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诸伏景光认识是在大学的时候。
枯燥的新生见面会,你满脸写着无聊想找个机会跑路来着,就在此时,看到了诸伏景光。
嘶——有帅哥。
那张认真聆听的风光月霁的脸让你瞬间立了。不由得在新生见面会结束以前都欣赏艺术品一样一直盯着他。
柔软的黑发,漂亮的蓝色眼睛,还有那绝妙独特的上挑眼尾,和看起来就很温和的眼神。
你果断就去搭了讪。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他好像被唐突吓到有些讶异,但新生见面会就是这样结识的场合。所以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好啊。初次见面,我叫诸伏景光。”
你和诸伏景光在大学时期非常要好。
尽管他似乎还有个金发黑皮的朋友,但是你还是认为自己跟他更要好一些。
毕竟每次你心血来潮拉他出门去玩的时候,无论是多新奇的点子,除了没空的时候,诸伏从来都不会说不。
像是外面在大暴雨,新闻提醒着外出小心,谁都在躲避,你却突发奇想找到了他。
“我们开车去兜风吧!我上次在网上看到视频,暴雨时水雾朦胧,那个时候的葡萄园特别好看!”
“……东京有葡萄园吗?”
“没雾中葡萄园的话,雾中铁塔也很浪漫啊!”
你还是有点自觉,这个时候因为这种理由出门是有点不太符合大众心理的。但高洁的诸伏景光同学总是笑着就跟你去了,还帮你找人借了车来开。
你说着「这种时候应该配蜂蜜吸管」的奇怪道理,变魔术一样突然在车里拿出水和蜂蜜分给他,他也欣然接受一起喝着蜂蜜,在百年难遇的暴雨里,和你惊叹东京铁塔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太高洁了。像这样什么都能接受的人实在是太高洁了!
所以你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你决定对诸伏景光告白,是在快要毕业的时候。
毕业后,即便是关系再要好的朋友,在社会冲击下,变得分道扬镳和渐行渐远的人不少。这个时候想要和这个人继续共度一生的话,就需要更加稳定的关系!
你算盘打得啪啪响,认为诸伏在安稳下来之后承诺的概率较高,就盘算好了大学毕业之后马上告白。
然而,诸伏迎着春天樱花的风告诉你,他要去警校了。堵住了你想要告白的嘴。
那个时候告白不行。绝对不行。会被拒绝的。
你有这样的直觉。
警察学校是封闭类校园,进路不确定的情况下,属于是延长了毕业前的不安定期。
没想到还有警校这一手。失策了。
你哦地点了头说好,没有放弃,「那我们也能继续维持联络啊」,为了不让别人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抢跑,紧盯着他的动态,随时准备出击。
那个时候诸伏也和往常什么都陪你一样,不过是略微迟疑了片刻,然后还是回应了温和的「好」。
你没能听出里面掺杂的一些无奈。野心勃勃地等待着。每周都要在他能拿到手机的时间段发一些消息。
可惜就可惜在,你当时进社会忙于找工作,并不能每个周末都去找他像以前一样疯,有的时候抽空能给他发消息时,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
你扼腕了,并痛恨这个把实习生当牲口的社会。而听说他和那个金发的朋友又认识了几个玩得开的人之后,更是扼腕了。
这种时候心底涌上来的情绪是什么呢…
你形容不上来。但看着他说起和朋友们为了救事故中的人而飙车的故事,越发想让他快点毕业出来跟你继续探索世界的同时,稍微变得不想回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周末加班完了回家倒头就昏迷,醒过来之后想起忘了给他发消息,但又觉得总说工作上的事情和他的风波对比起来怪无聊的,较劲想着更有趣的话题,结果就又把发消息的事情给忘了。
等你想起来「上周好像是毕业的日子」的时候,再去联络他,就突然收不到回信了。
“这肯定就是在暗示拒绝,想让你放弃啦。”同事熟稔老成道。
“大学时候暗恋的人,出社会后彼此生活没有交集,慢慢也会失去那种感动的想法的。”
结果,还是渐行渐远了吗?
你沉思,然后。
“不啊。”
你两眼澄澈,给了自己一个认可的点头。
“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靠猜的。万一是有什么意外和误会,那错过了肯定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啊!”
于是你开始给他打电话。
结果电话没人接。
你发邮件,结果也没有人回复。
去警视厅门口稍微蹲了蹲,还是完全不见人影。
亲切地展示了什么叫做「杳无音讯」。
但你反而更来劲了。
无论是无聊的话题,还是又有什么突发奇想的念头,赌着就算被吐槽也好的想法,坚持不懈地把日常琐碎都通过邮件发过去。
这可不是乐观。只是做出了「不做就没可能!」的相反行动。
——「做就有可能」
所以,事件发生的时候,你也这么做了。
你发现那颗炸弹,是在好不容易结束了你我只能活一个的超时与工作搏斗之后。
在家门前高级公寓那昏暗到不知道照谁的走廊小灯下,烦躁着翻来翻去死活找不到家门钥匙时,你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
循着动静走过去,就瞅到了奇怪的人撬开了墙壁上消防的柜门,把一个袋子塞了进去。
要不是这家伙怎么看都挂着一张邪恶反派脸,你真的很想拜托一下可不可以帮忙把我家门也撬一撬。
在那个身影注意到你之前,你就躲到了拐角。他关上门把东西藏好之后就左右看看,通过楼梯间离开了——足足二十层的公寓放着电梯不坐跑去下楼梯长跑,怎么看都很可疑啊喂。
不过罪犯露出扭曲邪恶的笑容,不远处的黑暗中,你歪头幽灵般伫立着,安静地注视,目击了他溜走的全过程,
……真的很难说谁比谁更恐怖一些。
你在「终于可以选择手机打灯找钥匙回家」和「说不定他塞了个炸弹进柜子明早醒来就在天堂了」的想法里唔地左右摇摆了一下。
然后眨了眨困得有些发干的眼睛,饶了吧我地叹了口气,选择去打开柜子。
“……炸弹哎。”
就在你的面前,明显是违禁的漆黑的东西,以未启动的状态静静躺在一个旅行袋里。
你「哇…」地想了想。决定先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拍张照。
给诸伏发了过去。
「炸弹哎。」
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说了,遇上这种事情就该要报警。而既然你认识的熟人就在警校毕业了当警察,那直接找他不就好了?
这说不定是个绝妙的、能成功勾引到他回复的机会!
你又立了,还补发了一条「怎么办」。然后在五分钟后,你微笑着,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拨入。
黑暗中荧幕光打在脸上,按下接通,嘴角扬起了喜悦至极的弧度。
……真的很难说和刚才那位比起来,谁比谁更恐怖。
“我还想着有没有可能你已经睡了…”
你开口,有点感激道。
要是那样就只能报警了,简直是最无趣的落幕。
“……你应该联系警察的。”
电话那头传出有些失真的叹息。但你还是认出了诸伏的嗓音。
啊,真怀念。
嘴角忍不住继续上扬了,仿佛死寂中某种开关被打开了一样,你能感觉到心率在加快,升高的肾上腺素点燃了兴奋阀值——
“但诸伏不就是警察吗?比起不认识的警察,我更信任你。”
你看着眼前的炸弹。大概是加班过头脑子糊了,也有可能是过分清醒。害怕的情绪一闪而过后,你并不觉得无措。
毕竟上面有着应该是倒计时用的荧幕,却没有数字亮起。就证明一时半会儿对方都不打算引爆它——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害怕也没用。所以你图穷匕见。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处理?或者…你可不可以过来?”
嘶——感觉该增加一点无助和软弱,会更容易骗到他现身?
诸伏都正义感强到去当警察了,这次也没有无视你的消息,那把他约出来就正好啊。他可再也没有装死的机会了。
你算盘再次打得啪啪响。然而,你却听到他说,
“……不,我不会过去。”
这回你听出来了。他语气里夹杂着复杂的无奈。像是你以前想约他出去嗨的时候,他告诉你这周末得回趟家。
虽然感觉其中有什么比以前要复杂得多,不过依然并不是想要拒绝你的意思。只是有别的原因不方便而已。
那证明还有戏啊!
诸伏已经在替你想办法了。
“这个炸弹处于未启动的状态,你可以放心,暂时不会有危险的。如果你害怕的话,就报警,让警察偷偷过来吧。不过,我想带到江边会更安全一些。”
犯人会把未启动的炸弹就这么放在这里,显然是有着远程启动的手段。要是警察来的动静太大,只会惊动对方,会有连累这里几十户还在睡梦中的人的风险。你还会失去自己睡觉的地方。
“……那,我先把它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好了。”
你眯起眼,飞速运转起加班过后今日最后幸存的脑细胞。
总之,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见面,但这个难得打通电话的机会绝不能就这么结束。
你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找到了耳机线——虽然发现了被缠在里面的钥匙但那也不重要了——连上了手机,然后将旅行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包里,背上这个伪装的行囊。
“咳、可是,我会害怕这样走夜路…电话,能不断开吗?”
尽管你竭力去装了。然而你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和害怕压根不沾边。
但即便如此也会温和说「好」,这就是高洁的诸伏景光!
他完全没有变!
心底诸伏景光能量条在迅速回升。愉悦和快乐顿时满盈内心,撞飞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困倦。
你趁机问起他最近怎么样了,用恰到好处的寒暄开口。这样即便他不想来见面,你能从话语里摸索出可以逮住他的方向。
错过了这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总得要打听到一些什么才行!
……但是诸伏的防御很严实。
无论你问了什么,他都巧妙地含混了过去,像是你直白地说「上次我在警视厅门口喝下午茶,完全没见到你」,他会说「我不在那边」,你要是追问「哪儿能见到你呢」,他就答「最近不是很有空」。
随着到了江边,用别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时间流逝,却还是毫无成果,你不由得暗地里急切地呿声,然后坚持着用「外面好冷」「好黑」当理由,等待警方到来的时候,也不让电话断线。
而诸伏一直毫无怨言地陪着你。
这么想,诸伏景光能量条感觉快要破表了。正是如此,想和他见面的**愈发强烈了。
你不禁直接了当。
“我很想见你……”
电话那头似乎有着夜风呼啸的声音。这样的深夜,难道他也在外面?
诸伏忽然没了声。你望着漆黑的江面,说了真正的想法。
“之后,我想和你继续保持联络。”
要是他还是说「最近没空」之类的话,你就要问「什么时候有空」了。
可是在你听到回复前,一辆快速行驶的黑色大车急停在了你面前。你唔了一瞬,想着要是这是犯人的话是不是该跑了,不过好在车内下来的是带着警视厅防爆盾的人。
……嗯?
“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耳机里的诸伏同时这么说,
你还没来得及追问,他留下一句「那样对你比较好」,便急匆匆地挂了电话。一身防爆装的警察赶到你面前,让你直接无暇回拨。
啧、
“就是你报的警?”
领头的是个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的卷毛警官。你诸伏景光值瞬间跌停,不是很愉快,把脚边包里的东西展示出来——
“事后还请把包还给我。”
“哈?”
卷毛警官眉毛一抬,要开始对你进行说教的架势把你带往安全的地方,你左耳进右耳出,被拉着走,只是同时匆忙地四处查看——
在电话的最后,警察大力拉开门的声音,你通过耳机听到了。
——诸伏绝对就在附近。
是巧合?是因为担心你才来吗?——是他的话是会这么做啊——可是不要把他的事情说出去?
你歪了脑袋。
……等一等,他发现你和炸弹在一起之后,一直在让「你」去联络警察。
明明他就是警察,通过他去联系同事,难道不是更快吗?
……他没有在当警察了?
如果这样,好像也不用说「不要对警察提起他」……
“好了好了,小阵平,这里就交给我吧。那边就交给你了。”
另一个警官打着哈哈拉住卷毛,你跟前的人换了一个,这位看起来更好相处一些,笑着问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皱着眉头。警察来得太快了,吓跑了你要抓的人。
你看着手机上结束的通话记录,眯眼凝了凝情绪,然后对自称萩原的警官亮出了商业笑容。说自己没事。
但他好像看了出来,没有勉强你继续配合,而是给你留下了联系方式。
“先回去休息一晚吧?明天还请到警视厅来一趟,再说说详细的事情。包我们明天会还给您的。”
哦,这么说来,留在公寓里的旅行袋有着犯人的指纹,可以拿来协助破案也说不定。
你想起了这个,但决定不现在说出来给自己增添麻烦,再拖下去天都快亮了。没有了精神支撑,早就消耗完体力的你就快关机了。
你胡乱点了头,但是拒绝了被这辆显眼专车送回去的建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
但躺到床上,睡着前,看了一眼那个匿名打入的通话记录,你还是不由得思考。
不要对警察提起。这种怎么听都不妙的话,再加上他和朋友断开了联系,又不暴露自己的所在地和新联系方式,好像只属于一种情况。
你深深皱起眉,嘟囔得出结论。
“没想到诸伏看起来如此纯良且根正苗红,居然也会沦为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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