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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在这几年,西钊一直很矛盾。

他做了不少坏事,却试图弥补坏事造成的影响。

抢了东西,他会悄悄把东西还回去,欺负了人,又把欺负的人送到医院。

虚伪。

假清高。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在见雪獒的时候,他问了雪獒很多问题。

光影石是什么?

雪獒铠甲是为什么存在的?

为什么这样的他,还能够召唤雪獒铠甲?

西钊每次见到雪獒的时候都很短,他的问题雪獒也只能分次回答。

“光影石是光明势力为了抵御暗影势力入侵地球而发射到地球上的。”

“光影石一共五颗,里面分别蕴含着五行力量,借助光影石,光影村的后人就可以召唤对应的铠甲。借助铠甲的力量,地球人自己就能抵御暗影侵蚀。”

“我是雪獒铠甲,对应的也就是金影石。西钊,你是金影村的后人,也拥有对应的体质,所以能够召唤雪獒铠甲。”

除了回答西钊的问题,雪獒也少不了念叨。

“西钊,你这样下去不行,你身体怎么受得住?”

“西钊,多出去走走吧。”

“西钊……”

西钊听得烦了,就捂着自己的耳朵,全当听不见。

“雪獒,你说铠甲一共五个,除了我,还有炎龙、风鹰、地虎和黑犀是吗?”为了不被念叨,西钊总会转移话题。

“是的。”雪獒铠甲虽然无奈,但还是回答了西钊,“我们铠甲的使命就是帮助人类。”

西钊自嘲地笑了笑。早已堕入影界的他,又算什么呢?

“雪獒,只要我愿意等,就一定会看到其他铠甲召唤人,对不对?”西钊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问这个问题,与自己无关。

雪獒忍不住叹气,点了点头:“嗯。”

但如果可以,雪獒真的不想见到西钊。

在获得所有的答案后,西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他自嘲地笑着:“看来,哪里都不会有我的归处了。”

雪獒难得一次主动开口:“西钊,真金不怕火炼,你一定要相信,你能见到光明。”

“但雪獒,你知道的,我早已没了资格。我的双手已经沾染血污,如果雪獒铠甲会变色,你的那身雪白,恐怕早就要被我染成黑色了。”西钊笑了下,“不过真的会变色也没关系的,我尽量不玷污你的力量,不会利用雪獒铠甲来滥杀无辜,我也会努力履行光影铠甲的责任。到了那时,也一定会有其他人能召唤你的的。”

雪獒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问他:“西钊,你厌恶我的力量吗?”

西钊摇摇头:“不,我厌恶的是我自己。”

他又笑了下:“而且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会厌恶我这样的召唤人吗?”

雪獒坚定地回答他:“不会。你是我见过最适合的召唤人。”

西钊愣住,意识却在消散。

他笑着回到黑暗之中。

他来自光明,却坠入暗影。

暗影像荆棘一般缠满了他的身体,尖刺穿透他的□□,也伤害到他所在乎的人。

他站在光影交界,暗影刺痛他的后背,光明灼烧他的前胸。

他驻足眺望。

他看见了影,也看到了光,却唯独看不到他的归处。

他低头一笑,任由自己站在那交界处。

他不属于影,也不属于光。

他,只是西钊。

十年时间,西钊一直在等待。

他要毁了影界,也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他不再抵抗界王对他的训练,即使这样会损害他的身体。

在这十年间,界王对西钊的看管松了不少,这让西钊能自由进出影界。

他曾悄悄回到了当初的馄饨店,看到陈婆婆依旧在经营着店铺。

他松了口气,却不敢再靠近。

或者说,他现在无法靠近任何人。

他会害怕,自己将不幸带给更多的人。

他困住了自己,将自己关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里。

为了不和人接触,再加上西钊喜好读书,外出就经常去图书馆。

图书馆很安静,也没人会来打扰他。

西钊很喜欢这里。

这么多年,他看了很多书。

在各种书籍里,他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在最开始的时候,阅读对西钊来说是有些困难的。

在尚未来到影界前,西钊只是个小学生。在影界蹉跎多年,他忘了很多东西,也有很多东西不明白。

西钊喜好安静,而读书可以让他内心获得平静。

阅读是循序渐进的,拼音的童话,经典的名著,还有各种各种的书籍。

西钊本想拉着冰儿一起,但冰儿耐不下心,只随手翻了几页,就丢下西钊离开了。

西钊虽然无奈,却也不强求。毕竟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有限,肯定要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在图书馆里,西钊还结识了一位小伙伴——坤中。

坤中,是个高中生,每天抱着一堆资料埋头苦学。

西钊曾经看过一眼,然后发现他看不懂。

西钊抵触和人交流,平时也喜欢坐在角落里窗户旁边的地方。

在这里,因为角度,阳光会洒在书页上,而不会照在他的身上。

透过玻璃,他能看见外面熙攘的人群。

也只能是看着了。

坤中也喜欢坐在角落,因为他做不懂题的时候,会忍不住地用手挠头。

他怕动作太大打扰到人,就同样坐在了角落。

在最开始,西钊和坤中中间隔着几个空位。

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视一笑。

他们真正结识,其实算是意外。

坤中依照往常的时间来到图书馆时,就看到西钊支着脑袋,闭着双目,手下的书都没有翻开。

坤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西钊的脸色不太好,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唇色也比平时淡了不少。

坤中说了一声冒犯,放下手里的资料,伸手想要去探西钊的额头。

西钊反应很快,在坤中的手刚伸到附近,他就猛然惊醒,抬手握住了坤中的手腕。

西钊睁开双眼,坤中看到其中的迷蒙。

他反应了好一会,才突然松开坤中的手:“对不起。”

西钊的手带着凉意,近乎本能的反应让他以为是有危险靠近,所以用力有些过度。

坤中感到手腕有些疼,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

“朋友,你是不是生病了?”他有些担心地问西钊,“你看上去好像发烧了。”

“发烧?”西钊有些后知后觉地抬手摸额头,“好像没有。”

坤中忍不住笑了笑,这人还挺有趣的:“要是真发烧,你自己摸是摸不出来的。”

“哦……原来这样。”西钊点了点头。

坤中顿了顿,不禁皱了皱眉:“你家里,没有人告诉你这些吗?”

西钊默然,眼眸低垂:“我没有家人。”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坤中连忙道歉。他也是个孤儿,知道独自一人长大是怎样的辛苦。

西钊温柔地笑笑:“没关系的。”

坤中让西钊在这里先坐着,他去便民服务箱里找找体温计。

坤中察觉到西钊有些排斥人的接触,就干脆去取体温计,让西钊自己量。

西钊本来想说没事,但坤中的动作很快,一转眼就跑走了。

西钊摇了摇头。他又摸了摸额头,感觉温度和平时好像差不多。

他确实感到有些累,也有些困,大脑是昏沉的,身体各处也算不上舒服,但他以为是昨天训练强度太大的缘故。

他习惯了忍痛,总是拿不准自己的身体状况。

冰儿唠叨过他好几次。

但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有些痛意出现得太频繁,他早就习惯。而等他察觉到额外的不适时,总是已经很严重了。

就好像大脑知道他生病了,却选择了忽视。

“给,体温计。”坤中将体温计伸过去,又有些犹豫地问他,“你……会用吗?”

西钊不再多想,抬手接过来体温计,低声笑了笑:“这个还是知道的。”

坤中又去接了杯水,放到西钊的面前。

他也没有去做题,就这么看着西钊,时不时还抬手看看手表。

西钊身体不舒服,用手支着脑袋休息。

坤中看到秒针第五次走过12,便出声提醒西钊时间到了。

虽然只有五分钟,西钊却感觉好像过了很久。

他抬手拿出温度计,却发现自己失力得厉害,几乎使不出来力气。

坤中有些担忧地看他,犹豫自己要不要帮忙。

西钊看到坤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底是笑了笑。

这个世界从不缺乏善意,他经历了最坏的事,也遇到了许多善良的人。

西钊低声咳了下,才把体温计放到阳光下,然后读出上面的数字。

38.7℃。

看来他确实发烧了。

西钊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现在这样子,真是不正常。

“这次多谢你了。”西钊朝坤中道谢。

坤中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西钊,这人知道自己生病怎么这么平静的。

他开口问西钊:“需要帮忙吗?我去帮你买个退烧药?”

西钊侧了侧头,想了想:“在图书馆吃药,好像不太好。”

他站起身,心脏处却猛然传来一阵痛意,让他身形有些不稳。

坤中连忙起身扶他。

西钊缓了一下,再次朝坤中道谢。

坤中这下可以确定了,这人绝对照顾不好自己。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西钊说:“我叫坤中,你等我一会,我去把你看的书放回去,我带你去看医生。”

西钊嘴唇动了动,他无法拒绝像坤中这样的人。

善意不需要理由。

但他不配接受善意。

过去种种浮现在西钊脑海里,仿佛坠入深海般让他淹溺。

他左手攥住胸口,右手撑在桌上。他喘息着,试图平息翻涌的情绪。

西钊,你要明白,你只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你不配和他们做朋友。

西钊拉开凳子,准备离开。这时候坤中却回来了。

他不满地看着西钊,眼里的谴责显而易见。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吗?

西钊垂下眼眸,低声地说:“接近我,你会有危险的。”

坤中听到了,却装作没听懂一样,背起包,扶着西钊往外走。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交朋友哪里需要考虑这么多。

西钊失力严重,根本拗不过身强体壮的坤中。

他叹了口气,也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往外走。

等出了图书馆,西钊拽了拽还准备继续走的坤中。

“怎么了?更难受了吗?”坤中连忙停下,语气满是关切。

西钊微微咬唇,才慢慢说:“我叫西钊。”

坤中惊讶地愣了下,然后笑了笑:“你好,西钊。”

西钊也浅浅地笑着:“你好,坤中。”

西钊继续道:“我只是有些低烧,不用去医院的,去药店买个退烧药就好。”

坤中很是怀疑他的说法:“可我见你可不像普通的发烧。”

西钊自然清楚。他身上有太多因为过度电击而带来的后遗症。

即使没有做过检查,西钊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他不想去医院检查,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西钊不想骗坤中,只是沉默着。

坤中明白西钊能告诉他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他也不好过分打探他的**。

坤中无奈,只好说:“那我陪你去药店。”

西钊嘴角微扬,轻声和他道谢。

买了退烧药,又买了矿泉水,见西钊乖乖地把药吃了,坤中才放下心。

西钊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椅上,抬头去看坤中:“坤中,我这里没事的,你不是还要学习吗,快去吧。”

“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家吗?”坤中还是有点担心。

西钊点头:“可以的。”

“那好吧。”坤中想到什么,从背包里拿出来本和笔,他写下一串数字,又把纸撕下来,给西钊:“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一定找我。”

坤中朝西钊挥了挥手,和他告别。

西钊也同样挥了挥手,然后低头去看手上的那串数字。

坤中……

他该怎么办……

西钊咳嗽了几声,然后浅浅喝了些水。

还不到时候……

他,不能太靠近坤中。

西钊到底是把坤中的联系方式存了下来。

坤中马上高三,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他们俩的联系其实并不多。

不得不说,这让西钊松了口气。

界王对他的管控少了很多,也让他看了不少资料,但西钊知道,界王仍怀疑着他。

因为界王不会信任任何人。

西钊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研究成果,种种情绪在心间翻涌。

他闭上了双眼,继续等待着时机。

而就在一个最惺忪平常的日子,影界选择了行动,西钊也主动请缨参与了其中。

也正是这一次,西钊与徐霆飞,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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