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弟弟？”
泽田纲吉的声音干涩，视线在碧洋琪冰冷的目光与悬浮担架上浑身是血的狱寺隼人间来回。沉甸甸的愧疚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执行官小姐。这件事责任在我。我会负责到底。”他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目光紧紧追随着闪烁着生命体征和复杂心电图的担架，不敢移开分毫。
“我可以肯定……我认识他，很久以前就认识。”
“狱寺君……他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
六道骸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边，他低着头，
异色瞳在阴影下晦暗不明，只看到嘴角勾起的嘲弄般的弧度。
纲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的刺痛和冷意。
“负责到底？”
“口出妄言的平民，你拿什么负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他才会一次次触发系统警报，才会连自己情绪都无法控制而被判定为高危不稳定！”
碧洋琪护目镜后的视线仿佛要将纲吉烧穿，积压的怒火彻底冲垮了理智，她猛地扣动了扳机。
“阿纲！”
山本武急呼，拔出的剑却被AI追捕员的激光网牢牢网住，分寸难行。而此时，他从进入碎片后就毫无反应的接收器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他看着手腕的提醒，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砰！
纲吉面前半米的地面上瞬间被炸出一个焦黑的浅坑，几片锋利的石屑擦过他的脸颊，留下几道血痕。
六道骸无动于衷地站在他身边，气浪掀动了他几缕长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警告！检测到执行官对平民区域实施能量武器攻击！请立刻停止行为！】
冰冷的系统播报响彻四周，警示灯疯狂闪烁。
碧洋琪的胸膛剧烈起伏，她费尽力气把枪放下，系统的强制干预让她找回最后一丝理智。
就在这时，冰冷的指令再次下达。
【高危不稳定失控体——代号59，狱寺隼人，确认回收。执行强制修复及意识校准程序。立即执行。】
“高危不稳定……失控体?”
听到这句话，纲吉额间的赤金色火焰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般，瞬间爆燃起来，火炎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住手，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什么叫做失控体?”
碧洋琪根本不想理会他。
纲吉眼睁睁地看着几道更加精密复杂的冷白色光线从担架上方垂下，交织成一个结构异常复杂的悬浮医疗舱，精准地将担架完全包裹进去。医疗舱内壁亮起指示灯，机械臂探出，开始进行精密的手术操作。
下一秒，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夏马尔和整个医疗舱一起消失在原地。
“狱寺君！” 纲吉徒劳地伸出手，抓了个空。
几名闪烁着金属冷光的AI警卫无声出现在纲吉身侧，形成半包围态势。
碧洋琪冷冷地扫视着他，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瑕疵品。
“罢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腔调。
“反正你很快也会被送去疗养院接受情绪修复和记忆调整。再特殊，你也只是个被乐园之心保护起来的普通平民。至于他……”
任务中端弹出了指令。
【橡果镇碎片受损平民，代号270，代号180，需要立即前往乐园疗养中心接受记忆覆盖协议B级，情绪调节协议A级，即刻执行，重复，即刻执行。】
碧洋琪微微偏头，看向狱寺消失的地方。
“你会忘记那些经历，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通讯器弹出要求前往疗养中心的指示，纲吉站在原地，痛苦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狱寺冲进碎片里救他们时的话语。
对了，狱寺当时说过:“他们会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疗养中心会覆盖掉这段不愉快的记忆。”
“忘记……？”
“不会再见面……”
“开什么玩笑！”
静默过后，纲吉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金橙色的火焰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围绕着他的小型风暴，逼得试图靠近的AI警卫都后退了一步。他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碧洋琪，赤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猛烈的火焰。
“这些经历……这些痛苦，这些伤害，它们的确可怕，它们也的确不属于乐园之心编织的那些安稳的美梦。”
“但是这些记忆，是我和狱寺君并肩作战的证明，是我和山本，和云雀前辈、和骸……”
“是我和同伴之间斩不断的羁绊！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我绝对！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任何一件事！不要忘记任何一个人！”
纲吉的声音仿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如果所谓的乐园之心必须让我遗忘这一切……”
“那么——”
“乐园之心，就由我来毁掉！”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四周。
【警告！检测到目标平民（编号270）精神波动严重超载！火炎等级突破阈值，火炎属性:大空，存在不可控风险！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程序！】
碧洋琪护目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金橙色的风暴中心。
“怎么可能……那只是个平民！而且是最无用的大空火炎！”
大空火炎在乐园之心的评价体系里一直被视为调节剂而非武器，温和无害是它的标签。眼前的风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就在警报响起的瞬间，纲吉脖颈间那个不起眼的平民通讯器射出一道柔和的蓝色光束，精准地链接上他的太阳穴。
纲吉只觉得一股凉意灌入了他沸腾的大脑，他的愤怒被迅速冷却，他周身狂暴的金橙色火焰肉眼可见地衰退。他的身体晃了晃。一种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眼皮沉重的几乎挂不住，随即视野也开始模糊。
不可以睡过去……
他拼命挣扎，赤金色的火焰在额前微弱地跳动，如同风中残烛。
睡过去的话……
他恳求的看向了云雀恭弥的方向。
云雀恭弥姿态懒散的靠在电影院的门边，周身悬浮着数十个尖锐的云刺猬球体。这些刺球缓缓旋转，将试图靠近他的AI警卫牢牢逼退在三米开外。
他接收到了纲吉的求救信号，凤眸扫过纲吉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他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云炎凝聚起一缕轻微的云火炎。
“Kufufu……”
一声低笑响起。靛蓝色的雾气缠绕上纲吉即将瘫软的身体，修长的手臂一揽，将意识即将模糊，却浑身都在抗拒的沢田纲吉接入怀中。
纲吉抓紧六道骸的手臂，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皮，目光中都是恳求。
六道骸低头，异色瞳撞进那双湿润的棕色眼眸深处。那一刻，他的眼神褪去了惯常的戏谑，流露出一种极其罕见的温柔，就像回应那个在时空酒馆中因时空交错而偶然到来，那个温柔亲吻着他的沢田纲吉。
“我知道。” 骸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纲吉紧绷的神经在触碰到六道骸微凉的怀抱后，竟奇异地松懈了下来。他蜷缩在六道骸的臂弯里，额前那点倔强的金焰终于熄灭。
碧洋琪的枪口瞬间调转到六道骸身上，护目镜后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六道骸，幻术师联盟和执行官系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公开与乐园之心为敌吗？”
她身后的AI警卫也紧张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同时，她的执行官终端再次亮起任务提示。
【最新任务：引导新晋执行官山本武完成系统注册及装备领取。坐标：乐园之心中央塔楼B7层。时限：10分钟。】
她烦躁地扫了一眼，暂时无暇顾及。
山本武正被几个AI警卫围在十米开外，时雨金时刀身深陷一张闪烁着电光的能量蛛网中心。他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在被骸抱住的纲吉和剑拔弩张的碧洋琪之间快速扫视。
六道骸静静地看着怀中纲吉苍白安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再抬头时，眼中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已被隐藏在惯有的嘲讽之下。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与乐园之心为敌？Kufufufu……”
“碧洋琪小姐，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从不认为乐园之心是敌。它只是一剂强效的止痛药，让人们沉醉于短暂的平静，忘却痛苦的根源。止痛药无法治愈病痛，只能暂时麻痹神经。而病痛，终有爆发之时。”
“而且，我有预感，这样的爆发，迟早有一天会到来。不如就此，各让一步。”
他的目光又落回怀中的纲吉。
“这个平民，由我来接管。他的情绪修复和记忆调整，幻术师联盟自会处理。乐园之心……就不用操心了。你不是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吗?”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碧洋琪闪烁的任务终端。
碧洋琪护目镜后的眼神剧烈挣扎，最终转头，对着山本武的方向厉声道:
“山本武！执行官报到，跟我走！”
话音未落，她已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空间出口。
山本武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骸抱着的纲吉，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镇静。他沉默地发力，将深陷电子蛛网中心的时雨金时抽出。
他迈开步伐，身影迅速跟上碧洋琪，消失在前方。
一直置身事外的云雀恭弥冷冷地看着山本武消失的方向，手指在浮萍拐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了微不可闻的金属声。
脚步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怀中的时雨金时是他唯一的依靠。
阿纲醒来以后一定会生气的吧……
脑海中闪现出汉堡店中，沢田纲吉皱着眉头满脸不安的样子，但是很快，汉堡店变成了幻梦城的吧台，对面reborn的声音再次清晰传进脑海。
“你的直觉很敏锐，山本。执行官系统…确实藏着阴影。但它是维持乐园运转不可或缺的齿轮。”
“可是，Reborn，那些手段…”
“与其在阴影外猜测，不如成为走进阴影的人。成为执行官，你会比任何人都更靠近真相，也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阿纲有那么多1会不会被累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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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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