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了？”我又一次问道。
“……十岁。”他不情愿的回答。
哦，也就是说我这次睡了五年。
看着暴躁到甩起尾巴的小屁孩，我真的怀疑如果他不是被虚淮摁住无法动弹，下一秒肯定会再扑上来咬我一口。
想到此，我立刻把那只刚被咬过的手举起来，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好痛，刚刚被最喜欢的小孩咬破了手，感觉这个疤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呜呜……好伤心……”
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随便装一下就乱阵脚了。
“很痛吗？”他焦急问道。
“当然，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强。”我顺势做到地上，一副撑不住的样子。好在已经铺了垫子，毕竟我还是有点洁癖的。
“我，我……”风息垂下耳朵。
……算了，我叹息一声。
不逗小孩了。毕竟本来就是我来道歉的，不能再糊弄他了，怪可怜的。
“过来，让我抱会儿。”我朝他招招手。
虚淮早已松开了桎梏风息的手，但这小孩就是不肯迈开步子过来。
“不想听我解释原因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小孩这才不情不愿在我的脚边坐下。
就是不肯来我怀里。
唉……小孩子就是难哄。
想了想，我打算从最开始讲起：“虽然从□□上感应是人类，但我养父说我算妖精。毕竟我的身体由一半人类一半妖精组成的。”
“……妖精和人类不能繁育吧。”
我：“当然不能，只是我有点特殊。比起繁衍，还是“创造”这个词更适合形容我。”
思考了一下觉得生父生母的故事背景真的不大好和小孩子讲，毕竟都死了。所以我选择直接跳过这段讲重点。
“总之，我的体质很麻烦，害的我总是不由得骗人。”
他看起来很不爽：“为什么？这算什么理由？”
我耸耸肩：“没办法，因为我弱，而弱者不骗人就活不下去。”
怕他不懂，我直接摁着他的爪子在我伤口结痂的部分轻轻一划，很快伤口就又破了。抬手给风息看结果，伤口流出来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往下流，好像要滴进他的瞳孔里。
“我的身体本质上就是人类。没法像你一样变回原型，也必须得每天按时吃饭喝水，不然就会饿死。随便严重点的攻击就能让我受伤。”
好消息，实力大概有妖王那个级别，坏消息，身体体质也就比一般人类强点……真是个十分矛盾的身体。
“就连寿命上也是……大缺陷。”我牵着他的手，让他轻轻触碰我的脸蛋。
“再怎么说也是混了妖精血肉的，所以哪怕过个几十年几百年，外貌和器官都不会变老变差。但是因为人类的寿命极限只有百年，所以我□□的极限也只有一百年，每次过了百年，身体就会瞬间崩坏瓦解坏掉。”
风息紧张起来：“那，那你现在……”
我笑笑：“哦，我现在八百岁了。”
风息：“……”
刚好有只蝴蝶停在我们附近，我伸手，蝴蝶便停到我的手指上，我举给风息看：“知道蝴蝶的一生吗？大概就是先做一只小虫子，等过段岁月就会成茧，再破茧，最后变成蝴蝶飞走。”
“我差不多也这样。生父有点像蝴蝶，我继承了大部分类似的能力。所以每隔百年大限已至时，我就会被动昏迷，形成一个茧。大概睡个几年，再破茧，就能获得一个恢复如初的身体了。”
风息：“……就像这次一样。”
我点头：“是的。”
“百年就要一次，这么麻烦。就没有解决办法吗？”风息撇撇嘴。
“有的，修仙就行。但她不干。”当透明人的虚淮突然插了一嘴。
“闭嘴，滚蛋！”我怒骂道。
风息：“为什么不愿意修仙？”
虚淮：“她懒，嫌太累。”
风息：“……”
我气死了，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子就扔向虚淮：“你闭嘴！再叨叨就一辈子都不来找你了！”
虚淮默默退到一边了。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话挽尊一下我的形象，就又听见风息小声开口：“那也不用骗我吧，我又不会干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一个小屁孩啊。
当然，这个话不能直接说出口，伤孩子自尊 我尝试委婉说道。
“因为我的茧很脆弱，别说妖精了，就算是普通的动物，甚至是小猫的爪子都能抓破我的茧。以往清醒时我至少能不让别人进我身，但化茧时我的意识是陷入沉睡的，根本无法保护自己周。”
“而且我化茧时，茧里面的液体对妖精来说可是大补，吃了就能实力大增，说不定能成仙。嗯，有点像话本里的唐僧肉。所以这个秘密，能瞒就瞒能藏就藏。然后等时间到了就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来保护我，直到我破茧。”
知道我是混血的人不少，但化茧这事，就只有那几个信得过的人知情了。就连加入会馆当了长老后，我都是对外宣称每百年就要闭关一次糊弄过去的。
“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吧。”风息的表情变得有点蔫蔫的。
“是啊，加上你的话，知情的妖都没超过十个。”
很好，表情更蔫了：“但你现在告诉我了。”
“因为你哭的我和虚淮心里难受啊，是我的错，当初应该找个其他理由，而不是偷懒说是死亡。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风息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很久才传来沉闷闷的声音：“你不该告诉我的，我说不定以后会伤害你。”
我：“为什么？”
“我，我……”风息犹豫了很久，最后张嘴试图想讲些什么，结果被我用手指抵住嘴巴。
“不想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这是很正常的。”
“但你告诉我了。”他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我笑笑：“告不告诉他人秘密是自己的选择，我选择告诉你那是我的选择，你没必要用自己的秘密交换。”
我将他的嘴角两侧往上划：“笑一下吧风息，比起哭，我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痛苦的表情不适合你。”
啪嗒、啪嗒。
小孩的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他扑进我怀里，抱着我大哭起来。
呼，我擦了擦汗。
总算哄好了，小孩就是麻烦。
其实不说也不要紧是因为，虚淮已经告诉我了。原来这崽子藏着一个叫豪夺的技能，这个能力还可以被动探测别人的能力什么的。
只是风息五年前还不太会用豪夺，遇见我时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而已。等近三年略微会用了些，反应过来当年有些奇怪的地方。这才开始找起我。
结果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所以这么一盘算，那还是实话实说吧。不然等他长大后越来越强了，只会更难糊弄，再什么都不说的话，以后还会交恶。
俗话说得好，交敌人不如交朋友，没必要。再说了他是虚淮养大的孩子，就更不想交恶了。
我低头看着我怀里的风息孩子这下知道了来龙去脉，总算不对我摆脸色了，哭唧唧的，还伸出了舌头舔舔我的手掌。
嗯嗯，不错。
我满足的揉起他的耳朵。
果然还是乖孩子讨我欢心。
“但是，但是我还是有点生气。”怀里传来风息闷闷不乐的嘀咕。
我：“……”
呵呵，刚才当我没说，果然孩子就不能多宠。
“那要不这样吧，下个百年由你来保护我的茧怎么样？”我提议道。
风息的耳朵竖了起来。
“我只找很强的妖精来守护我，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天赋极佳，说不定百年内……不，是五十年内，你的实力应该就能超过虚淮了。”
我熟练地挠起他的下巴：“到时候我找你来保护我，怎么样？”
风息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我可以吗！”
“是啊是啊，这可是个神圣的任务，你还是我第一个主动邀请的小妖精呢。”我哄道。
他总算露出了以前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兴奋。
“好的，那就这么答应好了！这次不许骗我了！”
我：“好好好。”
害，不愧是小孩子，就是好忽悠。甚至不用我付钱，就框框把苦力活当奖赏了。
简直比当初的虚淮还好忽悠。
嗯……这下应该完了吧，我可以离开了吧。
结果还没开口说要走呢，这个小孩就开始得寸进尺起来：“那，那下下个百年呢？”
我：“？什么？”
“就是，就是下下个百年能再找我来保护吗？”
我：“……”
“还有还有，还有下下下个百年呢！能一直来这个森林里，来找我保护吗？？”他眨这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我。
我：“……”
不过他的提议确实很吸引我，毕竟这个森林太大了，真的很好藏茧。不然以前也不会盯上虚淮。
他开心地主动变回豹子让我摸。
呵，这小子还挺懂我，知道我喜欢这款。
不过目测了一下，胖了好多。
我妥协道：“行行行，只要你变强，只要这个森林还存在一天，我就一直选择在这里长眠。可以了吧。”
“不过你到时候得保护好我，别让我在化茧的时候出事哦，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会好好修炼变强，变得比虚淮还强！”小豹子兴奋的在我怀里打了个滚。“而且森林里都是树啊，是我的主场！只要你还待在森林里，只要这个森林还存在一天，那就绝对是安全的！”
“毕竟，谁能厉害到铲平一个森林呢！”
……也是，反正我是想象不出来。
*
十六岁。
我知道，这个年纪杀人还太早了，而且还是大晚上杀人，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应该乖乖按照奶奶的想法去读书，等大学毕业了再去搞复仇什么的才对。
可是没办法，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到后路。
我虽然很有信心自己不会被警察找出来，但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说不定以后会出现个什么天才侦探呢。
所以凡事得给自己留后路，比如没成年前搞。不为什么，主要是未成年杀人不会被判死刑。以后就算被查出来了，也顶多判我几年牢，死不了。
而且我试了一下，发现杀人真的不难，铲子一敲就死。唯一难的就是……挖坑。太累了，早知道先让那家伙挖好坑再让他死了。
边这么想着边挖着坑，打算把旁边倒地不起的尸体埋到被我拆掉的墓里面。是的，谁能想到我会把尸体埋在公墓里。呵，这下谁都别想找到他。
……直到，一个精神病的出现。
先是感觉到脸上被滴了水，再是天空突然打起了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下雨了，刚想抱怨天气预报不准，就在打雷而产生的亮光中，看见了一双留着眼泪的紫色眼睛。
那双眼睛离我很近，我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麻木疲惫，和一点血丝。在黑暗中真的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对方不是只有眼睛，还有头发脑袋，身体四肢，对方就是一个活人。
我的上方站着一个活人。
那个人好像还跟我说了什么，不过我没听很清楚，毕竟我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尸体和自己紧握的铁锹上。
这人看到了多少？这人知道了多少？要灭口吗？可是我杀人只是为了复仇，我要是杀了无辜之人那我不就变得和那个尸体一样恶心了吗？
就在我思绪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那双紫色眼睛的主人抱住了我。
脸上又被沾上了水滴。不过这次不是对方的眼泪，而是真的水。天空真的下雨了。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
伴随着逐渐变大的雨点而来的，是抱着我的那个人放声大哭。他抱着我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用力，像是还把我勒进他骨头里一样，难受地我一时间骂了出来。
“喂！你干什么！好痛！你弄疼我了！”
他力气真大，抱着我无法动弹，我一瞬间就歇了杀了他的念头。不是我心善，是我发现我打不过。
不过天不遂人愿，比起被这个怪人骚扰，更麻烦的是我发现我刚敲死的尸体动了一下。
哦，不止动了一下那么简单，他还噌的一下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去。
我草！我瞪大眼睛。原来刚刚只是敲重伤了，然后就一直装死寻找时机逃走吗？！这个贱人！！
“大哥你放开我！你没看见对方要逃了吗？！我不管你是谁你先让我杀了他再说！！”我急得吼出来。
“别管。”那个怪人开口。
声音很好听，尤其还带着点哭腔，很好品。但现在我在气头上啊哪还管这个，直接怒骂道：“什么别管我说他要逃走了！他要是逃走去报警了我就……”
话还没说完，那个逃走的家伙就突然摔倒在了地上，脑袋还不巧磕到了一个墓碑上，血哗啦啦溜了一地。
“死透了，这下。”
我：“……”
我不可置信这个发展。可惜现在被怪人抱着，根本无法上前查看是什么情况。只能依稀看清好像是他踩到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树枝才摔倒的。
……被树枝绊倒？真的假的？死的这么窝囊？
还没等我细想，抱着我的那个人就突然发癫，大哭的喊出来：“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死透了………”
神经病吗……我一阵恶寒。
不过……脸不错。
看了眼那个精神病，我最后选择扭过脸去。鬼知道要被这家伙抱多久，感觉在这么大个瓢泼大雨中再待个几小时，明天一定会感冒。
但是……我却并没有再尝试挣扎，而是放弃抵抗任由他随便抱着。
不为什么，只是这家伙虽然在哭，但是眼睛里却包含着失而复得的喜悦。痛苦的脸色和喜悦的眼睛简直太分裂了，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份喜悦太过耀眼，令我心软，不想打扰这份喜悦。
只能眯起眼睛，在心中暗暗咋舌。
真好命啊这家伙，还能找到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
*
总算睡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一时间有点恍惚。看了眼四周环境，很明显就是自己家。
……一切都是梦吗？之前的经历？还有我梦到的诡异内容？
思绪了半晌，我还是拿起床头的手机打给了朋友。
“喂，小夜。在睡觉吗？”
“没？在工作呢。”
我哈哈两声，静默两分钟才鼓起勇气问道：“那个……问一下你还记得昨天自己在干什么吗？”
朋友：“工作。”
我：“前天呢？”
朋友：“工作……我现在是社畜。”
声音里透露着疲惫感。
我：“……不好意思。”
我长舒一口气。
果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朋友：“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我：“啊没什么，只是突然梦见我们去玩了一个公园，然后被妖怪抓走什么的，我还被一堆妖怪围着说是我的前男友……哦，还有前女友。”
朋友：“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眠，就算再怎么被初恋伤透了心，也没必要变成同性恋吧？”
我哈哈两声。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开口道：“其实，我还梦到了初恋。”
朋友：“啧，恋爱脑。”
我：“……不是啦，是梦见我的初恋变成了一只小豹子，哦还有一个冰美人陪着我，然后我们一起去买棺材……”
朋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哦我还梦见了我第一次见到初恋时候……”
朋友：“挂了，不想听你们当时怎么处理尸体的。”
我：“哎哎哎！别！”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挂了电话。
我：“……”
算了，反正都是梦，还是先去买早饭吧。
这样想着，我开始穿衣洗漱。然后拿起包包走到门口，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白发女人。
很眼熟，想了想，好像是在梦里见过的那个。
哦，梦里她说她叫……
“鹿野。”对方看了我一眼。
“你忘了？”
“没有……”我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
哈哈，原来不是梦啊……这一切。
都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心里崩溃大喊。
可惜还没等我崩溃多久，手机又被人打来了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一直响个不停烦死了。
烦躁的掏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手机上的备注是。
【现任哥】
我：……
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鹿野，又看了看手机，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先接电话，接完我有事情跟你说。”鹿野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酷酷的说道。
我：……
真，真的要我接吗？
在前女友面前接现任哥的电话？啊？
我不会被宰了吧。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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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任的精神病又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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