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的后续事宜交由各大门派联合处置后,谢峥便安心留在林叹的小院里养伤,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先前那般平静,却因着彼此心意的互通,而镀上了一层蜜色的光晕。
林叹总爱逗他,有时正磨药,他会突然凑近了用沾着药粉的指尖点他鼻尖,待谢峥耳根泛红要去捉他手腕,又像只灵巧的狐狸般旋身躲开,只留下一串得逞的轻笑。
几次三番后,谢峥终于趁着他在院墙边整理药篓时,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还敢跑?”
谢峥低笑,单手便轻易扣住林叹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青砖上,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腰,将人禁锢在自己与院墙之间。
林叹挣了挣,却发现对方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索性仰起脸笑:“你这是要干嘛?”
回答他的是落下来的吻。
不同于之前的珍重克制,这个吻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撬开齿关深入探索。
林叹起初还故意咬他舌尖,很快便在绵长的亲吻里逐渐变得柔软,眼尾沁出湿意,喉间溢出细微的呜咽。
谢峥这才松开些,抵着他额头喘息:“还闹不闹?”
林叹抬眼喘着气瞪他。
——
天气渐冷,屋内终日燃着炭盆,倒也没有那么难过。
这日林叹在灶前煮面,看谢峥坐在小凳上劈柴。
那柄斩过无数贼寇的唐刀此刻正利落地劈开柴薪,刃光闪动间木柴已整齐裂成两半。
林叹发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谢峥头也不抬地问。
“笑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刀,”林叹一边撒葱花一边说,“竟沦落到劈柴的境地。”
谢峥随手又劈开一根木柴:“刀就是拿来用的,劈柴还是斩人,没什么不同。”
面煮好了,林叹却不让谢峥沾手,亲自捧着那口大海碗往屋里走,谢峥跟在一旁虚扶着,目光紧盯着他微红的指尖:“小心烫。”
“今日是你生辰。”林叹将面碗轻轻放在桌上,眼底含笑,“别的我不会,煮这碗面总要亲力亲为。”
谢峥望着面碗里卧着的荷包蛋,心口像被温水慢慢泡胀。
他依林叹说的闭眼许愿,却很快睁开。
“这么快?”林叹不满,“天上的神仙都来不及听呢。”
说着自己闭上眼,双手合十。
“我来替你许愿好了。”
谢峥凝视着他虔诚的侧脸,心中极其充盈,方才自己许的愿其实很短——
唯愿眼前人万事顺意。
——
林叹不知从哪摸出个小酒坛:“昨天搞到的酒,听说是丐帮佳酿,今日破例小酌。”
酒液入喉甘醇,后劲却足,不过三杯下肚,两人耳根都泛起薄红。
烛火摇曳间,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的指尖,等回过神时,已然唇齿相交。
谢峥将人揽在膝头细细地吻,从眉心到泪痣,最后含住林叹唇瓣厮磨,掌心贴着单薄脊背上下抚摸,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微微发颤的温度。
“林叹……”谢峥轻咬他泛红的耳垂低唤,气息灼热地烫进耳廓,“我想……”
林叹轻轻一颤,推拒的手抵在他胸口,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谢峥握住那只手贴在自己心口,让掌下人感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又去吻他湿漉漉的眼睫:“可以吗?”
林叹偏过头咬唇,脖颈紧绷,直到谢峥一声声唤他名字,嗓音哑得像是恳求,才极轻地从喉间逸出一声:“……嗯。”
——
雪夜前月色朦胧,云涛于天际漫卷,风来水走,激起层层波澜。
————
第二年开春,海风还带着料峭寒意时,谢峥带着林叹回了翁洲。刀宗依海而建,宗门的殿宇错落分布在嶙峋礁石间,浪涛日夜不休地拍打着基座。
掌管起居的师傅见到谢峥带回个眉眼含笑的朋友,乐得直捋胡子,特意将林叹安排在谢峥住处附近。
晨起述职后,谢峥带着林叹走过自己习武多年的地方。
万象武场旁的溪流清澈见底,山崖上还留着门人练刀的刻痕。
“那时我们总偷跑来摸鱼,被师父逮住就罚劈柴。”谢峥指着溪中一处深潭道。
林叹弯腰掬起一捧水,笑他:“原来你小时候也会挨罚。”
落日时分,他们坐在鱼书山的礁石上看海,潮水轰鸣着撞碎在脚下,溅起雪白飞沫。
林叹眯着眼感受咸湿的海风,袍袖被吹得猎猎作响,他道:“这声音可比万花谷的山涧响多了。”
“我初来时也睡不着。”谢峥替他挽被风吹乱的发丝,“后来听不见潮声反倒不习惯。”
海面鳞浪层层,铺满金光。
——
当夜林叹正更衣,忽听窗棂轻响。
他故意扬声:“哪来的小贼?”话音未落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温热胸膛贴着他的脊背。
“是采花贼。”谢峥咬着他耳垂低笑,手已探进松垮的衣襟。
林叹反手勾住他脖颈,轻笑道:“谢宗主可知你会干半夜翻窗的勾当?”
灯熄时,窗外潮声正急,浪涛一遍遍拍打礁石,盖过屋内压抑的喘息。
恍惚之间,林叹觉得自己也成了浪里的一叶舟。
——
半月后二人启程往万花谷去,沿途尽是春花烂漫,等走进深山山谷,暮春的桃花瓣也纷纷扬扬落满了衣襟。
林叹的小院依旧药香弥漫,谢峥一进门就从身后抱住他,唇贴着颈侧喃喃:“幸好……”
“幸好什么?”
“万花谷天宽地宽,”谢峥咬着他指尖低笑,“往后不必翻窗了。”
被林叹红着脸肘击胸口,却反将人搂得更紧。
谷中弟子们很快发现,小林师兄带回来的那位冷峻的刀客几乎成了他的影子,无论采药还是做什么,总能见到三步外的谢峥。
有小童扯着林叹衣袖嘀咕:“师兄捡的侍卫好黏人。”
林叹笑倒在谢峥肩头,被那人扶住腰肢低声问:“笑什么?我的命不是早归你了?你走到哪我自然要走到哪。”
决定去伊丽川那日,两人正在三星望月的棋枰对弈,虽然是夜里,但天清气爽,一轮月也极其亮堂。
“竟输你半目,你莫非事事周全,从未输过?”他故意将棋子掷回棋篓,发出清脆一响。
谢峥的目光从棋局缓缓移向天际。群山之上,一轮孤月正破云而出,清辉泼洒整座山谷。
他想起许多个月夜——练刀时踩碎的月光,守夜时凝视的寒轮,以及三年前万花谷那个雨夜,雨水停息以后,月亮隐匿在云层后头,羸弱、无力,把天映得灰蒙蒙的。
夜来风急,搅散了那场瓢泼的秋雨。
“输过。”他声音沉静,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林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月亮。山谷里的月总带着朦胧的温柔,他忽然明白过来,指尖无意识蜷紧。
谢峥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人整个拥入怀中,他嗅闻对方发间熟悉的山风气息,想起在海边那些惊涛拍岸的夜晚,想起月光如何穿过纱帐,照见怀中人安睡的容颜。
“西北的月亮……”林叹忽然在他耳边轻声道,“听说大得能照亮祁连山的雪峰。”
“嗯。”谢峥吻他发顶。
“那明日……”林叹仰头看他,眼底落满星子。
“我们去把天下的月亮都看遍。”
次日一早,马蹄声惊醒山间晨岚,两道身影向谷外驶去,像两片终于汇入江湖的溪流。天边一轮淡月,正渐渐消隐于天光里。
————
崖石托山月,素沫濯尘心。
————
全文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