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接手彭格列后的日子,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空气中永远弥漫着血腥与阴谋。
狱寺隼人深刻践行着他那“Smoking Bomb”的称号,如同永不停息的怒涛之岚一般为他的首领扫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碍,无论那是人,还是物。
他满手血腥,归来时却总是刻意避开纲吉那双带着担忧的棕色眼睛,就像少年时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抽烟一样。
他知道他的首领骨子里依旧排斥着身边的双手染满污秽,厌恶这黑暗世界的残酷法则。但脏活总得有人来做,阴影必须有人踏入。
这不是过家家,这是黑手党。他若不出手,别人就会将刀锋先一步架上他首领的脖颈。
这半年来,他隐约觉得纲吉与他的距离变得有些微妙。新任首领有无数亟待处理的事务和无法推拒的社交,守护者们也各有职责。狱寺将那份年少不合时宜的幻想更深地按捺在心里,埋首于繁杂的公事与不见光的血腥之中
他更依赖尼古丁的麻痹,抽烟抽得越发凶悍,仿佛只有那辛辣的烟雾才能短暂地压下他紧绷的神经,残留的血腥气,以及……心底深处那份不敢言说的罪恶**。
此刻他正靠在首领办公室门外的墙壁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任由那熟悉的灼烧感灌满胸腔。
门打开,里包恩走了出来。他黑色的礼帽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狱寺,眉头蹙起。
“注意分寸,狱寺。”
狱寺指尖微微一颤,烟灰簌簌落下。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警告他不要在首领门口抽烟,更是警告他近来越发乖张狠厉的行事作风。
这半年来,他为纲吉扫清障碍的手段过于激进,已然触动了不少老牌家族的利益,本部对他这位暴岚的非议从未停止。
他知道一些,也猜得到是纲吉一次次地将那些最尖锐的指控压下去。
“是。”他低声应道,掐灭了烟。
他走进门,已经彻底成熟的沢田纲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额头上燃烧着澄澈而冰冷的死气之炎。
他金色的瞳孔冷静地审视着手中的文件,浑身散发着属于年轻教父的威严,明显是刚刚和里包恩谈完极为重要的事务。
随着狱寺走进,纲吉眼中的金色褪去,又变回了狱寺所熟悉的模样。
办公室内光线充足,带着一种阳光晒过的味道。
“狱寺君,你来了。”
“是,十代目。”
狱寺隼人在距离办公桌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过于阳光灿烂的气息与他身上残留的烟味和血腥气格格不入,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误入圣所的污点。
沢田纲吉是照进他烂泥人生的第一束光,是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神明。
可这个白日里毕恭毕敬唤着"十代目"的信徒, 却在无数个夜晚, 被最肮脏的幻想折磨得无法入眠。
那些从十四岁起就如影随形的妄念, 随着年增长非但未曾褪色, 反而变本加厉。
他想用牙齿碾磨那截微敞衬衫领口下的锁骨, 想用沾着血腥气的手指揉乱那头看起来过分柔软的棕发,想听那张总是吐出温和指令的唇, 因他而失控地喘息, 甚至哭泣。
越是敬畏, 越是渴望珀污。他想将他从神坛拉下, 沾染属于自己的污秽。
这些见不得光的**,日夜灼烧着他的理智和良心, 无比清晰地提醒着狱寺隼人——
他不配靠近。
纲吉似乎没有察觉,他自然地起身,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递给他。
“给,刚泡好的。听说……对这个季节比较好。”
杯子里是草本茶,对戒烟有益。
狱寺接过杯子,清凉的味道让他被烟草熏得发干的喉咙舒服了一点。
纲吉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并示意狱寺也坐。狱寺犹豫了一下,在稍远的地方坐下。
纲吉似乎不经意地嗅了嗅,烟味太浓,他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黯然。
两人闲聊了几句关于近期事务的安排。
纲吉揉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
“刚才里包恩来了,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狱寺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茶几,上面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服盒子,旁边摊开着几份装饰精美的合作协议,还放着一份印着家族纹章的舞会日程表,几张年轻女性的照片散落在旁。
狱寺的眉头瞬间拧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攫住了他:“联姻?”
纲吉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笑了:“果然一眼就被你看穿了。我听了半天才搞懂他的意思。但还没有到联姻的阶段,现在只是舞会。”
他吐槽道,“真是的,我又不是块猪肉,一继承就被人赶着挑肥拣瘦。”
狱寺沉默了片刻,碧绿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阴霾,但他迅速将情绪压下,强迫自己专注于公事。
“里包恩先生离开时,神色比往常更凝重些。十代目,除了这些……社交安排,近期是否还碰到了其他难题?”
纲吉揉了揉太阳穴,那份无奈的调侃收敛起来。
“嗯。最近不太平,最近同盟家族有几条重要的军火线被抢,手法很干净,但所有线索,明里暗里都被人刻意引向彭格列。”
“彭格列?”
“嗯,怀疑是九世爷爷时代一些未被彻底清理的残余势力。我上任时曾向他们保证过,只要安分守己,过往可以暂且不提。但现在看来,有人不想让我这个‘新手’过得那么安稳。”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这些事发生的时机太巧,像是在故意挑衅,好几个家族已经借此向我施压,质疑我能否控制住局面。”
狱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身体前倾。
“请将具体情报交给我,十代目。我会立刻加急调查,最快时间给您结果……”
“不,这件事你先别管。你最近的负担已经够大了。”
纲吉闻着狱寺身上越发浓烈的烟味皱了皱眉,但又强迫自己舒展,神色如常。
“‘暴岚’的名声……有时候是利器,但也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这次的事情,我不想你再冲到最前面,比起这个,我想交给你另一件更要紧的事。”
他说着,从茶几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套熨烫平整的深灰色礼服,递向狱寺。
“狱寺君,这个舞会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他揉了揉头发,显得有些懊恼。
“我根本不会跳交际舞,到时候肯定会出丑。狱寺君你比较擅长这个,需要拜托你帮我周旋一下那些难缠的家族代表,可以吗?”
狱寺一怔,这话题转换的未免太快。
他接过了质地精良的衣物。
邀请守护者陪同出席社交活动本是常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经被拨动了。
他听懂了纲吉未尽的话语。
——需要你稳住局面。
——需要你替我周旋。
——需要你扮演好“左右手”该有的得体角色。
他听着纲吉温和的请求,却仿佛听到了最严厉的警告。
首领是在提醒他,近期过于激进的作风已经引起注意,比起冲锋前线,他需要收敛戾气,戴上符合场合的面具。
纲吉对着他眨了眨眼。
“舞会中就不要抽烟了,女士们会不悦,狱寺君是个绅士,一定能明白。”
狱寺垂下眼睫,将礼服抱紧。
“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纲吉看着他,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个略显疲惫的笑。
“嗯,拜托你了,狱寺君。”
舞会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纲吉作为新晋的彭格列十代目自然是全场焦点。他笑容得体地应对着各方来客,但偶尔瞥向陪同出席的银发岚守的眼神里,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依赖。
狱寺隼人恪尽职守,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替纲吉挡掉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寒暄。
他穿梭在人群中,举止沉稳,谈吐得当。甚至当需要与某位重要家族代表的女士共舞时,他也从容应邀,修长的手指绅士地搭在对方纤细的腰际。
他优美的舞步和冷淡矜贵的气质引来不少赞赏的目光。
一曲终了,那位女士眼中带着欣赏,“隼人先生舞跳得真好,没想到彭格列的岚守阁下,也如此精通社交场艺术。”
狱寺微微颔首,语气礼貌。
“您过奖了,只是职责所在。”
纲吉端着酒杯,望着舞池中央那个耀眼夺目的身影,心想他的岚守果然一如既往的优秀,无论面对的是枪林弹雨还是觥筹交错,他总能做到最好。
然而心底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悄然蔓延——他太过于耀眼,以至于自己那份隐秘的占有欲,显得愈发不合时宜。
但目的总算达到了。一位先前对狱寺激进手段颇有微词的彭格列元老,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微微点头。
“看来是我过于忧虑了,岚守阁下确实……比想象中更能适应不同的场合。他并非只有暴力的一面。”
“他一直都很优秀,只是方式不同。”
纲吉轻声回复,心中一块重石稍稍落下。
狱寺已经面临太多来自外部的明枪暗箭,彭格列内部,绝不能再有对他不利的非议。
气氛正好,但总有人不识趣。
一个留着可笑小胡子的男人——科拉,曾因觊觎彭格列的核心技术又无力正面抗衡,在背地里耍过不少阴招,并在狱寺手下吃过狠狠的亏。
他借着几分酒意,壮着胆子拦住了刚刚从舞池边走过的狱寺,充满恶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
“哟,这不是彭格列的‘Smoking Bomb’吗?怎么,今天主人给你拴链子了?让你来这种地方……也是,需要咬人的时候放出来,需要装点门面的时候,也得牵出来溜溜,叫你叫两声就得叫,叫你摇尾巴就得摇,是吧?”
话语刻薄低劣,周围已有几人侧目。
狱寺碧绿的眼底掠过一丝骇人的寒光,硬生生将翻涌的杀气压了下去。不能在这里动手,不能给十代目惹麻烦,他仿佛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准备绕开。
然而纲吉听到了。那句“恶犬”和“主人”像针一样刺进他耳中。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意,脚步却已自然而然地转向那个方向,挡在了狱寺面前。
“科拉先生,您似乎对彭格列的成员构成有些误解。”
他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清的音量轻轻对着科拉说道:“狱寺君是我的左右手,是彭格列不可或缺的岚之守护者,并非您口中可以肆意评判的对象。顺便一提,您希望获取的新型防御系统技术共享协议……”
纲吉看着对方骤然变白的脸色,语气轻描淡写:“我会重新考虑。失陪了。”
科拉的酒瞬间醒了,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纲吉牵引这那条在舞会中披着皮囊的恶犬从容离开。
更深的怨恨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彭格列……总有一天……
纲吉搭了一下狱寺绷紧的后臂,牵引着他一同离开这片令人不快的区域。
臂膀上那一点短暂的触感像烙铁一样滚烫,他的首领温和却不容置疑地为他筑起一面高墙,将一切恶意与非议隔绝在外。
那些年里被狱寺隼人用理智和职责死死压抑,深埋于心的妄念,此刻如同洪水濒临决堤,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闸门。
——
“今天真的多亏你了,狱寺君。”
彭格列的岚守今夜无可挑剔,从容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不仅堵住了悠悠众口,更赢得了意想不到的赞赏。纲吉因高兴多喝了两杯,此刻眼角微微泛红,眼眸湿润,脚步有些虚浮,不经意间又向狱寺靠近了些,肩膀几乎要蹭到他的手臂。
走廊灯光昏暗,空气里混杂着残存的酒液醇香和狱寺身上愈发浓烈呛人的烟草味。
他辜负了十代目的期待,他果然在宴会中途偷偷跑出去抽烟了。
为了压制他几乎失控的罪恶欲念。
纲吉凑近他颈侧,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嗅了嗅。
“什么时候又偷偷去抽烟了?”
狱寺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偏开头,避开那过于接近的呼吸。
“……抱歉,十代目。我会减少。”
至少,在您面前绝不会再让您闻到。
纲吉却摇了摇头,昏黄的光线落在他柔软的棕发和清澈的眼底。
“不必勉强自己。我只是希望……有心事的话,可以告诉我。不用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
那近乎耳语的关怀,混合着温热的呼吸瞬间击穿了狱寺所有辛苦构建的理智防线。
酒精的麻痹,长期压抑着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渴望,在今夜再度被挑起,混合成了最危险的催化剂。
在纲吉毫无防备地转身准备打开房间门那一刹那,狱寺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了门板上。
狱寺的声音无比沙哑,碧绿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翻涌着痛苦,夹杂着几乎失控的**。
“我只是您想要的‘左右手’吗?十代目,您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
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狱寺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纲吉湿润的唇上,那里仿佛是他所有理智和绝望的终点。
理智崩断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狠狠吻上了那双渴望已久的唇。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烟草的苦涩,纲吉的身体瞬间僵住。
片刻后,他闭上眼,轻轻抚上狱寺剧烈起伏的背脊,生涩却包容地回应了这个粗暴的吻。
这默许成了最后一道催命符。
狱寺拥紧怀中的人,他加深着这个吻,跌跌撞撞地将人带向卧室,他们相互纠缠着倒下。
纲吉深深陷入了陷入了柔软的床上,狱寺急切地吻着他的唇,下颌,脖颈。他的手胡乱扯开纲吉的西装外套,灼热的掌心贴合着纲吉的身体。
他渴望着更多。
然而,就在他急切地想要解开腰带前,他的手被轻轻按住。
一切戛然而止。
狱寺抬起染满**的双眼,对上了纲吉的视线。纲吉脸颊泛红,但那双棕色眼眸已恢复了清明。
他微微蹙了下眉,这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狱寺眼中燃烧的火焰。
“隼人,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那是独属于沢田纲吉的温柔。
狱寺脸上血色褪尽,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酿跄地起身,后退了两步,恐慌和羞愧淹没了他。
“非…非常抱歉!十代目!我……”
他语无伦次,几乎要跪下去。
“没事。”纲吉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狱寺君。”
——
酒店奢华套房的露台上里,吃了彭格列瘪的科拉穿着浴袍,几乎要把酒杯捏碎。
美艳的女伴递过一杯酒,低声道。
“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快?沢田纲吉倒是护他那只疯狗护得紧。”
科拉接过酒杯,脸上扯出了一个阴冷的笑。
“呵,让他护。他越是看重,失去的时候才会越痛。沢田纲吉不是马上就要动身去处理那些被劫的麻烦货物了吗?随行的可是彭格列的雨守,不是他这条恶犬。”
“正是时候。‘渔网’已经撒好了。只要他一到谈判地点,陷入那堆焦头烂额的扯皮里无法脱身……”
科拉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没错,那些我们精心准备的铁证,足以证明是这位年轻的十代目为了排除异己而暗中指使九代残余势力,去抢夺同盟家族军火线的证据……就会‘恰到好处’地,送到他最忠心最容不得沙子的恶犬手里。”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笑容变得扭曲。
“狱寺隼人那条疯狗对沢田纲吉的偏执谁人不知?他绝不会允许任何玷污他首领名声的污点存在,更不会等什么该死的程序和证据,他只用最血腥的方式去清理掉那些被我们标记出来的九代残余。”
“等到他双手沾满自己人的鲜血,触犯众怒,在家族内部彻底孤立无援之时……”
科拉满意地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届时,沢田纲吉不仅会痛失他最锋利也最趁手的爪牙,还要背上‘管教不严’、‘纵容下属行凶’的罪名,声望扫地!他与那些同盟家族的关系也将彻底破裂。哼,失去了这条疯狗的首领,不过是个没了獠牙的猫,我看他还拿什么跟我斗!”
——
狱寺隼人觉得,他跟十代目好不容易才拉近了一丝的关系,在那晚失控后似乎再度退回了原点,甚至比之前更加疏远。
沢田纲吉出差了,去处理那棘手的军火线问题,随行的是山本武。
狱寺并没有觉得这安排有什么不对。山本那家伙冷静沉稳,剑术高超,不像他自己,总是因为过于激烈的作风给十代目带来糟糕的困扰和非议。山本比他更适合护卫的工作。
他是武器,武器不需要陪伴,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为主人清除掉所有障碍就够了。
他最近“清理”得尤其卖力,仿佛只有沉浸在硝烟与血腥里,才能短暂地麻痹神经,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才能压下心底那日夜啃噬着他的罪恶,以那些无处宣泄的……渴望。
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刺痛感从指尖传来,他面无表情地将烟蒂摁灭。
那点痛楚只是微不足道的刑具。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尼古丁是短暂的镇定期,也是漫长的刑罚。
他需要这种直接的辛辣和刺激,这能暂时隔绝那些不断涌上心头的那个人的画面和声音。
那些他无法斩断的妄念。
失去了彭格列技术共享协议的科拉,最近似乎陷入了被几个敌对家族围攻的困局,焦头烂额。但狱寺并未放松警惕,为了防止这些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狗急跳墙,他多留了几个心眼。
然后,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一些十代目避免他追查,但还是被他发现的,那几条同盟家族军火线屡遭抢夺的线索。
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指向了一些藏在阴影里,对十代目心怀不满的老家伙。
狱寺隼人冷笑了一声。
科拉的计划几乎成功了。
为什么用是“几乎”,因为狱寺铲除老家伙的时候把他们也顺便铲除了。他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将科拉安插其中的诱饵和眼线也一并连根拔起。
狱寺隼人何其机智,在收到那些所谓“铁证”的第一时间,狂怒并未完全吞噬他的理智。有人竟敢如此拙劣地伪造证据,污蔑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首领。
但科拉的计划也成功了,因为洞察这一切并未让狱寺选择隐忍或上报。
他干脆利落地铲除了那些因为纲吉顾及各方平衡而迟迟未彻底清理的彭格列顽固残党。
他深知这将在盘根错节的彭格列内部掀起何等轩然大波,但狱寺不在乎。他只知道这样一来,他的十代目从此便少了一分潜在的威胁。他不仅要清理门户,还要将幕后黑手一同拖入地狱。在这之后,他单枪匹马的端掉了科拉,行动方案激进得近乎自杀。
万幸的是,纲吉在远方提前结束了那场冗长的会议,接到了山本武焦急的通讯。
他以死气模式下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赶回,终于在最后关头拦下了那个已经杀红了眼,身上挂彩多处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还要叫嚣着跟垂死的科拉同归于尽的狱寺。
事情果然如预想般在彭格列内部引发了地震。百年家族的利益网络错综复杂,幸存的旧势力人人自危,叫嚣着要严惩狱寺这颗“对自己人出手的疯弹”。
年轻的十代目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内部压力,几乎难以招架。
最终是狱寺那位关系疏离,手段残酷的父亲出面,摆平了一切非议,代价则是将他自己的家族也置于了风口浪尖。
这位冷酷的家族首领,在最后一刻似乎对这个从未给予过温情的儿子,展现出了一丝罕见的亲情。
狱寺还未知晓这一切风波。事件结束后,他便被沢田纲吉强行勒令在加护病房休养。长期严重的尼古丁依赖和近来近乎自毁式的战斗方式,几乎将他的身体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深夜,沢田纲吉静静地坐在病房里,狱寺躺在床上,因为加量的镇定药剂终于陷入了沉睡,但他即使在沉睡中,眉头依然紧皱。
纲吉手中拿着详细的体检报告,每一页都触目惊心。他轻轻解开狱寺的病号服,映入眼帘的是层层缠绕的绷带,以及其下若隐若现的旧伤与新痕。
他的指尖凝固在半空中迟迟未能落下。
他清晰地看到,狱寺对他那近乎偏执的感情,就像一柄最为锋利的双刃剑。它能为他劈开阻碍,却也能极易被敌人利用。
狱寺很强大,毋庸置疑。他的战斗力,他的头脑都是顶尖的。
他无惧任何正面的攻击与阴谋诡计。
但他最致命的弱点,恰恰是他对沢田纲吉超越一切的心意。
敌人无法从□□上真正摧毁狱寺隼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沢田纲吉”这个名字,让他自行走入绝境,让他失去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的判断力,让他心甘情愿地赴死。
这个认知狠狠刺入了纲吉的心脏。
他想起那个失控的夜晚,狱寺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那双碧绿眼里翻涌的痛苦与渴望。
那是属于狱寺的独特气息,是令人心悸的诱惑,是沢田纲吉的春药。
那个晚上,失控的何止狱寺隼人。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
如果这层窗户纸捅破,如果狱寺的“忠诚”变成了更炽热更排他的“爱情”……那这把双刃剑会变得多么锋利?敌人又会设计出怎样恶毒的计划来利用这一点?
仅仅是设想,就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宁愿狱寺永远只是他的左右手。至少,这个身份有一定的规范和界限。
至少,他可以用首领的身份命令他珍惜生命,可以命令他不要过度冒险。而“爱人”呢?他有什么资格命令他的爱人不要爱他太深?不要为他付出一切?
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也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他不能给这份感情任何生长的空间。
他要狱寺活着,哪怕这意味着狱寺会恨他,会痛苦,他也必须确保狱寺能安全长久地活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
病房的门被打开,碧洋琪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艳丽的红发也失了几分张扬。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弟弟,随后将目光投向沢田纲吉。
她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难以辨明的情绪。
“我这个乱来的弟弟给你添了很大的困扰吧。”
纲吉的视线依旧落在狱寺苍白的脸上,片刻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是困扰,但早就习惯了。”
良久后,他再次开口,这次是属于彭格列十代目的威严。
“这次的事情,感谢令尊的鼎力相助,感谢你的家族。彭格列会铭记这份情谊。”
“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能动狱寺,以及你们身后的家族分毫。”
“至于令尊提出的……那个关于你我两家关系更进一步,以确保联盟稳固的提案,只要你自己没有异议,我同意。”
他说的很含蓄,但彼此心知肚明那意味着什么。碧洋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局。
“我不会爱你,沢田纲吉。”
她直白地开口,打破了所有可能的暧昧。
纲吉闻言,点了一下头,回应得同样干脆利落。
“我知道。我也不会。”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狱寺身上,带着一种尘埃落定。
“但眼下,这对所有人来说,是最合适的安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