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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十代目

沢田纲吉和香烟,是狱寺隼人生命中用以锚定自身存在的两极。

一个是他阴差阳错却又无法抗拒的命运强加给他的信仰;另一个则是他烂泥般的人生里自行选择的辛辣的慰藉。

狱寺隼人自幼聪明的可怕,他过早地将这个世界看得太清,继而厌恶得更加彻底。

他的家庭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畸形的黑手党家族里没有温情,只有利用与背叛。母亲的早逝与父亲的混蛋行径在他心底凿出深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所在的家,他无法忍受,因此他早早离开家自谋出路,而那个冷血的家也早已将他放逐。

缺乏正常关爱的土壤,生长出的是扭曲的枝桠。从少年时起,香烟就是他的铠甲,这让他像只刺猬,将所有试探与靠近都隔绝在外。

狱寺隼人很清醒,黑手党家族的孩子,从出生那天就带着原罪,这是即使自幼离家也无法摆脱的早已烂透的人生。

他只是一个被世界最强大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选定的武器,武器怎么会有选择的权利?而武器也只有找到了主人才有价值。

所以他被送到日本这个小镇,来见他命中注定的主人。

一个意料之中的……废柴。根本不像个首领。

此时还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而狱寺毫不意外地翘课了,他在学校天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初中的课业对狱寺隼人而言简单得可笑,与他那位挣扎于及格线的笨拙首领截然不同,他根本不需要听课,就能名列前茅。

说到沢田纲吉……

最初只是被那死气模式下的搏命所震惊。他第一次见到有人额头燃着火,拼死也要达成目标,即使那看起来是依靠一种奇怪的子弹,但这勾起了自幼对世界不可思议之处充满好奇的狱寺的兴趣。

这个人笑起来意外的温暖,对他恶劣的举止也过分宽容,竟没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异类。

不知不觉间他被这个未来的首领完全接纳,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补习,玩游戏,吃甜品……他尝到了所谓朋友的滋味,这个温暖的褐发少年,是他一团糟的人生中的一缕微光。

好吧,他姑且……认同这个笨拙的首领吧。至少他不让人讨厌,而狱寺隼人的命运本就无可违抗。

“狱寺君?”

棕发少年站在天台入口,略带怯懦的脸上是真诚的担忧。

纲吉蹙着眉,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

“狱寺君,抽烟…对身体很不好啊。”

狱寺动作顿了顿,将烟拿开些许,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敷衍。

“是,十代目。”

他知道该表现出尊敬,因为这是命运选定的人。

“都说了不要叫我十代目啦……”

纲吉小声抱怨,却也没再多说。

狱寺随意地掐灭了烟,露出一个服从的笑。

他心想,称呼而已,改变不了本质。

你是我的首领,我是你的手下,我们都不能违抗这个命运。

“您在说什么?您就是我认可的十代目啊。”

那场争夺彭格列继承权的战斗,凶险得几乎让每个人都死了一次。

对于狱寺隼人而言,这更是一场必须赢下的战斗。他骨子里的骄傲与自卑疯狂撕扯,叫嚣着不容许失败。

他的□□和灵魂早已被他自己物化,是可以随时拆解用以取胜的终极武器。正如他在意大利威名远扬的“smoking bomb”其名,他偏执地认为他的唯一价值就是一场奋不顾身的爆炸。

夏马尔说得对,他并不那么在乎自己的生命。他的生命本就是烂掉的根,无论如何也开不出花,不如为信仰绚烂地炸掉,至少留下一点痕迹。

所以,当他站在战场上,他告诉自己他将为他未来的首领赢下这至关重要的继承权。

他看着沢田纲吉,眼里是决绝。

我会赢。

但他的首领,沢田纲吉,却紧紧抓着他的手,命令他认输。

那双总是盛满怯懦和温柔的棕色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狱寺无法理解却更为炽烈的火焰——那是命令。

下属不能违抗首领的命令。

认输。

只因为不想看到他受伤。

不许他死。

战斗的理由,仅仅是为了之后能和他一起看一场无关紧要的烟花?

只是为了……这种轻飘飘近乎可笑的理由?

以至于可以放弃这象征权力与命运的至关重要的继承权?

信仰被颠覆,存在的意义被否定,却又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填满。

狱寺隼人何德何能……值得被这样毫无道理地珍视着?

“狱寺!原来你在这儿啊!”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来人是沢田纲吉和山本武。

他的首领嘟嘟囔囔地向他走来。

“上午第四节课就不见你了,真是的……真羡慕狱寺君不用上课,成绩也那么好。怎么办啊,下周又要数学考试了!”

狱寺脱口而出。

“不用担心,十代目,我会为您补习,直到您全部学明白为止!”

“狱寺君即使这样说,数学也很难啊……但是现在要先吃饭。”

沢田纲吉抱着一个便当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妈妈做多了,狱寺君一起吃吧?老是吃便利店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山本在一旁笑着附和:“就是啊,狱寺,阿纲妈妈的手艺超棒的!”

狱寺下意识蹙眉,心里烦躁地想山本这家伙真碍事,为什么总是不能让他和十代目独处。

看着纲吉走近,他条件反射地将指间刚点燃不久的烟粗暴地掐灭,指尖被烫了一下也浑然不觉。

纲吉鼻子微动,轻轻嗅了嗅。

山本开口:“嗯?好像有烟味哦?”

“你闻错了!棒球笨蛋!”狱寺立刻凶狠地呛声回去,试图掩盖那一瞬间的心虚。恰时一阵春风吹过,卷落几片柔嫩的樱花花瓣,轻轻掠过他们身边。

纲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仰起头,看着纷扬的花瓣,眼睛微微亮起,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啊,樱花已经开得这么漂亮了啊。”

狱寺怔怔地看着纲吉被樱花拂过的侧脸,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映着春日晴空,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

就是从那时起,狱寺隼人开始了地下工作般精密的隐藏。

他精确计算着抽烟与可能见到十代目的时间差,像个最严谨的数学家。他甚至会开始下意识地观察风向,确保周身绝不会有一丝烟味沾染到那个干净的人。

——

沢田纲吉觉得,狱寺隼人的世界,对他而言依然存在着许多未解的谜题。

混乱不堪的国中最后两年总算磕磕绊绊地结束,那段充斥着枪击,爆炸和超现实战斗的黑手党日常暂告一段落。

里包恩——他那魔鬼家庭教师难得发了善心(或者只是觉得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是个文盲实在太丢脸),特许他和他的守护者们先老老实实完成日本的高中教育。

他们平安升入了高中部。

比起国中时那个一点就炸,整天绷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的不良少年,狱寺隼人确实成熟了不少。多数时候,他冷静,高效,逻辑清晰,展现出无可挑剔的左右手素质,帅气的外形也让他不知不觉间吸引了更多女生的目光。

想到这个,纲吉心里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情人节时,狱寺的鞋柜和课桌总是塞满了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但他总是看也不看就直接扔进垃圾桶,表情甚至带着点嫌恶。

然而他却会时不时地郑重其事地送给纲吉包装精美的……红玫瑰。

很惊悚啊!两个男生之间送玫瑰花!

狱寺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坚称这是忠诚与敬意的最高体现。

谁家体现忠诚要送玫瑰花啊!

纲吉收下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收又怕伤了狱寺那颗无比诚挚的心。

而且,狱寺似乎从未对任何靠近他的女生表现出兴趣。不仅如此,他对偶尔出现在纲吉身边的小春,京子甚至库洛姆,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种隐晦的戒备,虽然通常被他用礼貌却冰冷的言辞迅速掩盖过去。

青春期的男生,按理说都会对某个特别的人产生朦胧的好感吧?就像几年前的他也曾为京子的一个笑容而脸红心跳;就像了平大哥看到黑川花就会变得手足无措;就连山本最近也常常看着手机露出若有所思的傻笑。

但狱寺从来没有。

他的目光似乎永远只锁定在沢田纲吉身上,以及那些无穷无尽的“十代目事务”和“左右手职责”上。

他的世界仿佛泾渭分明,除了效忠,其余皆是杂音。

狱寺君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这个念头让纲吉困扰过。他知道狱寺过去的家庭创伤,虽然自从国中二年级那次时空旅行后,他与姐姐碧洋琪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那些从小造成的隔阂或许并非一朝一夕能彻底弥合。

也或许是从小受碧洋琪的毒料理的影响,让狱寺对女性有些恐惧。

事情的解决总需要漫长的过程。

总而言之纲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如果狱寺君一直这样,会不会很孤独?

他一点点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于能拥有狱寺这般全心全意的关注,内心深处是藏着些许窃喜的。

这么优秀的狱寺君,只重视他一个人。这对于未来的首领而言,像是一个不容宣之于口的甜蜜的负担。

不过,最近这种情况似乎有了变化。

纲吉发现狱寺开始频繁地使用他自创的复杂无比的G文字写东西,每次写的时候都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柔和。

然而一旦被靠近就会迅速藏起来,还会耳根泛红,眼神闪烁。

那一定是情书吧?

纲吉忍不住这样猜想。

除了给喜欢的人写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心事,还有什么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甚至露出那种表情呢?

狱寺君,终于也有了自己想要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了。

明明是该为朋友感到高兴的事,纲吉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轻轻拧了一下,泛起一阵空落落的酸胀感。

他们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伙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时刻,有喜欢的人这种心事,也不能跟他这个朋友分享吗?

果然,在狱寺君心里,自己首先还是需要保持距离的首领,而不是可以分享少年心事的朋友吧。明明……左右手也是可以和首领聊聊这些的。

这种淡淡的失落,时常在他偶然捕捉到狱寺某些活动瞬间时变得更加清晰。

比如,当他隔着教学楼的窗户远远看见狱寺独自靠在学校后墙,指间夹着一个烟,微蹙着眉吸上一口,然后仰头缓缓吐出一圈烟雾。

那侧影笼罩着一层纲吉暂时无法理解的,独属于成年人的忧郁。

但每当狱寺察觉到他的目光,或者仅仅是他靠近的脚步声,烟头那点火光就会被迅速而熟练地掐灭。

下一秒,狱寺就会出现在他面前,身上带着刻意用薄荷糖掩盖的味道。那双漂亮的碧绿眸子会重新变得清澈专注。

“十代目!您有什么吩咐?”

纲吉总是把到了嘴边的“少抽点烟”咽回去。

狱寺总是躲着自己抽,就是不希望自己知道或者干涉吧。自己贸然去说,会不会显得多管闲事,反而给狱寺君压力?

他只能把这份担忧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一起默默压回心底,然后摇摇头,露出一个惯常的笑容。

“没什么,狱寺君。一起去吃午饭吧?”

他看着狱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心里那点微妙的酸涩感却又悄然蔓延开来。

你究竟在为谁而烦恼,又究竟在给谁写下那些不愿让我看到的文字呢?

十七岁的狱寺隼人,将抽烟这项活动修炼得更为隐秘,却也更加依赖。

尼古丁是他对抗内心汹涌浪潮最快速的镇静剂,尤其是在面对沢田纲吉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注视纲吉的时间越来越长。

不再是单纯的追随领袖的目光,他流连那柔软的棕发,那双温暖的褐色眼睛,那微微弯起的嘴角。

他会因为沢田纲吉无意间的触碰而心跳失序,会因为对方一句普通的夸奖而头脑空白,也会因为山本武自然搭上纲吉肩膀的手臂而泛起尖锐的酸涩。

他在便利店值夜班,心神不宁地踢到了脚边的书包,一种没由来的心慌攫住了他。

他发现自己用G文字写的那封信不见了。

那封信的起源是某个无聊的数学课上,他盯着前排那个棕发发旋发呆。前一晚给十代目补习到太晚,两人竟直接在纲吉房间的地铺上睡着了,还罕见地一起睡过了头。

早上兵荒马乱,纲吉顶着一头睡得翘起来的乱毛慌慌张张地冲出门。

很傻,但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看着那样的背影,狱寺的心像被羽毛搔过,那些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胸腔却又无法宣之于口的念头,最终被他用无人能懂的G文字囚禁在一张普通的便签纸上。

「您的存在,是照进我腐朽生命里的唯一的光。」

「我肮脏的妄想,每一寸都刻满了您的名字。」

这个秘密发酵得越发浓烈。

有时仅仅是并肩行走,闻到纲吉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狱寺都会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烟瘾混合着另一种更凶猛的渴望,一起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需要更用力地咬碎口中的薄荷糖才能勉强压制住那股想把眼前人按进怀里,彻底据为己有的疯狂念头。

是的。

他对着他神圣不可侵犯的首领,产生了足以让他下地狱的**绮念。

他罪该万死,却又在每一个深夜里将这些念头翻出,细细咀嚼,甘之如饴。

他渴望更多。不只是左右手的位置,不只是忠诚的誓言。一种更私密的,更独占的,更…肮脏的渴望在他心底疯长。

十七岁的沢田纲吉已经褪去了不少少年的青涩,身形抽长,眉宇间逐渐有了沉稳的轮廓,但那双棕色的眼睛望过来时,依旧清澈温暖,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只对他流露的依赖。

狱寺不敢深究那依赖意味着什么,他怕自己会失控。

这几乎把他吓坏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十代目是云端的光,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而他是泥泞里的渣滓,是满手血腥的□□。

他那僭越的龌龊的心思,是对十代目的最大亵渎。

这种感情是不正常的,是错误的,是必须被清除的病毒。

而现在,那张写满他滔天罪证的纸,到哪里去了?

他向来警觉敏锐,从不会乱丢东西。最大的可能是混在留给十代目的那叠学习资料里了。

他只能庆幸纲吉还尚未完全掌握这复杂的文字体系,尽管对方最近对此表现出了异常浓厚的兴趣(这简直背离了他废柴学渣的本性)。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这些龌龊的心思。

他焦急地瞥向墙上的钟,指针已经滑向晚上十一点了。

正常来说,这个点十代目早该下晚自习,像往常一样来便利店找他,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狱寺因为成绩优异无需参加晚自习,而纲吉总会雷打不动地过来,陪他做完最后的清理,锁好门,顺便请教那些他努力听讲却依然搞不懂的题目。

他们相约高考结束后一起去东京,趁着还未继承彭格列,抓紧时间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狱寺眷恋着这样平凡而温暖的日常,但今天,纲吉迟到了。

对了,他猛地想起,班里今晚似乎有场联谊会。那种场合总会有许多不识趣的人围着他光芒四射的十代目吧。想到这里,狱寺觉得更烦躁了。

啧,早知道……就应该跟他一起去。

焦躁感排山倒海,狱寺隼人现在迫切需要一支烟。

——

喧闹的卡拉OK包间里,京子越过正搂着麦克风纵情高歌的山本武,坐到了纲吉身边。

“纲吉君,以后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呢?”

纲吉看着眼前笑容温婉的少女,心情有些复杂。曾经那份小心翼翼的悸动,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己危险的身份会牵连她而刻意保持距离,或许只是年岁增长的自然结果,如今已更多地转化为了一种珍贵而坦然的朋友情谊。

“大概……就在本地,或者附近吧。”

“嗯?狱寺君不是说毕业后你们要一起去东京吗?”

京子有些惊讶。

纲吉挠着头尴笑了几声。

“哈哈……狱寺君的成绩确实足够去东大那样的地方啦,我怎么可能跟得上。我能有大学上就谢天谢地了。”

他想了想,声音低了些。

“而且……”

而且,也有可能一毕业就被里包恩打包直接丢去意大利,继承那个他避之不及的彭格列。这个可能性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他。

其实,他心底藏着一个更隐秘甚至不敢对狱寺言说的念头:他想离开并盛町,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想去一个没有任何黑手党阴影笼罩的地方,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明知这或许是徒劳的逃避,但他只是想……再多偷得几年平凡的时间而已。

“嗯?”京子微微歪头,显得有些意外。

“纲君要和狱寺君分开吗?总觉得……很不习惯呢。一直以来你们都是形影不离的,而且,纲君好像也很依赖狱寺君的样子。”

“诶?开、开玩笑吧?哪有!”

纲吉的反应夸张得连正在唱歌的山本都注意到了。纲吉急忙放低了声音,脸上有些发烫。

“只是好朋友啦……狱寺君成绩那么好,我总不能……绑着他一辈子……”

他说着,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

京子似乎看穿了的些许不安,轻声安慰道:“不要因为害怕给别人带来伤害,就让自己留下遗憾哦。有时候,过于顾虑的逃避,反而可能会成为两个人的遗憾呢。”

纲吉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话里的深意,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个时间,他本该早已出现在便利店门口。狱寺隼人对于他作息时间的把控,精确得像个闹钟。

——

纲吉小跑着赶到时,便利店已经打烊熄灯,狱寺正靠在店门外的阴影里,指间一点猩红明灭不定。

看到纲吉跑来,他瞬间将烟掐灭,碧绿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专注,刚才那片刻的阴郁仿佛只是纲吉的错觉。

“十代目!您来了。”

“抱歉狱寺君,班里有点事耽误了。”

纲吉喘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叠整理好的笔记和教材。

“这个,谢谢你借我的参考资料,我复印完了。”

那封写着G文字的纸条也一起被纲吉复印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书包最内侧,像一个滚烫的秘密。

狱寺接过书,眼神快速地在纸页间扫过,似乎确认了什么松了口气。

“您太客气了!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他们像往常一样,蹲在便利店门前亮着灯箱的光晕下,吃着狱寺在关门前特意带出来的、还温热的关东煮。

“狱寺君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纲吉咬着竹轮,假装不经意地问起,心跳却悄悄加速。

狱寺毫不犹豫地回答。

“打算?当然是永远跟随十代目!您的意志就是我前进的方向。”

又是这样。纲吉心里泛起一丝无力感。

“别总是说十代目,继承彭格列什么的啦……听着压力好大。而且……”

他声音轻了下来,带着一种莫名的怅然。

“未来那么长,也不是结婚,怎么会有人能永远在一起呢。”

很快,高三模拟考成绩公布。

沢田纲吉的分数惨不忍睹,宣告着他与东京那座梦想之都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与此同时,年级榜首的狱寺隼人盯着自己近乎满分的试卷,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于他而言,十代目的成绩单,才是他真正需要攻克的终极考题。

他们曾相约要一起去东京,在不得不继承家族之前尽可能多地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但十代目现在的分数,显然远远不够。

当晚,地狱式补习强行启动。

“十代目!集中!这个数列就是敌人的阵型,必须攻破!”

“狱寺君…我的大脑真的到达极限了…”

纲吉叫苦不迭。

“没有极限!属下会陪您到最后一刻!”

冲突在填报理想大学那天爆发。

纲吉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瞒着狱寺,偷偷选择了一所远离并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想暂时逃离黑手党命运。

但他低估了狱寺隼人的敏锐和偏执。

狱寺立刻就发现了,脸色瞬间惨白得毫无血色。

“为什么瞒着我?您要…离开我?”他声音发抖。

纲吉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只是……只是想试试看,普通人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行!”狱寺猛地拍桌而起。他逼近,呼吸灼热。

“我熬夜给您补习,不是为了送您去没有我的远方!您以为您能逃到哪里去?您的未来,从考场到人生,都只能有我参与——这是左右手唯一的特权!”

纲吉震惊,超死气模式开启。

他冷静地看了一眼狱寺,沉默地坐回桌前,开始重新学习。

无需再多言。结局已然注定。

他最终还是留在了并盛,选择了一所本地普通的联合大学。很快,狱寺隼人那顶尖到令人艳羡,足以踏入东京最顶尖学府的分数,被毫不犹豫地覆盖修改,走向了与他的十代目一致的平平无奇的未来。

纲吉觉得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地沉重,那份被强行捆绑的命运像无形的枷锁,但内心深处却又诡异地泛起一丝可耻的安心感。

他的左右手,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这种近乎蛮横将他牢牢锁在身边的决绝,让他感到窒息的同时,竟也有一丝难以启齿的心动。

但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习惯性的依赖,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真的有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视为整个宇宙的中心,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的羽翼,只为与他同行。

他们最终并未能踏上那愿望中平凡却珍贵的大学生涯。

日本的高考在一月结束,二月的空气里已经隐约能嗅到早春的气息。大学前最后一个情人节,狱寺精心准备了一束白玫瑰。

高考择校事件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底。

他无法理解十代目为何想要离开,更不能接受十代目的未来里没有自己的可能性。

不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灼烧着他,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剖白自己。

他将那束白玫瑰递到纲吉面前,甚至带着一丝视死如归。

他碧绿的眼眸紧紧盯着纲吉,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而炽烈的情绪。

“十代目,有些话,我……我必须告诉您。”

纲吉有些惊讶地接过花,心里隐约预感到了什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知道……我的存在或许给您带来了很多困扰。我的过去不堪,性格也糟糕透顶,我或许没有资格要求什么……但是,请您相信,我……”

狱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强迫自己说下去。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您。无论您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是想当普通学生还是继承家族……我都想跟在您身边!以左右手的身份,以守护者的身份,或者……或者以任何您允许的身份!只要您不抛下我——”

他的话语急切而滚烫,烫得纲吉心脏猛地一缩。他看着狱寺那双因为激动和不安而格外明亮的眼睛,毫不掩饰的忠诚和依赖,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情感几乎要溢出。

纲吉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为他奋不顾身的人,此刻却像个害怕被遗弃的孩子,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方式祈求着一个未来。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几乎要替他答应下来。

好的,我们一起,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都一起。

“狱寺君,我……”纲吉的眼眶微微发热。那句“好”几乎已经到了嘴边。

枪声划破了这片甜腻的氛围。

狱寺的反应比超直感还快,在那恶意袭来的瞬间,他所有的思考都化为最原始的本能。他将纲吉狠狠推开,他的身体就是最坚固的屏障。

子弹穿透了他的□□,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就以重伤之躯凶狠地扑向来敌,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倒在地面上。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染红了掉落在地上的白玫瑰。

纲吉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彭格列的医疗队赶到,告诉他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请首领和他的岚守一起,马上接受更进一步的身体检查和包扎。

沢田纲吉那句未尽的回答,也如同这被血污的花瓣,凝固在了这个血腥的情人节夜晚。

那一晚,纲吉趴在狱寺的病床前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里全是狱寺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想起了国中时狱寺为了赶来见他,而被车撞倒的,也是捧着一束被染红的白玫瑰。

他又想起指环战的狱寺为了胜利,不惜去死。

狱寺苍白的脸,地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还有那双看着他的炽热而脆弱的绿眼睛,在他面前不断交织循环。

沢田纲吉从噩梦中惊醒,额角全是冷汗。

彭格列九世年岁已高,对全局的掌控力逐渐减弱,而迟迟未正式继承家族,却又拥有正统名分的沢田纲吉,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所有敌对势力眼中最诱人的靶子。

他们试图逃离的命运,从未真正改变过。

这就是黑手党世界的铁律,血腥,残酷,不容抗拒。那段短暂而珍贵的和平校园生活,终究只是一个易碎的假象,终被现实无情撕碎。

他守在狱寺病床前,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爱真是世界上最矛盾的东西,它能让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扑向枪口,也能让另一个人因为恐惧而想要彻底退缩。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隼人。

我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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