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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小兰花的师父是一只花间。

为什么说“只”呢?因为他真的不是人,他是真的狗。其人大名花淡,听似戏子,其实是个坟蛋表子,狐朋狗友满天下,见着个男人就能满嘴“哥哥哥哥”地要酒喝。喝了酒就更不像人,衣襟大敞地往人家榻上一躺,德行好的哥哥会摇着头出门,德行一般的会直接关门,还有那德行更下流的,捧着酒上门邀之共度长夜,花淡也一律来者不拒。

小兰花本也不懂这些,花淡也不许她瞎听墙角,只是她每每随花淡回谷看望孙爷爷的时候,老头子搭上他的脉都是皱眉,然后招招手叫小兰花走开。

有什么不能听的?

不就是房shì过度、肾阳亏虚那一套吗?

小兰花躲进药房里,一边“哼哧哼哧”地舂碾着补气的药材,一边对着哗啦啦的医书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就算不会切个离经易道,还不会给师父打个碧水啊?

十一岁的小兰花武学渊源颇为芜杂,百花拂穴手学了半册,养心决七门课师父缺课四门,却在君山学会了肩挑酒坛、登萍度水的绝世轻功,又在洛阳习得了母马产育护理十二法,后来还跟着花淡穿越明教大漠绝地求生,一师一徒差点当场死在路上就地给埋了。

好消息是,他们最后被一明眸皓齿的黑皮美男子所救。

坏消息是,那男的后来又成了花淡的新哥哥。

这世界上的故事结局好像都一样。

呵,男人,都一样。

小兰花在师父桃花朵朵开的经历里即将度过第十二个生辰,那又是一个阳春三月,花淡扒了她从雁门关穿回来的小花袄,咬着皮筋给她好好地梳了一对儿漂亮马尾,穿上崭新的青绿色百褶裙,又熟门熟路地把她送上船。

他和船夫都是老相识,扒拉着船舷,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说:“你就把她送到那个地方,那个——”

说到这儿他总卡壳,跟拖么老年痴呆似的年年都想不起那个地方。

“送思齐书市吧,到那儿自有人接她。”

花淡咧开八颗牙的俊朗微笑,也不知道朝这儿的谁散发着那该死的魅力。

小兰花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又不陪我去?”

花淡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陪你干嘛,你还当自己三岁呢?”

小兰花没由来起那个年年站在书市门口等自己的人。

那人总是一身融于湖水的墨青色,纤长的身量把薄薄的春衫也能撑出长身玉立的风采。明明以春柳为佩、春桃为簪,却还是一副霜雪般的清冷寡言之相。他每接到小兰花,打发船家多一些谢钱,又在热闹的书市上买一些软糯糯的糕点打发她,之后便继续站在那里等。

从前小兰花不明白为什么,拽着他衣袖问:“长清,怎么不走哇?”

谢长清总是不语,一直从粼粼的波光里,站到湖心映月时。

小兰花过了很久才明白,谢长清要等的人不是她。

是那个处处留情又抽身而走死不负责的臭渣男,花淡。

每年生辰附近到长歌门小住对小兰花来说其实是件幸福的事,毕竟跟着那缺德师父总是缺吃少穿,到了这儿至少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吃到点心、穿上新衣,还有同辈的师姐师妹给她送一些适合小孩子的生辰礼物。

小兰花大多漂泊在外,其实同门大多不认得她的。但之所以对她青睐如故,似乎是因为她与谢长清渊源不小,门内四处传闻有说,说她是这代杰出弟子谢长清亲生女儿,这些年夫妻离心,一直由强势的母亲把持着游离于江湖之中。

呵呵,但我那位母亲好像是个男的。

呵呵,好吧,这跟性别也没关系。

这话小兰花听了都嘴角抽抽,但谢长清对此却毫无反应。从前小兰花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时候,也曾信过这些胡言乱语,还一度怀揣着兴奋又羞涩的幼年情切地、千回百转地喊过谢长清几声“爹爹”。但谢长清毫无动容,跟聋了似的理都不理,只等她长大了成熟了知道自己长得跟小萝卜头似的哪来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爹之后,谢长清才告诉她——

她是捡来的。

天不仁兮降乱离,战乱年间没爹娘的小孩比吃不饱的野狗都多,小兰花殷殷切切地盼了这么多年,就得着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答案自然不甘心。她那会儿已把谢长清当了几年的爹,又是最玉雪可爱的五六岁时,非缠着谢长清把她的身世说得更多。可是说多了,就难免提起那个人。

那个姓花名淡,号称坟蛋表子的人。

因为非要说起来,小姑娘其实是他们一起救的。

那年,江山飘摇,中原宛如人间炼狱。

谢长清随师门马过雎阳城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填了护城河。谢长清负责将死者的样貌与户籍册上的名姓对上号,但大多是徒劳——里头的死人大都不是军户,要么是堵在城外被无辜抓来泄愤的百姓,要么就是志在守城的布衣豪杰。小兰花的母亲就躺在那里面,饿极了的小兰花在妈妈怀里蠕动着索食,挤开了一片血污的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谢长清赶紧将妇人和婴儿从尸山里拖了出来,妇人早已气绝,婴儿却还懵懂不知地咬着母亲的胸脯,也不知是那时的小兰花感觉到了什么,一边嘬吸,又一边哀哀地哼叫着。谢长清心中哀痛,想把冻得浑身紫红的小婴儿抱起来,身边却来了一个人叫住他。

十九岁的花淡蹲在护城河的石栏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烟斗,头也没抬地跟他说:“让她吃完吧,那是她娘给她的最后一点生机。”

谢长清怔了一下,先点了点头,然后克制地退了几步,整个人转向另一边去。

花淡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过去干什么?”

谢长清木桩似的站在原地。

花淡想了想,了然地笑了起来:“你是怕看妇人哺乳?可她已经死了。”

谢长清冷着脸道:“人死也有尊严。”

花淡不置可否,只是用玉烟斗指了指沟渠里成堆的死人:“那这些人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寻其身份,联络至亲,若尸腐前找不到的,便葬于无名之冢,碑铭写明尸身来历,以便后人寻找。”谢长清一板一眼地答。

“真行,不愧是长歌门。”花淡撇了撇嘴,“有钱,有闲,还不嫌累得慌。”

“慎终追远,义不容辞。”

“那奶娃娃呢,你也打算一直带着?”

谢长清仿佛面对考官,正要说出标准答案的时候,花淡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如今雎阳不过一座死城,方圆百里也难找到一个活着的孕产妇人给她奶吃。这孩子是你非要救的,可别跟我算见者有份啊。”

花淡一副怕招惹麻烦的样子很惹谢长清不快,于是他脸色又硬了两分:“……不会。”

“你这古板书呆子能找着奶吗?”花淡觉得他嘴硬,眼神下移两分看着他平坦宽阔的胸前,“还是说你有?”

那视线直勾勾的,有如实质一般,隔着蹭蹭的衣襟在谢长清胸前打转。谢长清皱着眉,一副很被冒犯的样子,可偏偏对方什么也没做,他也总不能小题大做地抱着胸口斥他流氓。

于是,他只好硬邦邦地道:“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花淡点点头:“那你养不活的。”

“你——”谢长清一向脾气极好,这也要生气了。

“你太年轻,生过娃吗?带过崽吗?这么小的娃娃,多好的医术都救不了,只有娘的胸脯才有生机。”

在那个还没有欲念的年纪,花淡告诉他,对一个孩子来说,母亲的胸脯才叫生机。

那场对话就此不欢而散,谢长清的未来却被花淡言中,他孤身带着孩子返回长歌门,想将孩子托给同门照顾,可这短短的一路也是艰险颇多。他平日连姑娘搭话都不理会的一个人,更不会盯着胸前濡湿的妇人多看几眼,怎么带得好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个年纪的孩子光吃米粥是绝不行的,哭声一天就比一天弱了下去,那软软的额头有一天就突然滚烫起来,小饕餮一般的孩子红着脸、张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谢长清修过相知一脉,可五音也不能当奶吃。他三天辗转五城地找奶妈、找大夫,他跑得发冠也乱了,玉佩也掉了,一双精制的软底鞋被泥浆染得早没了原先的天青色。

小兰花病了,但那病好像也病在谢长清身上。他毅然决定改道秦岭,又是两夜奔波,千方百计赶到万花谷的时候双目赤红,面白如纸,差点直接带着小兰花栽进落星湖里喂鱼。他被人捞出来后也发起了高烧,醒来已是一天一夜后的事,睁眼便又见着花淡。

花淡语气浅淡地嘴贱道:“好久不见,这不是长歌门的君子阁下嘛,带娃带得挺好,差点双双去见孔圣了呀。”

小小的茅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苦味,花淡单脚搭在小石炉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药却煮得不温不火。谢长清一张口先咳了两声,闷闷地道:“原来是你,多谢…多谢大夫。”

“你骂谁离经呢,”谁料花淡变了脸,把扇子一扔:“恩将仇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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