这么莽撞……明明都受伤了。”
他动作轻柔地检查着他手腕上的红肿。少年云雀紧抿着唇,一语不发,任由他动作。
他的目光一凛,在纲吉敞开的领口下方,一抹清晰无比的吻痕,赫然烙印着,刺眼得让他瞬间血液逆流。
“那是谁留下的?”
他猛地抓住纲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纲吉一愣,脸颊瞬间染上薄红,眼神慌乱地闪烁,下意识就想要抬手拉高领口遮掩。然而还没等他从羞窘中组织出任何语言,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便从后方伸来,极其自然且亲昵地揽住了纲吉的腰。
在少年云雀瞬间阴沉暴怒的注视下,六道骸精准地吻住了纲吉的唇。
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胜利者姿态。
“Kufufufu……这种愚蠢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云雀恭弥松开了沢田纲吉的手腕。
他拳头攥得死紧,看着那个被六道骸搂在怀里,脸颊绯红却根本没有挣扎的沢田纲吉,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全身。
——
风纪委员长办公室里,只剩下沢田纲吉混乱的呼吸声。纲吉被高大的男人完全笼罩,根本无法反抗,只能被动地感受那令人战栗的触感。
“梦到过我吗?”
纲吉睫毛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细微的呜咽声从喉咙里逃出来。他羞得想把自己藏起来,却无处可逃,最终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梦、梦到过……”
“哦?”
云雀的指尖划过他的颈侧,感受着骤然变得急促的脉搏。
“梦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那些隐秘的,滚烫的,只能在深夜独自回味的画面瞬间冲进脑海,纲吉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紧紧闭着眼,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
“不能说?”
云雀恭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他握住了纲吉颤抖的手,引导着它。
“那……做给我看。把你的梦,再做给我看。”
纲吉感到自己被温柔却强硬地牵引着,那些深埋的羞于启齿的记忆仿佛要被拉扯出来。
他惊慌地摇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不…不要……”
“喜欢吗?”
云雀无视了他微弱的抗拒,另一只手抚过他的腰,带来一阵接一阵的酥麻。
“在梦里……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呜……”
纲吉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顺着通红的脸颊滑落。所有的感官都背叛了他,身体比任何一个梦境中都还要绵软无力,只能依靠着对方的支撑。
他语无伦次地呜咽着,一遍遍喊着那个名字,像是求救,又像是沉溺。
“云雀学长……云雀学长……”
他浑身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意识模糊间,他以为自己终于要交付一切。然而就在他几乎放弃所有抵抗的瞬间,所有令人意乱情迷的压迫感却消失。
一个轻柔得近乎珍惜的吻,落在了他汗湿的额头上。
纲吉茫然地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撞见的是云雀恭弥那双复杂得难以读懂的眼神。
他听到对方极低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
“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羡慕什么?
纲吉完全无法理解,巨大的空虚和未褪的渴望让他仍在颤抖,脑子里一片混沌。
没等他想明白,眼前的身影猛地一晃,那属于成熟男性的宽阔肩膀和轮廓如同幻影般消散。
下一秒,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再次回来了,变得更加精瘦,却更加熟悉,也更加……凶狠。
纲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对上了另一双近在咫尺的凤眸。
那双属于少年云雀恭弥,此刻正燃烧着滔天怒火的的眼睛。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怎样一副糟糕透顶的模样,他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满脸泪痕任人采撷。
巨大的羞愤瞬间淹没了他,他手忙脚乱地就想推开身上的人,拉扯自己凌乱不堪的衣物。
“想逃?”
少年云雀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狠狠攥住纲吉妄图推开他的手腕,以远超方才成年体的蛮力,将他重新压进了宽大的沙发里。
那眼神比方才的云雀更加凶狠,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
——
“恭弥,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沢田纲吉被云雀恭弥紧紧环抱着,脸颊贴着对方微汗的胸膛,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云雀低沉地应了一声,示意他在听。手指却漫不经心地在他早已印满暧昧痕迹的锁骨与胸口游移,仿佛在巡视自己的所有物,随即又在一个新鲜的红痕旁烙下了一个新的吻。
纲吉的声音有些恍惚。
“我梦到了很久以前,在天台上……跟你表白的时候。但梦里的你好像拒绝了。我们后来……好像就那样走散了。”
他似乎在回忆那个逼真得令人心慌的梦境细节,语气变得更加困惑。
“最奇怪的是……我后来好像和骸在一起了。而你非常生气。”
云雀恭弥凤眸中掠过一丝极深的不悦。
“你确定要在现在,在我的床上,在我的怀里,提起那个名字吗?”
他的手暗示性地滑下。
“你确定……你还能受得了再一次?”
纲吉瞬间满脸通红,下意识地就想把发烫的脸更深地埋进云雀的胸口,他小声讨饶。
“不说了…我不说了。”
云雀恭弥紧紧抱着他。
“你是我的。”
就在纲吉意乱情迷几乎要再次沉溺时,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温暖的拥抱瞬间消失,他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拽入冰冷的深海。
六道骸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愤怒。
“沢田纲吉,你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吗?”
——
风纪委员办公室的窗外夕阳西沉,将房间染上一层暖橘色。沢田纲吉在沙发上睡得正沉,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疲惫。而原本守在一旁的云雀恭弥此刻却不知为何竟陷入了昏迷,倒在一旁,失去了意识。
一片死寂中,一双穿着黑色长靴的腿,迈着优雅的步伐,踏入了这间不容外人侵犯的领地。
六道骸停在沙发前,凝视着沙发上毫无防备的沢田纲吉。他缓缓将那具少年纤细的身体抱起。
他靠近怀中少年熟睡的耳畔,声音温柔得仿佛情人低语,却每一个字都淬着毒。
“Kufufufu……我精心守护的宝物,被不知好歹的麻雀偷走了呢。”
“沢田纲吉,你说,我该用怎样的方式,把他抢回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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