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衡是被月光照醒的。
今天是七月十五，月亮又圆又大，照在屋里铺了满地的银光。
李归衡觉得晃眼，皱着眉翻了个身。
地板的反光依旧刺眼，他也不愿下床拉窗帘冲淡睡意，伸手去遮自己的眼睛，半梦半醒之间看见却眼前一个模糊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
他猛地睁大了眼。
遭贼了！？还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忘了锁门？
他随手抄起旁边东西准备跟这不速之客过两招，下一秒，躺在他旁边的人猛地把他按住了。
*
李归衡，27岁，某三线城市独居社畜，即便不良作息让他处于亚健康状态，但他依然是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
——现在，他被人捂着嘴按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出。
“嘘——”卓倾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摁着他抓着东西的手，把他死死地堵在床角。李归衡甚至能看见他额角上落下来大颗的汗珠，两个人假装雕塑，等那人自己晃出去。
李归衡眼睛瞪得很大，视线从卓倾脸上挪到另一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浑浑噩噩，满身血迹的“人”从视线里消失。
卓倾轻轻地松开了捂着李归衡的手，后者受了惊，一时间忘了呼吸，脸憋得通红，掐着自己的脖子无声地大喘了几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李归衡声音沙哑，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去扯卓倾的衣袖，“你怎么在我床上？这是哪儿？你怎么，我怎么......也穿成这样？刚刚那个是谁？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卓倾默了一秒，没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广陵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在游戏里面。”
——游戏，里面。
李归衡再次瞪大了眼，思考了一下到底是卓倾疯了还是他在做梦。
卓倾没有说话，掐了他一把，在李归衡痛呼出声之后示意他看看四周。环顾一圈，李归衡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这是他一手盖出来的房子，亲自布置的房间，之前领的猪头冰激凌摆件还在窗外摇曳。明明是熟悉的场景，但轮到他自己置身其中时，他却无端地感到了冷意。
他咽了口口水，缓缓走到床边的梳妆台，看里面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是他在游戏里的装束，天极道长的校服，身上鸡零狗碎挂着挂饰，但那张脸，是他自己的，属于现实中李归衡的脸。
李归衡哽住了，他伸手去摸镜子，声音又干又涩：“真的假的.....？”
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卓倾沉默着站到了他身边。
*
二人是玩得不错的亲友，因为李归衡满世界复制的骚话结缘，刚在周年庆见了面。
卓倾捂住李归衡的时候，彼此相认，也因此，后者才没有暴起反抗。
“刚刚那个......”卓倾声音放得很低，他跟镜子里的李归衡对视，眼底带着受惊后的茫然和一点看破现实的平静，“李归衡，你相信这里有鬼吗。”
出乎卓倾意料，李归衡嗷一嗓子炸了毛，肉眼可见地剧烈抖了一下。
“你吓唬我干什么！”他怒道，脸上的金珊明珠镜都被他抖歪了。“我明天还得上班！结果现在进游戏了！我怎么上班！”
卓倾怕他太激动再把那东西引回来，连忙再次捂了他的嘴：“我进来之前也还在给我学生擦屁股——不对！你听我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你在一块，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触发了某些机制，进入了鬼网三，你知道的，今天是中元节。”他艰难地道，李归衡听见鬼字，再次哆嗦了一下。“而且目前来讲，我认为我们需要找找有没有其他人……在这条广陵邑分线，以及，如何对抗......那些东西。”
李归衡盯着卓倾的眼睛，努力克服恐惧去思考他的话。
——确实，如果现在，整个游戏里，只有卓倾跟他是人，剩下的全是……
他不敢想那个字。
李归衡快要晕倒了。
*
卓倾今年25岁，是个高校辅导员。
刚刚上任一年就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对他来说，相对于鬼，还是那群给他找麻烦找得花招百出的祖宗更恐怖。
他比李归衡早醒来一会儿。昨夜他挂着游戏，还在回复学生的消息，渐渐困意涌上便趴在桌上小憩，就这么睡了过去。再睁眼，他环顾四周先是懵了一瞬，意识到不对猛地坐了起来，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瓷瓶——且引来了那只鬼。
他一惊，随后屏气凝神，看着那鬼茫然地飘进来，却并没有往他这边看，而是绕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动静的瓷瓶转了转，他正想保持安静目送它离去时，李归衡醒了。
卓倾已经判断出了鬼的行动机制，并迅速判断出了李归衡的意图，在李归衡的粗口和手边不知道什么东西都即将飙出去的时候，卓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按住了他。
也保下了两人的小命。
两个人面对面分析思考了一番，李归衡的大脑勉强回复了运作。
“……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李归衡看着卓倾身上的滇雨林大裤衩，觉得有些碍眼。“我发现，装备的属性加成，消失了。”
——失去了装备属性，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外观。
这是否关系到和鬼的交锋中，自己实力的变化，李归衡不愿去想。
“而且我们还没有武器。”
卓倾拧了拧眉。
他掏出了……一个随身行囊。
“这个居然还能用吗！？你在哪儿掏出来的？”李归衡目瞪口呆，卓倾示意了一下腰部靠后一侧的位置。
“不过这个小包裹，看上去能装的东西并不多。”卓倾死马当活马医，拿了旁边的摆件家具往里放，放了几个之后，就再也放不进去了。“看上去应该是十个格子左右的容量。”
二人都把各自包裹里的东西倒在了床上，目前看来，包裹里保留的东西仅有除滞散，九花玉露散和一件武器，或者武器盒子。
卓倾十分庆幸保留下了试炼之地20层的装备盒子，让他不至于赤手空拳跟鬼互殴。
“没用的东西，该死的游戏，”李归衡把剑放在一边，这把也是为了打试炼之地留下的，他嫌弃地抖出包里的叶子牌。“有用的不给我留，难不成我要跟鬼打牌吗，打赢了不许吃我。”
旁边的人没憋住笑，故作淡定地继续翻了翻包，翻出一张——
校服兑换券。
作者是个PVE＋PV邑选手，对其他心法的技能了解得并不多，请多担待[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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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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