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枕头上,织出一道细碎的光带。宇佐木还没完全睁开眼,指尖就已经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熟练地点开和隆二的对话框,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反复翻看两人上次的聊天记录。
“周三下午四点半,我提前半小时在城西公园湖边长椅等你”“已经把比赛视频按节奏分段标好了,还整理了笔记”“会带一瓶你爱喝的橘子味冰可乐”,每一条消息她都逐字逐句地读,连标点符号都不肯放过,指尖划过屏幕时,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等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悄悄上扬,眼底藏着一丝连清晨的睡意都压不住的期待。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脸颊泛着浅淡红晕的自己,宇佐木慌忙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收敛笑意。可刚低下头挤牙膏,心里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周三训练结束后,身上肯定沾着汗味,要不要提前把干净衣服装进背包?要是训练拖延了,会不会让提前到的隆二等太久?甚至连头发要不要扎起来、会不会显得太随意,都成了她反复琢磨的小事。
早餐桌旁,有栖端着煎锅从厨房走出来,把一块边缘金黄的煎蛋放在宇佐木面前的盘子里,目光落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温柔地打趣:“今天怎么醒了就乐呵呵的?是不是昨天教练夸你5.9难度路线练得好,还没缓过劲来?”
宇佐木手里的筷子猛地顿了一下,脸颊瞬间更烫了,像被人戳中了心事似的,慌忙低下头扒了一大口粥,含糊地应着:“嗯、嗯是啊,教练说我发力比之前稳多了,再练几次就能熟练掌握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抬头看有栖的眼睛——她怕自己眼底的期待藏不住,怕有栖看出这份开心根本不是因为训练进步,而是源于一场不能说的约定。
到了训练馆,宇佐木换上攀岩鞋,比往常更早地站到了岩壁前。她握着岩点往上爬时,动作比平时更专注,手臂发力、脚步切换都格外认真,连教练都忍不住夸她状态好。可休息间隙,队友递来一瓶冰镇矿泉水,拉着她聊周末要不要组队去爬郊外的休闲岩壁,她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阳光晒得发亮,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宇佐木的思绪也跟着飘到了城西公园——那里的梧桐应该也长得这么茂盛了吧?隆二会不会提前到,坐在长椅上,一边翻看比赛笔记,一边等着她?甚至连两人见面后该先聊视频里的哪个选手,她都在心里悄悄预演了好几遍。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像是被放慢了脚步。每看一次手表,宇佐木都觉得离周三下午还很遥远,训练时的专注也渐渐被期待取代,连平时能轻松完成的动作,都偶尔会因为走神而失误。好不容易熬到周三清晨,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背包里有没有装干净的浅蓝色连衣裙——那是她上周和有栖逛街时偶然看到的,当时只觉得颜色好看就买了,现在却莫名希望隆二能喜欢。
周三的训练,宇佐木几乎是掐着时间在练。每完成一组动作,她就会悄悄看一眼时间,连平时需要反复调整的发力细节,都尽量一次做到位,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训练,赴那场藏在心底的约定。
下午四点半,训练终于结束。宇佐木没跟队友多说一句话,背着包就往更衣室跑,手指因为着急而有些发颤,快速换下沾着汗水的训练服,穿上那件浅蓝色连衣裙。她对着更衣室的镜子,反复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擦了点淡淡的唇膏,确认自己没有不妥,才背着包匆匆往城西公园赶。
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宇佐木停下了脚步。她想起隆二每次等她,都会站在阳光下,上次送书时还特意叮嘱她别累着,心里一动,就走进店里买了一瓶冰镇柠檬茶——那是隆二上次聊天时提过的口味,她悄悄记在了心里。
走到城西公园门口,宇佐木的脚步下意识放慢了,心跳像擂鼓一样怦怦直跳,连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顺着湖边往长椅的方向走,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隆二穿着一件浅白色的T恤,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闲裤,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身边的长椅上还放着一瓶橘子味的冰可乐,正是她最常喝的牌子。
宇佐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可刚走了几步,心里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愧疚瞬间涌了上来。她停下脚步,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安安静静的,没有有栖的消息,可她仿佛能清晰地看到有栖此刻的模样——或许他已经下班回家,正在厨房里系着围裙炖她爱吃的糖醋排骨,或许已经洗好了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着她训练结束回家。
上周和有栖去湿地公园散心的画面,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有栖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的小水洼;在便利店门口,特意绕到冰柜前给她买香草味的冰淇淋,还细心地帮她撕掉包装纸;坐在长椅上时,把剥好的葡萄一颗一颗喂到她嘴边,温柔地说“不管你想重返赛场,还是想做别的事,我都会支持你”。
可自己呢?却背着有栖,偷偷和隆二约定见面,甚至因为即将到来的见面而满心欢喜,连训练时都忍不住走神。这份藏在心底的期待,此刻想来,更像是一种背叛,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宇佐木的脚步瞬间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纠结。她看着不远处的隆二——他还在低头翻看平板,偶尔会抬头望向公园入口的方向,眼底带着淡淡的期待——心里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见到隆二的欢喜,是和他聊比赛技巧时的轻松愉悦,是被理解、被鼓励的悸动;另一半却是对有栖的愧疚,是对自己背叛行为的谴责,是害怕失去安稳生活的恐慌。
“宇佐木?”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宇佐木猛地回神,抬头就看到隆二已经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挥手,眼底的期待瞬间变成了温柔的笑意。她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想把这份不该有的悸动掐断,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没办法辜负隆二的等待,更没办法立刻斩断心里那丝异样的情绪。
最终,宇佐木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把手里的柠檬茶递到隆二面前,声音轻轻的:“隆二,路上看到这家便利店有卖这个口味的,想着你等我这么久,可能会渴,就给你买了一瓶。”
隆二接过柠檬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宇佐木的手,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移开。隆二的脸颊泛起一丝浅红,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他指了指身边的长椅:“快坐吧,我已经把重点视频调出来了,咱们从第一个选手的起步节奏开始分析,他的发力方式跟你很像,或许能给你点启发。”
宇佐木在长椅上坐下,身体却刻意和隆二保持着一点距离,显得有些僵硬。隆二打开平板电脑,把屏幕转向她,开始认真地讲解视频里选手的动作细节:“你看这里,他起步时没有急着往上爬,而是先调整呼吸,找到最稳的发力点,这样后面爬的时候就不容易慌……”
隆二的声音认真又耐心,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着,把每个关键动作都拆解开来,可宇佐木的心思却总没办法集中。她的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脑子里却反复响起有栖温柔的声音,眼前也不断浮现出有栖的身影:有栖深夜给她热牛奶的模样,有栖帮她整理攀岩装备的模样,有栖看着她时满是宠溺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心里的愧疚更强烈一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隆二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停下讲解,关切地看向她,“脸色不太好,要是训练太累了,咱们就先不看视频了,歇会儿再聊,或者下次再接着分析也可以。”
“没有,我没事。”宇佐木慌忙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平板上,不敢看隆二的眼睛,“刚才没太听清你说的发力细节,你能再讲一遍吗?”
隆二没有多想,只当她是训练太累了,又耐心地把刚才的内容讲了一遍,还特意放慢了语速,把重点部分又强调了一遍。接下来的时间里,宇佐木努力跟着隆二的思路,偶尔会提出一两个关于动作节奏的疑问,可心里的谴责却从未停止。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有栖给了她安稳的生活,给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护,而她却背着他,和另一个人保持着暧昧的距离,甚至享受着这份暧昧带来的悸动。这种自私的行为,不仅对不起有栖,更对不起自己心里的那份底线。
夕阳渐渐西沉,把湖面染成了一片橘红色,细碎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柔。终于,两人看完了所有标注好的视频,隆二把平板收起来,看着宇佐木说:“这些技巧你可以结合训练慢慢练,不用急着掌握。要是练的时候遇到问题,随时给我发消息,或者找我聊都可以。下周要是你训练不忙,咱们再找时间分析其他选手的视频,还有几个职业选手的心态调节方法,我觉得对你也有帮助。”
宇佐木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想答应——她其实很期待下次见面,期待能再和隆二聊比赛、聊攀岩,期待能再感受到那份被理解的愉悦。可话到嘴边,有栖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她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下周教练说要加练5.9难度路线的耐力训练,可能会比较忙,等我后续训练节奏稳定了,再跟你约时间吧。”
隆二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可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好,不着急,你以训练为重,千万别累坏了身体。要是训练压力大,也可以找我聊聊,别自己扛着。”
和隆二分开后,宇佐木沿着湖边往家的方向走,心里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格外沉重。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地面上,像一道无法摆脱的枷锁。她拿出手机,屏幕刚亮起,就看到有栖发来的消息,时间是十分钟前:“佐木,训练结束了吗?我炖的糖醋排骨已经好了,怕凉了,又热了一遍,你要是快到家了,告诉我一声,我把菜端出来。”
看到消息的瞬间,宇佐木的眼眶突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要掉下来。她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屏幕上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知道,自己欠有栖一个解释,欠他一个坦诚,可她又不敢说实话——她怕看到有栖失望的眼神,怕失去这份安稳又温暖的生活,更怕面对自己背叛后的后果。
纠结了很久,宇佐木才缓缓打出几个字:“快到家了,马上就到。”发送成功后,她又快速擦了擦眼眶,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强迫自己挤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推开门的瞬间,糖醋排骨的香味就扑面而来。有栖穿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她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回来啦?快洗手,我把最后一道清炒时蔬端出来,咱们马上就能吃饭了。”
宇佐木站在门口,看着有栖忙碌的背影——他系着她去年给买的蓝色围裙,头发因为做饭而沾了点热气,显得格外接地气——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她没有说话,默默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浇在手上,却浇不灭心里的自责。
看着镜子里泛红眼眶、脸色苍白的自己,宇佐木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心里一遍遍骂自己:宇佐木,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有栖对你这么好,你却背着他做这种事,你对得起他吗?你配得上他的信任吗?
晚饭时,有栖依旧像往常一样,不停地给宇佐木夹菜,把排骨上最嫩的肉都挑给她,还跟她聊公司里的趣事:“今天同事带了自家种的桃子,特别甜,我给你留了两个,放在冰箱里了,等会儿吃完饭可以当水果吃。”
宇佐木强颜欢笑,点了点头,把碗里的排骨往嘴里送,可平时觉得无比香甜的味道,此刻却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难以下咽。她只能一边含糊地应着有栖的话,一边快速扒着碗里的饭,不敢多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心里的秘密。
有栖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依旧兴致勃勃地跟她聊着家常,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等你下次训练进步了,咱们就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顺便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就像以前一样。”
听到“以前一样”这几个字,宇佐木的心脏猛地一揪,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碗里的饭,声音沙哑地说:“好,等我训练稳定了,咱们就去。”
晚上,宇佐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身边的有栖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偶尔还会轻轻翻身,手臂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伸了伸,像是想抱着她。宇佐木看着有栖熟睡的侧脸,心里的愧疚更加强烈。
她悄悄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那本隆二送的《攀岩赛场心理调节指南》。她轻轻翻开,那张浅粉色的便签就从书页间滑落,掉在了书桌上。宇佐木捡起便签,看着上面隆二工整的字迹:“我一直相信你,也会一直陪着你,帮你实现目标。”
“一直陪着你”这五个字,此刻看在眼里,却让她心里既悸动又痛苦。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不能再放任这份不该有的情绪蔓延。
要么,跟隆二说清楚,斩断这份暧昧,回归和有栖安稳的生活,用余生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要么,跟有栖坦白一切,承担自己背叛的后果,不管有栖选择原谅还是离开,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让宇佐木难以抉择。选择前者,她怕自己会后悔,怕会错过那份懂她、支持她的悸动;选择后者,她怕失去有栖,怕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和温暖。
最终,宇佐木把便签夹回书页里,关掉台灯,蜷缩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无声地浸湿了衣袖。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困境,而那份因期待见面而生的悸动,早已变成了压在她心头的沉重枷锁,让她在无尽的自我谴责中,彻夜难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