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程北河过于有毅力了。你和他大眼瞪小眼，扭头就跑，可无论你怎么躲就是甩不掉他，他比罗娘追着你要你拜师还有毅力。末了你停下脚步，现在天色太晚将孩子送下山也麻烦，你干脆将他带回了屋子。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吧。”你找了一套被褥给他。小孩抱着个被褥抬头看你，他说：“那我明天还来找您。”
你：不。不要找我。
北河：（星星眼）
你：……我可是很严格的，不合格我就把你吃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小孩，但他脸上并没有怯意。良久你叹了口气，招呼北河过来你身旁，刚刚走得匆忙没仔细看他到底长什么样，现在仔细看看也是个蛮清秀的孩子，而且闻起来也蛮香的。北河手上的泥人在他手中已经有些软趴，你伸手，他连忙小步将泥人送到你手上。
“你能学到多少我就不管了。”越看那个泥人你越觉得好玩，两个眼睛都开始往下塌，有点太招笑了，你抬手将它收进灵质空间，指指你以前住的房间，“今天太晚了，先去睡吧。”
小孩拉着你的衣摆扯扯，他的手微微在抖，先前一直板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老师！”
你：笑不出来可以不笑，有点牵强了。
隔天早上你就探了探北河的底，罗娘觉得你天才是因为你本身就是妖精对于草药病属有天然的优势，至于北河——你在看完他分的草药后觉得他应该是下一个罗娘。
也许北河以前也学过医，你揉着他的脑袋思考到，小孩被你揉得东倒西歪不由地发出几声抗议，直呼你用力太大了，你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不管。随后带着北河背上药篓去采药。
北河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且很快摸透了你的容忍范围，在发现你像是没脾气一般原本还有些惧怕的感觉便也散得一干二净，说起话来基本踩着你会纵容的点说，北河有时候问你：老师你真的是妖精吗？
你反问他，那你觉得妖精是什么样的？北河思考了半天，最后说：“感觉总不会是每天锄地烧饭的样子，感觉……很原始。”
你：哟呵新词。
他除了日常陪你下山帮别人治病，还跟在你身后学着怎么锄田怎么烧饭，小孩子不会干的就嘴甜喊你一口一个老师，比当初西木子喊你都要多。哦、西木子，你还没告诉狐狸他多了一个便宜师弟。
思及，你抬头看了眼正在翻阅医书给人看病的北河。小孩对那些存心闹事的病人没什么耐心，嘴毒完抬头悄咪看你一眼，似乎在看你有没有仔细听，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朝你笑笑。哦……这套对付医患关系的方法是你教的，北河这样问你做得怎么样呢。
你点头，看来以后遇到难缠的人都能让北河上了。
人类小孩长得真快，妖精的成长跨度十几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而人类小孩几乎是一眨眼就从才到你腰的位置长得比你还要高，现在走出去看诊还得想怎么糊弄来打探消息的人。一半的人问你能向罗娘许愿吗，一半的人问你北河今年几岁有无婚约。
你感觉这种事情似曾相识，思索了半天解决方法，最后把来喊你出门采药的北河吓得大喊妖精你还我师傅。
你抬头看他：……我本来就不是人。
北河：哦哦哦，原来是老师啊。怎么突然变这么小？
你：以后对外就说我是你孩子吧。很方便的借口。
北河：我生的？
你：噢，你不能生。那就捡的。
北河：十几岁捡这么大孩子啊？
你：不行吗？
北河：……不行。
你：那我再想想借口。
14.
北河和你学医的初衷不同，他是抱着真正想去救死扶伤而学的，你时常会看见他露出和罗娘看病患一样的，那种不忍的表情。他问你，为什么会有战争的存在呢？
这种问题对妖精来说有点超过，你只能伸手揉揉他低下的脑袋嗯了声，北河看上去很失落，你叹息道：“或许有人类们可以让战争停止，但我不知道是谁，也并不清楚该如何找到她们。”
北河：那我想出去寻找，老师陪我一起吧。
你：所以这才是你装可怜的目的吧。
“我并不准备离开这里。起码在战争结束前，我都不会外出游历。”你敲敲北河的脑袋，接着翻医书，坐在桌另一边的北河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抬头看你，见你完全不为所动顺了颗果盘里的葡萄塞嘴里，愤愤站起身叉腰说自己去就自己去。
小孩行动起来很快，没一会儿需要理的衣服东西就摆好准备打包了，北河侧目瞥了你一眼，见你看他又转头哼了一声，结果再睁眼就看见你伸着藤蔓帮他行囊都打包摆好了。
北河哭哭：老师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点头：嗯。
北河：我是你亲徒弟诶。
你：嗯。
北河：就不担心我死外面吗？
你：……这是你的选择。
北河：好狠的心呐。
“所以别死外面。”你伸手给他递去一个草团，人类的承受能力终究与妖精不一样，你抬头，“这个草团只能保你不死，无论你吃不吃，只要是致命伤它就会救你的命并把你带回来。”
你注视着北河的眼睛，一字一顿：“但相对的，你不再是人，而是我的寄生傀儡。我会保留你自己的思想，但多长久完全取决于我的想法。”
“决定好了，再接下它吧。”
他一伸手就把草团揣进怀里，随后又向你摊手：“老师，再给点保命法宝呗。”
“哟，当我百宝袋呢。”你扭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灵质空间，除了和罗娘有关的物件就是西木子给你法器，不管哪个都不合适，半晌沉默着把北河的行囊捞回来，“过几天再出去。”
北河：现炼啊？
你：要不要。
北河：要要要，老师最好了～
人类到底和妖精不一样。你炼制丹药的时候也仍然在注意北河，他还是怕的，那颗草团被他拿在手心把玩，这边捏捏那边瞧瞧，手一抖又差点把草团扔出去，良久叹口气，像是想把它丢掉又舍不得，最后揣回兜里。
你蓦地想起罗娘那天的手，追着你们出门的人那时候也是怕的吧，只是抱着一腔热血就冲出去，再想到你们是非人的存在，又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手都在抖。
常人其实到这里也就失了前行的勇气了，你拿这招吓破过好几个来许愿人的胆，再也提不起什么勇气出去闯荡，但她们不一样，她们仍然前行。或许这也是你会一直观察她们的原因？
“既然怕，为什么要出去呢？”你问过罗娘。她说她是为了还债，这是她欠下的因，良心不安啊。
你不理解。
那北河呢？他又是什么理由？
更不理解了。
15.
你在北河临行前从西木子给你的一堆法器里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类也能用的武器递给他。西木子应该能够懂你给东西的暗示，若是有幸在路上遇见，狐狸也会给他些许照拂，路上的妖精看见他的灵也不会不识趣过来招惹北河。
他问没有带你灵的东西给他吗？师门没有什么系列信物吗？你咋舌回复没有，搓搓小孩头顶，北河被你搓得东倒西歪。现在拜你为师的一个两个全是反过来的拜的，妖还没同意呢，老师先喊上了，活脱脱两个无赖。
“你师兄西木子心思活络，更多在外广交友。他的灵比我的更有用。” 你向他解释。
北河：懂了，您出去就是查无此人。
你轻轻笑了一声，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隔些天北河就背上行囊出远门了，他回头朝你摆摆手：“我会平安回来的！”
北河出门后你也不再下山，改由山下的人上山。她们有人说好久没见到罗娘了，问你家里大人在不在，你对于这种问题统一摇摇头，有好些不敢找你看病叹着气就下山了，你倒也乐得清闲。
反而是下山的人被其他人道了一句蠢笨，山上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罗娘啊，变小了就不认得了。结果吓得她们更不敢来了。
山下偶有传闻和战报，人们上山时会和你提一嘴北河医生真是神医，如今正在到处游历救人。你明白她们是挑着你应该感兴趣的说，朝她们点点头。
西木子后来回来过一趟，开门看见一瞬间你似乎听见了他发出一声尖叫，但扭头去看也只能看见他一副笑眯眯扇着扇子的模样。西木子回来兴师问罪，问你收徒了怎么不说一声呢，他以为就你的性子自己会是关门弟子呢。
“那他是开门弟子。”你懒得搭理狐狸的调侃，抬头看他，“出去玩得怎么样？”
“真是大乱啊。”他捡着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吃，听着玩得不错，人间大乱对于妖精来说没大区别，这句话也不过是说给你听，告知一下北河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你抬头看他，西木子同样也在看你，一切似乎和他出门前无甚区别。你伸手摸摸他凑来的脑袋顺着摸向脸颊：“感觉瘦了。”
“帮着老君干了些事，是有些累了。”狐狸哼哼唧唧仰躺到你腿上，抓着你的手捏捏，“您这日子好啊。”
你：……你是指她们现在除了上山求医以外开始求雨求阳求姻缘求孩子的日子？
西木子：哈哈哈，怎么不算一种体验生活？
他也是回来看看你，待了没几天就又出去玩了。往好处想只待了几天，这几天上山的姑娘前所未有的多，一个个围着你屋就要看一眼西木子，狐狸扇子悠悠对姑娘们笑靥如花，勾得人魂都没了，光顾着尖叫晕倒。
最后留你给她们扎针，气得你踹西木子差使他把人全运回去。
此后的日子又平坦起来，山下的人伤了又好，走出去的有好些去了就再没有回来过，也不知是死在战场上还是落脚休息在了别处。
直到你抬头看见了朝你招呼的北河——以及他身后的妖精。
你面无表情地将北河拉到你身后，目光扫过那人，西木子留过画像你自然知道是老君，你侧头问北河：“招惹他了？”
北河：老师，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你：我不生气。
北河：老君说到底是哪个刚诞生的妖精想好心办坏事留个草团要吃了我，所以跟着我回来看看。
你：……噢，你没解释？
北河：解释后他担心我是被妖精骗了。
你：哦。
不是北河在外面惹了祸就行，至于老君，至今无人抓到你，生命还是有保障的，更何况他似乎并无敌意，在四处打量了一下你的屋子后将视线落在你身上。
“原来如此，难怪无论怎么感知都感觉是才聚灵的妖精，看来你清楚自己是治愈系啊。”
你朝他鞠躬：“久闻老君大名，我家徒弟有劳您照顾了。”
“哪里哪里，北河和西木子也帮助我很多。”
北河：你们要寒暄多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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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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