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西木子变得过于粘人了些。
事实上他成仙了之后你也没什么能够教导他的了，你们御灵系不一样，他如今早就可以出师了。
罗娘走后，你本还想回山里继续过自己的平淡日子，但步子刚挪西木子就凑到你身旁，狐狸的语调格外勾人：“好老师，我们一同去人间玩玩呗。”
他拉着你的手就向外走，边走边说罗娘肯定不会愿意再看你一个人过野人生活，出去和他玩玩交交朋友，实在不喜欢再回家，左右也不会吃亏的。
狐狸一套花言巧语说下来只能是毫无作用，你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可能是狐狸尾巴摇得太欢快，也可能是你真觉得有些寂寞了，总之最后任由西木子拉着你的手去往其他城镇生活。
你们往外说是姐弟，遇到难缠的人类时也会说成夫妻出行，西木子自理了一套和你相处的办法，他以前总觉得你是面无表情，后来发现原来只是面无表情。
你：我不是面瘫。
随后，回归开头。西木子变得过于粘人了。
且不说在客栈你每日大清早就能看见一位衣衫半遮不遮的狐狸躺在床榻旁，出门时西木子也会紧紧地跟在你身旁，人多甚至还会揽住你的腰，美名其曰怕和你散开。
你低头看他的手：我们是妖精吧？
西木子笑眯眯：哎呀，体验一下人类的乐趣嘛。
西木子不知何时为自己炼了一把扇子做法器，自此那把扇子柄不是贴在你的脸颊就是抵在你的下巴。怪了，这狐狸怎么就是不用它扇风？
“是衣服不合身吗？”你在回房时看见他又一次衣衫半遮躺在你床上。衣服是你们前些日子一起出门买的，西木子的身材不错，那些长衫不管换哪一件在他身上都别有韵味，你一连看他试了好几件，最后拍板干脆全要了，当时也没听他说不合身啊。
西木子似乎被你的不解风情哽住了，半晌拉住你的衣袖，力一扯你扑倒在他身上。狐狸的鼻尖抵在你的脸庞蹭蹭，目光直直停留在你身上。自从你身形变化以来西木子总是喜欢注视你，在交谈时、在修行时、在对弈中，他的视线总是轻飘飘地落在你身上，似乎只要你出现在西木子身边，就一定会成为他视线的中心。
“小老师是故意的吗？为什么要装木头呢？”温热的气息洒在你耳畔，手搭在他胸膛之上，心脏的鼓动透过肌肤将他的心思透露出来，你抬眸与他对视，缓缓凑到西木子唇畔旁。
蓦地，他闭上了眼。
“那你何故不敢看我呢？”你叹息一声，用藤蔓勾来只笔沾了些红黛，就着他的眼尾细细勾勒，西木子的眼本就有些红晕，勾勒后更加媚人，你轻声说道：“你只是想追求这个新奇的感觉，我没办法给你回应。更何况你知晓我的本体是菟丝子。”
“在我这儿，若是我爱你，这份爱也同样是食欲，我会将你吸干吃尽。”
“您不会的。”西木子哈哈笑了几声，从胸膛传来的振动使得你手一阵酥麻，你歪歪脑袋，他蹭着你的脸颊说道，“您可舍不得。”
“千百年间我见过无数求而不得的爱人，我观察过她们，爱对于她们而言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生理悸动。”你撑起身，捞起西木子的一缕发丝为他编发，“你比我更多混迹人间，本应比我更懂。”
西木子：若我执意求得呢？
你：……不知道。
西木子：您不喜欢我吗？
你：我喜欢你啊。
西木子：哟，比我还多情的妖出现了。
11.
往好处想，你觉得西木子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你当年去看他时可是在花丛中玩得不亦乐乎，每个都像是他的心头好一样。可没过几天那群人就又换了一批，他追求的也不过是悸动刹那的几个瞬间罢了。
等等……这个旗子总觉得在哪里插过了。总之这件事对于你而言，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毕竟剩下的该是西木子考虑的事情了。
男狐狸精使出浑身解数意图勾/引你，但都被你轻飘飘抵回去，有时觉得他做得似乎还不够到位，便学着你所见到的女子对其爱人的动作反过来去逗西木子。狐狸常常被你逗得面红耳赤，扇子一摊一遮干笑着就平移出了房间。
西木子：您不是过得野人生活吗？
你：我只是不怎么出门对外界信息不了解，又不是真一点都不知道，真论起来我比你还老练。
后来你甚至在推开门时看见换了性别的西木子，藕粉色长发垂落在肩头，再配上半开裸/露的胸襟，她朝你抛了个媚眼招呼着。随后，你猛地关上了门。
你：？
西木子：男的不行，换女的试试呗，再不行也可以无性别，都可以变得么么哒。
你：那也太多变了！
西木子：哟，头一次看你用感叹号，情绪波动这么大吗？
你：不要破次元对话。
西木子：小老师也可以试试换男性哦。
他说得似有些道理，但你习惯了女性的身体，自然并不想随意变换身形。西木子凑到身旁紧紧抱着你手臂撒娇，她身量高，即使是女性的身体也比你高上不少。狐狸缠人起来格外让人受不住，你叹息一声拗不过她，只应承下给她看看就变回去。
身形的变化仅在一瞬，你拢了拢变幻的衣袖，垂眸去看西木子，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你又一次地听见她不自觉吞咽的声音，那双金色的竖瞳猛地瑟缩了下，西木子的反应太好笑，以至于你起了心思逗她。
手夺过她手中的扇子，扇柄随着她脸颊滑到下巴，再顺着脖颈向下落在她心口处。一连下来你也是明白西木子之前为什么喜欢拿扇柄贴你，确实好玩。
扇头抵在她的心口，剧烈的跳动让她根本无法掩盖自己的想法，你凑前去展扇隔在你们中间，只剩两双眼睛对视：“看上去你很喜欢。”
西木子：非常爱。
你：……是不是适得其反了？
“但我们不能再玩闹了。两国要开始打仗了，我们该走了。”你重新变回青年时期的样貌，西木子随着你也变回来他常用的样貌，狐狸呆呆愣愣的，似乎还没从你的冲击下回神。
西木子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徒弟和家人，你们很合得来。他喜欢人类的新鲜玩意，所以总能带你玩到一些好玩的，体验到不一样的乐趣，在这段时间里你都不知道被他逗笑了多少回。你们互相在意对方，所以你也愿意尽力去达成他想要干的事情。
你试想过答应西木子，扮演一对爱侣。兴许过不了些时日他自然就对这段感情放下了。妖精的情绪本身就因为时间而变得格外绵长，更何况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几瞬悸动，西木子又不是没有体验过，人间玩闹如此多趟，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你最终仍然没有那样做。
唯独这件事上，你没办法。
“西木子。或许你可以再借此机会去其他国游历，这种情感来得快散得也快，不如和她人再体验一下，没准能找到别样的答案。”你揉了揉他的脑袋，将行囊收拾好递给他，“不用着急决定，我们路上可以慢慢想。”
12.
你找到了一处好山落户，准备等战争结束后再继续游历，而西木子在陪你了一段时日后决定采纳你的建议出去走走。毕竟时日一长，究竟是什么感情也可以分辨出来，按西木子本人的话说——他再和你待下去就要一棵树上吊死了。你对他的形容感到好笑，总觉得他夸大了太多，狐狸只是笑笑，晃晃扇子不语。而后你在一日清晨目送他出行。
战争随之而来，这次似乎比以往都要猛烈。你落脚的山下刚好是一个用于后备休整疗伤的地方，有时半夜还能听见病患的抽泣声。
说起来，罗娘当时也是这样吧。她身上的伤很多，被砍的、被砸的、被刮的，会不会夜里也和她们一样哭泣呢？
你在山里看了几天后便背上药篓下山。山下伤员众多，刀剑无眼，有些人的伤惨不忍睹，她们或多或少对你的到来感到害怕，你垂眸看向被安置在地上的伤员，蹲下去帮她们处理伤口。人类在确认你对她们没有恶意后也开始大胆了些，有些人会跟在你身后看你照顾伤患，而有些拖着病体就找你来。
你每日都会下山为她们治病，但她们到底私下还是惧怕你的。早期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还有人拥有那么多草药觉得奇怪，后来有人想跟着你回山，进山走了几圈又绕回了山脚，她们说你不是凡人。
战争带来的后遗就是这片还算安生的地方有不少流离失所的孩子，有还在襁褓中的，也有已经几岁了的，或许是你因为你是草木妖精的缘故孩子们觉得你亲和，在你看完伤患后总喜欢跟在你身后叽叽喳喳。
小孩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孩子这儿说说那说说，有的说你怎么不怎么说话、有的说你怎么没什么表情、有的问你是不是天上来的神仙，你对此感到很头疼，也没人和你说过人类小孩也那么吵闹啊。
“请问恩人该如何称呼？”在后来的某一天，有人将你拦下问道，似乎是这里的领头人，你朝他摆摆手，他看出你拒绝的意思连忙补了一句，“我们准备等日子平稳些后为恩人建个庙。”
你：为什么？
他被你问着一噎，抓耳挠腮了半天实在没想到你会反问这个问题：“您，您就当这是我们的感恩方式吧。”
“罗娘。”
“啊？”
“你们唤我罗娘就行。人按这个……”你取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落到人脸时停顿了一刻。时间对于你来说是不值当的东西，你和西木子出门游历许久，眨眼间就过去了太多年，如今连罗娘的容貌都已经在你记忆里模糊起来。你垂眸看着地上的半成品：“人像你们看着建吧。”
算了，反正她们造的像就没几个像本人的。
你如往常一般上山回家，在山林间弯弯绕绕许久后转头，一个小男孩拿着个泥巴人也同样抬头看你。你设置的迷障对他没用，但在林间走了那么久还不跟丢也确实有毅力，你低头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叫程北河，我想向您拜师学医！求您教教我！！”
你：……我不收徒。
他心一横将手中的泥巴人举到你面前，那是非常粗糙的小人，姑且能看出来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不理解。
程北河：“这是我给您捏的泥像，是拜师礼！”
这个小孩你见过，前些日子才和一波人从外流落到这里，同行的人说他的亲人都丧生在了这场战争之中。
你：“你应该听过她们议论我的，我不是人类。”
程北河：老师！
你：……又来？
无人在意的地方，西木子一见钟情了两次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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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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