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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秦岭幽谷的日子,仿佛浸在药香与墨香里,缓慢沉静,却又在俯首拾案间悄然飞逝。待蔓华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与无休止的辩证讨论中回过神来,才惊觉竟已过了数月。

关于药经一事,孙思邈并未如蔓华最初期盼的那般,直接出手将其修补完善。老人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或翻阅自己的书稿,或侍弄那些脾气古怪的草药,任由两个年轻人争得面红耳赤。只有当他们的讨论陷入僵局,或是思路明显走入歧途时,他才会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伸手点点石桌上的某一行字,或是拈起一味他们正在争论的药材,看似随意地发问:

“元儿,你坚持此方中君药为附子,取其回阳救逆之效。然则,患者若阴竭于内,虚阳浮越,此药一下,是救逆,还是催命?” “丫头,你言此脉象主血虚,故重用当归。却可知,脉涩亦有因气滞而血不行者?气为血之帅,帅不行,兵何动?”

往往寥寥数语,便如拨云见日,瞬间点醒梦中人。他从不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引导他们自己去思考、去验证、去发现那条被迷雾遮蔽的真正路径。

在这种近乎严苛却又无比高效的教导方式下,蔓华与裴元被迫飞速成长。他们需要调动起全部所学,相互驳难补充。蔓华带来的北地行医经验与扎实的药理基础,常能提供独特的视角;而裴元对药王核心医理的深刻理解和他自身相当缜密的逻辑,则能不断将讨论推向更深层次。那卷残破的药经,就在这无数次的思维碰撞与药王的精准提点下,一点点变得愈发完整清晰。

这个过程固然痛苦,但每当一个困扰已久的难题豁然贯通,那种巨大的喜悦与成就感,便足以冲刷掉所有的疲惫。

期间,咕咕还给她带来了新的邮件,背上的背囊鼓鼓囊囊,显然是装了东西。

解开背囊后,里面那几个用油纸包裹得方方正正、严严实实的小包。她一层层小心揭开,那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药草甘香与蜜糖甜润气息的,不是她曾在信中随口一提、心心念念的陈梦鳞亲手所制的饴糖,又是什么?

她拈起一块放入口中,那熟悉而温暖的甜味丝丝化开,仿佛瞬间将她带回了那个冰雪覆盖却炉火温暖的山谷。‘是陈姨亲手做的饴糖!’她捧着那些糖,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是记忆中的味道,还是很好吃!’

展开回信。信纸上的字迹依旧清峭疏朗。信中只字未提药经修补的进度,只是细细询问她旅途是否劳顿,气候可还适应,饮食起居是否习惯。字里行间,是一种不着痕迹却深沉如山的关怀。

也有柳夕从霸刀山庄寄来的信,字里行间都跳跃着雀跃的音符:“……蔓华姐姐!爹爹和大哥终于答应带我去江南玩了!说是要去苏杭看看!也一定会路过长安!我倒要亲眼瞧瞧,那帝都是不是真像姐姐信中写的那么热闹,是不是真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胡人和宝贝!姐姐你就在山里好好跟药王爷爷学本事,等以后你来霸刀,我定让厨娘给你做一桌最最最地道的菜式,好好补偿你的馋虫!……”

看着信,蔓华便能想象出柳夕那明媚鲜活、充满期待的模样,不由也跟着笑起来,由衷地为这个小妹妹感到高兴。江南风光,帝都繁华,那是与她此刻山中清修截然不同的世界,却也让她心生向往。

甚至,还有一封来自雁门关的信。信封上是苍劲有力、带着金戈铁马气息的笔迹,写着“蔓华亲启”,落款处只有一个简单的“薛”字。她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

拆开信,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内容更是简洁到了极致,一如其人。只是告知她托带的信件与口信均已平安转交任老,嘱她安心向学,塞外诸事平靖,望她保重自身。没有任何寒暄问候,更无半分多余情绪。

可不知为何,蔓华看着那力透纸背、仿佛带着边关风沙气息的寥寥数语,指尖拂过那凌厉的笔锋,心中却感到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稳与踏实。仿佛只要知道那个人在那片苍茫的天地间镇守着,这世间的风雨便有了依凭。她将信仔细收好,与任老那封满是欣慰与叮嘱、让她“勿负天分,勿负机缘,潜心向学”的回信放在一处。

这些来自天南地北、风格迥异的信件,如同一条条温暖的丝线,穿越千山万水,将她与外面的广阔世界紧密相连,让她在这静谧乃至有些孤寂的山谷求索之旅中,从未感到真正的孤单。

春深夏至,秋去冬来。药经的修补工作已完成了十之七八,蔓华自觉医术有了质的飞跃,对医道的理解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境地。她开始明白药王让他们自行修补的深意——这过程本身,就是最深刻的学习。

这一日,孙思邈检视了他们最新整理出的篇章,抚须良久,眼中满是欣慰:“根基已固,框架已成,后续细微之处,需待日后临证万千,自行填补体悟了。”他看向窗外又开始萌发新绿的枝桠,“山中岁月长,然医道在人间。元儿,准备一下,过几日,你便陪蔓华下山走走。”

老人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叠日益增厚、字迹密密麻麻的药经修补稿上,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闭门造车,终非良策。医道之根,在于活人。这些时日,你二人于经义辨析、药性推演上,已颇有进益。然纸上千般妙论,不及临证一诊。”

他顿了顿,拄着那根挂着葫芦的木杖,望向山谷外隐约的村郭方向:“明日,你二人便下山去,往左近村镇行医一段时日。去看看世间百病,去听听百姓疾苦。切记,医者,非炫技之匠,乃解厄之人。用心去看,去听,去感。”

蔓华与裴元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的激动与跃跃欲试。数月苦读钻研,早已渴望将所学付诸实践,验证心中所思。

“是,师父(老师)!”两人齐声应道。

翌日清晨,两人便收拾好行囊。裴元的药篓里装满了各种常用药材和几味应急的珍贵药散;蔓华则仔细检查了银针、艾绒、以及记录病例所用的纸笔。辞别药王,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晨露,走出了这处栖息学习了数月之久的幽静山谷。

山外的世界,带着扑面而来的烟火气与暑热。第一个目的地,是山脚下一个规模稍大的镇集。镇口歪歪扭扭的石碑上刻着“百草集”三字,据说是因为早年附近山中药材丰富,常有不少药商在此聚集交易而得名。

镇子不大,仅有一条主街,两旁是些杂货铺、铁匠铺和茶肆饭庄。虽不及长安繁华,却也人来人往,颇有些热闹气息。

两人寻了处街角相对干净宽敞的空地,裴元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面素布幌子,上面是蔓华前夜用工整楷书写的“义诊”二字,悬挂在一旁的老槐树下。

起初,镇民们只是好奇地观望,对着这两个过分年轻的“郎中”指指点点,尤其是裴元,面庞犹带稚气,更是引人怀疑,以至于无人上前。二人却神色如常,毕竟一个在老家和塞北都有过行医经历,另一个跟随药王也不见得没给人看过病。

良久,才有一个穿着破旧汗衫、面色潮红、不断咳嗽的老者,被几个看热闹的孩童推搡着,犹豫地走上前,哑着嗓子道:“两、两位小大夫……俺这咳嗽了十来天了,夜里尤其厉害,搅得一家不安生……吃了两副隔壁村郎中开的药,也不见好……”

裴元示意他坐下,温声道:“老伯勿忧,容我先为您诊脉。”

他三指搭上老汉腕间,神情专注,蔓华在一旁静静观察。诊完脉,裴元又仔细查看了老汉的舌苔、眼睑,询问了具体症状、饮食及此前用药。

“老伯,您这是暑热夹湿,又兼之前用药过于寒凉,伤了肺气,导致邪气闭于内,不得宣发。并非大病,但需调整用药思路。”裴元语气平和,分析得条理清晰,“我为您施一次针,先宣肺通气,再开一副温和化解、扶正祛邪的方子,三日应可见效。”

那老汉将信将疑。裴元也不多言,取过银针,手法快而稳,取穴精准。几针下去,老汉便觉胸口憋闷之感大减,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咳嗽也止住了大半。

“神了!小大夫!真神了!”老汉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这一下,周围观望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原本的怀疑被亲眼所见的效果击碎,求医的人开始渐渐围拢上来。

整个上午,两人忙得不可开交。有中暑呕吐的农人,有跌打损伤的樵夫,有积食腹胀的孩童,有妇人隐疾羞于启齿、被蔓华轻声细语引导到一旁单独诊治……

裴元医术扎实,辨证精准,用药果断,往往能迅速抓住病机关键。蔓华则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尤其擅长与病患沟通,安抚情绪,且在外伤处理上手法娴熟老道,与裴元配合得极为默契。

遇到疑难之处,两人便会低声快速交换意见。

“此患儿高热不退,舌红苔黄,脉洪数,似为阳明经热证,当用白虎汤?” “且慢,裴师兄,你细看他指尖略有青紫,虽烦躁却精神萎靡,恐是热毒内陷,兼有瘀阻,需在清热基础上,稍佐活血开窍之品,如桃花散……” “嗯……有理!是我疏忽了。”

他们一个思维缜密,一个经验互补,往往能碰撞出新的火花,将药王所授与自身所学灵活运用。

夕阳西下,镇集渐渐散去。两人收拾好东西,虽然疲惫,却都精神亢奋。这一日的实践,胜过谷中十日枯坐。许多医理在实践中变得鲜活起来,也对百姓常见的疾苦有了更深的体会。

接下来数日,他们便流动行医,有时在“百草集”,有时应村民邀请前往更偏远的村落。名声渐渐传开,附近乡民都知道来了两位医术高明、心肠又好的年轻大夫,义诊不收诊金,只酌情收取些许药本钱,贫苦者甚至分文不取。

他们睡过村民提供的简陋床铺,也曾在破庙里借宿过一夜。吃过百家饭,喝过山泉水。蔓华原本略显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裴元也褪去了最后一丝少年稚气,眼神愈发沉稳锐利。

一日,他们行至一处更为偏僻的山村,恰逢村中一种怪病流行,患者皆浑身发热,起红疹,咽喉肿痛。村中唯一的土郎中束手无策,已有多人病倒。

裴元与蔓华立刻投入救治。仔细检查多名患者后,发现症状虽类似伤寒发斑,但脉象与舌苔又有细微差别,且具有明显的传染性。

“像是……疠气?”蔓华蹙眉,想起药经残篇中一段模糊记载。 “并非单纯疠气,”裴元凝神思索,又仔细询问了村民近日饮食水源,“更像是误食了某种染了山岚瘴毒的野果,又兼相互传染所致。需要隔离病患,还得清洁水源。”

两人连夜商议药方,又亲自熬药,分发给病患,并指导村民如何防护。

忙碌了三天三夜,病情终于得到控制。看着村民们感激涕零的目光,两人虽身心俱疲,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夜深人静,暂居的小屋油灯如豆。蔓华整理着今日的病例记录,裴元则在一旁擦拭银针。 “裴师兄,”蔓华忽然开口,“今日那位老婆婆的脉象,沉细欲绝,却又偶见雀啄之象,按老师笔记中所言,这是……” “元气衰败,脏腑气机将绝之兆。”裴元接口道,语气沉重,“汤药恐已难回天,或许……可用针灸,或能吊住一丝元气,延些时日。” “正是如此!我竟没想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你发现她指甲灰败,细问出其暗中便血已半月,我等也只当她是一般虚证。”

两人就着微弱的灯光,又低声讨论起来,将白日遇到的疑难在理论上再次深化、梳理。

经过这段时日朝夕相处、并肩应诊,两人已不仅是同门学艺的伙伴,更是彼此信任、默契无间的战友。蔓华由衷敬佩裴元医术之精、思维之敏;裴元也欣赏蔓华经验的丰富、对待病人的仁心。那卷药经的修补,在无数次的实践验证与讨论中,也变得愈发完善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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