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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藤袭山脚下,连绵无尽的紫藤花海在微风中泛起波澜,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既是对亡魂的祭奠,也是对生者的警示。新一届鬼杀队最终选拔,即将在这座囚禁着无数恶鬼的炼狱之山中展开。

“义勇,葵,时辰快到了,我们该进去了。”粉发少年锖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狐狸面具,声音保持着沉稳。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两人的装备,目光在扫过葵时,微微停顿。

名为义勇的黑发少年沉默地点了点头,湛蓝的眼眸如同深潭,清晰地映照出内心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他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而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少女——产屋敷葵,则几乎压抑不住周身沸腾的战意。

她不像义勇那样将情绪内敛,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几乎要从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溢出来。她同样戴着狐狸面具,穿着紫藤花羽织,繁复的淡紫色花朵在衣袂间悄然绽放,与她手中那柄出鞘寸许的日轮刀刀镡交相辉映——那绝非制式刀镡,而是一朵以特殊金属锻造的紫藤花样式,在稀薄的日光下流转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光泽。这是产屋敷家族代代相传的刀镡,据说是遥远时代神明的赐福,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千年以来,产屋敷家族的人代代身体孱弱,无人能举刀搏斗。直至她——产屋敷葵,这个打破了家族孱弱血脉诅咒、奇迹般拥有强健体魄的异类诞生,这枚刀镡才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葵,收敛心神,保持冷静。”锖兔无奈地再次提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少女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灼热斗志,这在她面对恶鬼时是利器,但也可能成为失去判断的破绽,“山中恶鬼狡诈,绝非训练所能比拟。”

葵勉强按捺住澎湃的心潮。她怎能不兴奋?多年的苦修,呼吸法的磨砺,无数次挥汗如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她即将成为真正的鬼杀队剑士,她发誓要挥刀斩尽世间恶鬼,找到那个万恶之源鬼舞辻无惨,用这柄传承之刀,彻底解除哥哥耀哉身上那令人窒息的诅咒!

然而,命运的残酷与诡谲,远远超出了三个少年少女最坏的想象。谁也未料到,这座本该只囚禁着普通恶鬼的试炼之山中,竟蛰伏着一只积累了数十年怨毒、以猎杀鳞泷弟子为乐的可怕存在——手鬼。

激烈的战斗毫无预兆地爆发,山林为之震颤。锖兔力战至日轮刀崩断,身陷绝境,被那无数蠕动的手臂紧紧缠绕,死亡的阴影冰冷刺骨。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凌厉无匹的刀光如同撕裂阴霾的惊雷,破空而至!

“锖兔!”是葵和苏醒过来的义勇赶到了!

“葵?!你不是在……”锖兔又惊又喜,话未说完便被剧痛打断。

“义勇一醒我们就立刻来找你了!”葵紧握着那柄紫藤花刀镡的日轮刀,刀身微鸣,奇异的光华在镡上隐隐流动。她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盯着眼前庞大扭曲的怪物,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头,催促着她必须速战速决。

“嘻嘻……又来两只新鲜的小狐狸……”手鬼发出黏腻恶心的笑声,数只堆积的手同时舞动,锁定了新的猎物,“鳞泷那个老不死的,真是给我送来了丰盛的大礼啊!”

“狂妄!”葵冷斥一声,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速战速决。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动!”她的身影如流水般灵动滑出。

“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几乎同时,义勇的攻势如潮汐般澎湃而至。

水波激荡,寒光交错,两人的配合默契无间,瞬间便斩落手鬼数条粗壮的手臂,恶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他的脖子异常坚硬!寻常斩击难以奏效!”锖兔强忍着剧痛,急声提醒同伴。

就在葵与义勇交换眼神,准备合力一击斩向其最坚固的首级时,异变再生!无数惨绿的手臂毫无征兆地猛地从他们脚下的土地中钻出,如同疯狂生长的毒笋,迫使二人不得不狼狈闪避,合击之势瞬间被破。

“先吃了你这只不听话的粉色小狐狸开胃!”手鬼阴笑着,巨大的手掌猛地攥紧了失去武器的锖兔,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不好!”义勇目眦欲裂,强行扭转身形,直取手鬼脖颈。葵则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向锖兔,试图斩断那夺命的手臂。

但太迟了!锖兔已被那只恐怖巨手牢牢攥住,面色迅速变得青紫。眼看挚友下一秒就要被残忍撕碎,葵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从未体验过的、仿佛源于灵魂深处的炽热力量自心脏疯狂迸发,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她手中的日轮刀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那紫藤花刀镡绽放出灼目欲盲的璀璨光华,仿佛某种沉睡千年的古老力量于此刹那被她的决绝与守护之心彻底唤醒!

“水之呼吸——!”

她甚至来不及喊出任何型的名字,所有的意志、全部的生命力、以及那从刀镡中汹涌而出的、完全陌生的能量,尽数毫无保留地灌注于这舍身一击之中!

轰——!!!

炫目的纯白光芒猛地炸开,吞噬了一切色彩与声音。感受到的并非斩击的碰撞,而是整个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恐怖扭曲感!葵只感到自己猛地被抛入一片虚无,向下急速坠落,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锖兔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庞,以及手鬼被斩杀后的飞灰……

太好了,义勇把恶鬼的脖子砍断了。

* * *

产屋敷宅邸,静得可怕,连风拂过庭院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耀哉跪坐在廊下,苍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一只旧得边缘都已磨损的鎹鸦玩具,那是葵幼时最珍爱的玩具。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毫无预兆地袭来,几乎要震碎他单薄的胸腔,他急忙用绢帕捂住嘴,殷红的鲜血迅速在纯白丝绢上染开刺目的印记,白皙皮肤下,那诅咒带来的紫斑如同活物般悄然蔓延,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主公大人!”一旁的侍从惊慌上前,声音带着哽咽。

耀哉微微抬手制止,目光依旧投向枯山水庭院,那份惯常的沉静之下,是无法言说的巨大悲恸与一丝……虚无缥缈却执拗存在的悸动。

一天了。最终选拔已然结束,通过的剑士们带着伤痕与荣耀陆续归来。唯独葵,他那个如同奇迹般诞生、打破了家族命运枷锁、总是带着朝阳般生机与笑容的妹妹,下落不明。

鳞泷左近次的鎹鸦带来了最为冰冷的消息:手鬼已伏诛,现场并无异常痕迹。据生还的锖兔与富冈义勇所述,激战正酣处骤现无法理解的强光,光芒散尽后,产屋敷葵便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悲恸如同最深的海潮,几乎要将他淹没。那个眼神亮得惊人、发誓要为他斩破世间所有黑暗的女孩,难道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湮灭在了那座罪恶之山?

天音握着产屋敷耀哉的手,难掩悲伤:“耀哉大人,难道葵真的?”

不。

耀哉缓缓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一种超越常理、深植于血脉的感应,在他心间微弱却持续地搏动着。

他感觉不到她的死亡。

只感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与陌生。仿佛她正坠向一个连月光都无法触及、遥远得超乎想象的深渊。产屋敷家族的预感告诉他,葵会回来的。

* * *

冰冷。粗糙。剧痛。

感官如同被重锤彻底砸碎,又被粗暴地强行拼接起来。产屋敷葵从无尽的黑暗与令人窒息的撕裂感中艰难地挣扎醒来。

后颈传来沉闷的钝痛,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般哀嚎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数撕裂的伤处,连平日里运转流畅的水之呼吸法都变得异常滞涩艰难。她艰难地掀开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花了许久才勉强适应昏暗的光线,缓缓聚焦。

陌生的、由粗大原木搭建的屋顶,结着厚厚的蛛网,灰尘在从缝隙透入的微光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尘土、劣质麦酒的酸腐气,以及……某种她从未闻过的、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味。这里绝非她所熟悉的、弥漫着淡淡紫藤花清香的产屋敷宅邸雅致庭院。

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回溯——手鬼扭曲的狂笑、锖兔被攥住时惊骇的眼神、自己倾注一切的那一击、刀镡传来的灼热、诡异白光、失控的坠落感……

然后是剧烈的颠簸、男人粗鲁陌生的吆喝声、几双闪烁着贪婪与惊异光芒的眼睛、她竭力挣扎却因重伤和力竭而徒劳无功的绝望……

她猛地彻底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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