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的荒诞剧仍在继续。佐仓梦子(内里是黑羽快斗的灵魂)不得不以佐仓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席一场名流云集、戒备森严的盛大宴会。深知宴会底下暗流涌动、且担心“自己”(指梦子的身体被快斗灵魂操控)会因不熟悉大小姐的社交圈而露出破绽,黑羽快斗(内里是佐仓梦子的灵魂)尽管别扭,还是以“男伴”或“远房表亲”之类的身份,陪同“她”一起出席。
宴会上,水晶灯的光芒晃得人眼晕,虚伪的寒暄和试探如同永无止境的背景音。“佐仓梦子”(快斗内心)强撑着应付了几轮后,终于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场,躲到了连接宴会厅与西翼露台的一条相对僻静的回廊。她(他)靠在冰冷的大理石柱上,长长舒了口气,扯了扯过于紧绷的领结,只觉得比策划一次空中漫步的魔术还要累人。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露台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滑出,显然刚完成某种不为人知的“工作”,身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冷冽杀气。他看到了独自一人、看似毫无防备的“年轻男子”(梦子的身体,快斗的灵魂),眼中闪过一丝被撞破的惊疑和狠厉。没有任何对话,攻击骤然而至!
“佐仓梦子”(快斗内心)心中警铃大作!她(他)立刻凭借快斗身体优秀的反射神经和敏捷度向后闪避。然而,这身体虽好,她(他)却没有快斗那身神出鬼没的魔术道具(有也不太会用)和对付这种亡命徒的经验!西装革履更是限制了行动。对方招招狠辣,直取要害,她(他)只能凭借本能和身体记忆狼狈地躲闪,节节后退。
扭打中,她(他)被逼得不断后退,直至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栏杆——身后,是回廊中断处、高达数米的悬空,下方是宴会厅侧翼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
退无可退!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对方眼中杀意毕露,最后一击即将发出!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刺痛着每一寸皮肤。佐仓梦子(此刻困在黑羽快斗的身体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攻击所带来的锐风——目标是心脏。这个她暂居的、属于怪盗基德的身体,正面临着瞬间的毁灭。
对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属于黑暗世界的杀人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学过的格斗术、大小姐的礼仪、家族的训诫……在绝对的、纯粹的死亡威胁前,全都蒸发殆尽。她甚至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寒光逼近。
(躲不开……要死了……)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眼前不是昏暗的回廊,视野猛地扭曲、旋转,然后狠狠下坠!
痛!
尖锐的、碎裂般的疼痛从后背、后脑猛烈地炸开!不是预想中心脏的被刺穿感,而是更深层、更久远、几乎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是旋转的楼梯栏杆,是飞速的天花板纹路,是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猛地撞上脊背的触感。是路过的孩童无助的尖叫,是骨骼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脆响,是视野被黑暗吞噬前,看到的居高临下冷漠甚至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是她童年时被家族内部斗争波及,被人从高高的楼梯上狠狠推落的记忆!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所有疼痛记忆里最恐怖、最无助的印记!
这记忆在此刻,与眼前的致命一击重叠了!同样的绝望,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无能为力。
“呃啊……”从‘黑羽快斗’的喉中,溢出的却是佐仓梦子那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惧的、细弱的呻吟。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那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惨白和孩童般的惊惶。
攻击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杀招并未停止。
就在那寒光即将没入‘黑羽快斗’(内里是梦子)胸膛的前一刻——
“住手!”
一声清叱划破凝滞的空气!
一道月光色的身影猛地从回廊拐角扑了过来!裙摆如同骤然绽放的花朵,又因极速的行动而紧紧贴服。
是佐仓梦子的身体。穿着那身昂贵精致的礼服长裙,甚至发髻都一丝未乱。
但那双总是带着些许高傲或刻意模仿快斗的轻佻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的是截然不同的火焰——是焦急,是决绝,是几乎要撕裂一切的意志!那眼神,锐利如基德锁定目标,却又蕴含着远超魔术师冷静的、近乎疯狂的保护欲!
“不行——!”
清亮的女声嘶喊道,但那语调深处,却是不容错辨的、属于黑羽快斗的灵魂之音!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娇弱的身躯能做什么,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绝不能让她(梦子在他的身体里)受到那样的伤害!
他用着梦子的身体,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和速度,不管不顾地撞开了那个僵直原地的、属于自己的身体!同时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那纤细的、属于佐仓梦子的后背——迎向了那致命的攻击!
“噗嗤!”
利刃割裂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残酷地响起。
血花,在‘佐仓梦子’白皙的肩胛处猛地绽开。那身华美的月光色洋装瞬间被染上刺目的猩红。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咳!”‘佐仓梦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霎时变得透明,但她(他)的手臂,却紧紧地、保护性地环着那个被她(他)压在身下的、惊魂未定的‘黑羽快斗’。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快斗的灵魂,但比剧痛更强烈的,是怀里这具身体(他自己的身体)刚刚散发出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极致恐惧,以及……更久远之前,他透过梦子的眼睛偶然瞥见的、她记忆深处那道坠落的伤痕。
他明白了。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眼前的杀手,而是过去那个要将她推入地狱的阴影。
而几乎是同时,被保护在身下的佐仓梦子,感受着那个用娇弱女性身躯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拥抱,剧烈的震动从相贴的身体传来。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轰鸣。疼痛是共享的。恐惧被分担了。在那极致的碰撞与守护的瞬间,某种强硬的壁垒轰然破碎。
嗡——!
仿佛有无形的钟声在灵魂深处敲响。
世界猛地一静,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比任何一次魔术造成的效果都要强烈千百倍!
视野扭曲,感官剥离,仿佛被扔进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又猛地被甩出来!
“哈啊……!”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
黑羽快斗感到肩胛处火辣辣的剧痛变得无比清晰,而身体的感觉……恢复了!是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修长而有力的男性身体!他正倒在地上,怀里……
佐仓梦子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快斗近在咫尺的、因疼痛而渗出冷汗的脸庞。她瞬间感知到了身体的回归——是她的,佐仓梦子的,纤细的、受过良好教养的身体。而肩胛处那撕裂般的剧痛,正明确地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用她的身体,为她挡下了那一击。
攻击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挡刀的疯狂举动、以及最后那瞬间仿佛眼花般的奇异违和感惊得愣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黑羽快斗眼神一厉,属于怪盗基德的锐气和机智瞬间回归。顾不上肩头的伤和身体归位后的些微不适,他猛地抱着梦子向旁边一滚,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弹出——一枚隐藏在西服扣子后的微型烟雾弹砸在地上!
“砰!”子弹擦着他们刚才的位置飞过,打碎了大理石地面。
浓郁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发,如同舞台谢幕的帷幔,迅速吞噬了回廊里的一切,也隔绝了杀手惊愕的视线。
在弥漫的、辛辣的、遮挡一切视线的烟雾中,两颗刚刚经历了一场荒谬互换和生死时速的心脏,在各自回归的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
在烟雾的掩护下,他忍着痛楚,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她强撑着眩晕,依靠着他的支撑。两人踉跄着、却又无比默契地向着宴会厅人声鼎沸的方向、向着安全的黑暗深处奔去。
月光色的裙摆掠过冰冷的地面,染血的西装衣袖紧贴着细腻的肌肤。
那一刻的交付与守护,撕开了所有伪装和隔阂,让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极致的碰撞中,短暂地、毫无保留地看见了彼此最真实的模样,然后……物归原主。
一切,似乎恢复了原状。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不一样了。肩上的伤,和心里的震动,同样深刻。
……
……
灵魂归位后的生活,仿佛一场华丽而喧嚣的梦终于醒转。佐仓家的宅邸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大小姐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佐仓梦子。她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回归了熟悉的感知,这让她感到安心,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苛刻的掌控感。
然而,有些东西,却像不经意间落入华服衣领里的细沙,明明微不足道,却无法忽视,时时摩擦着敏感的神经。
那场宴会上突如其来的刺杀,以及最后那惊心动魄的互换与挡刀,像一部超现实电影,反复在她脑中回放。尤其是最后那一刻——他用着她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扑过来,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里,燃烧着不容错辨的、纯粹至极的保护欲。
还有肩胛上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疤。每次更衣、每次触碰,那细微的刺痛都会让她猛地顿住,然后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当时苍白却坚定的脸,以及自己灵魂在他身体里时,感受到的那阵源自童年阴影的、几乎将她撕裂的恐惧,是如何被他那样决绝地拦下。
这……是什么感觉?
佐仓梦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完美无瑕的自己,试图用理性的丝线将那些纷乱的情绪梳理整齐。是劫后余生的应激反应吗?是对强大保护者的暂时性依赖?还是说……仅仅是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联合开的一个拙劣玩笑?
她确信是后者。怎么可能不是呢?她,佐仓梦子,见识过无数青年才俊、世家子弟,怎么可能对那个轻浮得像一阵风、把魔术和谎言当饭吃的怪盗小子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无聊!”她低声斥责镜中的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穿着礼服裙却眼神锐利的影像驱散出去。她拿起梳子,有些用力地梳理着长发,试图用一丝不苟的仪容来镇压内心的兵荒马乱。
但生活似乎偏要和她作对。
电视里偶尔会闪过关于“怪盗基德”的新闻,无论是成功盗取宝石还是戏耍警方的潇洒身影,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吸引,然后在意识到之后,立刻板起脸换台,心里嗤笑一声“哗众取宠”。
家族调查中,关于“黑羽快斗”这个普通高中生身份的零星报告被送到她桌上时,她会装作不经意地翻阅,看到他成绩优异、擅长魔术、颇受欢迎时,会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招蜂引蝶的家伙”,却会把那几页纸看完才扔进碎纸机。
甚至有一次,在某个不得不参加的公开场合,她远远瞥见了一个相似的身影——只是一个穿着类似校服的男生,她的心跳竟漏了一拍,随即涌上来的是一股莫名的恼怒,对自己,也对那个扰乱她心神的人。
最让她心烦的是那道伤口。它愈合得很快,但留下的浅浅痕迹,仿佛一个永恒的提醒。有时她会下意识地用手指抚摸那道疤,然后猛地惊醒,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这只是因为疼痛记忆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她对自己说,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签署一份价值亿万的合同,“我对他绝无任何超出‘麻烦的合作者’或‘暂时的难友’之外的想法。他轻佻、鲁莽、完全不符合佐仓家对未来女婿……呸!”
她猛地刹住思绪,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幸好无人看见。
对,绝无可能。
她只是……暂时无法忘记那种濒临死亡时被全力守护的感觉罢了。这与是谁无关。换做任何人,哪怕是中森银三警官当时那样扑过来,她也会……呃,大概也会有点感激的吧?
佐仓梦子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将最后一丝紊乱的情绪压入心底最深的角落,并贴上“严禁开启”的封条。她是佐仓家的继承人,她的世界由规划、利益和绝对的控制构成,容不下任何计划外的、尤其是如此不优雅、不门当户对的意外。
那份因危险而悸动、因守护而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过是荷尔蒙在极端状况下开的一个拙劣玩笑。
她如此坚信着。
尽管,在无人窥见的内心深处,那粒名为“在意”的种子,早已借着鲜血、恐惧和那一刻毫无保留的交付,悄然落入了心田的裂缝。只是高傲的大小姐,绝不会承认它有任何萌芽的可能。她只会用更多的冷淡和忽视,去试图掩埋它。
江古田高中的天台上,微风和煦,正是午休时分。黑羽快斗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灵魂互换的闹剧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肩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除了佐仓梦子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
“喂,黑羽。”
说曹操曹操到。快斗转过身,看到佐仓梦子亭亭玉立地站在天台入口,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硬皮笔记本和一支笔。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优雅的轮廓,但她脸上那抹过于“和善”的微笑,让快斗心里莫名拉响了警报。
“佐仓大小姐?有何贵干?”快斗保持着惯有的懒散笑容,心里却提防着。这位大小姐可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梦子步履轻盈地走近,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纯良的无辜:“上次的事情……虽然很惊险,但最终也算平安度过了。我想了想,或许我们之间需要一点……更具约束力的‘互信协议’?”
快斗挑眉:“协议?我们之间还需要那玩意儿?”他感觉更不对劲了。
“当然需要。”梦子打开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似乎画着一些复杂又可爱的Q版图案,中间留了一块空白,“为了纪念我们共同经历的‘苦难’,也为了确保某些人不会再用轻浮的态度对待他的‘难友’,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仪式性的契约。比如……一起画个画,按个手印,象征和平与……嗯,我的原谅。”她特别强调了“原谅”两个字。
快斗失笑:“哈?大小姐,你几岁了?还玩这种小朋友的游戏?”他嘴上这么说着,但看那笔记本上的画风确实幼稚可爱,不像有什么陷阱,警惕心不由得下降了几分。或许这位大小姐终于有点符合她外表的、少女心的一面了?
“就当是满足我的一个任性要求。”梦子眨眨眼,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这让快斗寒毛直竖但又诡异地受用),“把手给我。”
快斗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梦子却绕到他身后,声音轻柔得像羽毛:“闭上眼睛。”
“喂喂,又要搞什么……”
“放心,只是增加一点仪式感。”梦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同时,一双微凉柔软的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睛,“相信我。”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快斗能闻到身后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感觉到她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这种亲密的距离让他有点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好奇——这位大小姐到底想干嘛?画画需要蒙眼睛吗?
他感觉到梦子引导着他的手,触碰到了纸张,然后指尖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轻轻涂抹了一下。
“好了,在这里……按下去就好。”梦子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似乎能捕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兴奋和恶作剧得逞前的紧张。
快斗觉得好笑,顺从地在她指引的位置按下了手指印。冰凉的液体,大概是印泥吧?感觉有点特别,但也没多想。
“可以了吗,大小姐?仪式结束了吧?”他笑着问。
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松开了。快斗眨了眨眼,适应光线,低头想看那所谓的“画”,梦子却“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速度快得像怕他看见什么。
“嗯,结束了。”梦子脸上恢复了一贯的高傲,但嘴角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如狐狸般的笑意,让快斗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不是……又被坑了?
第二天清晨,江古田高中。
学生们像往常一样走进校园,广播里播放着轻快的晨间音乐。突然,音乐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冷静、带着毋庸置疑权威感的女声——正是学生会干部、佐仓家的大小姐,佐仓梦子。
“全体师生请注意,现在播报一则重要通知。”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听着。
“经过佐仓家慎重考察与协商,并基于一份具有绝对法律效力与道德约束力的正式契约,”广播里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强调,“现正式宣布:高中二年级B班的黑羽快斗同学,从即日起,正式担任我,佐仓梦子的专属私人管家一职。其职责包括但不限于:协助处理日常事务、陪同出席必要场合、优先满足我的合理需求等。此任命即刻生效,直至契约规定的期限结束。”
广播里静默了三秒,仿佛投下了一颗无声的炸弹。
整个校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
“噗——!”这是无数人喷出早餐的声音。 “什么?!黑羽?管家?” “佐仓家的私人管家?!那个怪盗基德的狂热粉丝(?)黑羽?” “具有法律效力的契约?!黑羽把自己卖了吗?”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吧!是佐仓大小姐亲自广播的啊!”
二年级B班门口,正准备进教室的黑羽快斗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彻底石化。
契约……手印……蒙着眼睛……昨天天台!
他猛地反应过来!那个笔记本!那个印泥!那根本不是什么幼稚的和平契约,那是——卖身契?!!
“黑羽君~”一个甜美却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快斗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佐仓梦子正优雅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充满了报复得逞的快意和高傲。
“从今天开始,请多指教了哦,”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亲、爱、的、管、家、先、生。”
快斗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的大小姐,终于明白过来——她根本从来没忘记那个意外之吻!之前的种种反常,全都是在为这一刻的终极报复做铺垫!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他怪盗基德的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了一张被蒙着眼睛按下的手印和全校广播上!
佐仓梦子欣赏着他精彩纷呈的表情,心情无比舒畅。
哼,轻浮的混蛋,让你偷走本小姐的初吻?这就是代价。她优雅地转身,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以及一句轻飘飘的命令:
“第一件工作,帮我拿书包到教室,管家先生。”
……
……
江古田市的午后阳光带着暖意,却照不进佐仓梦子此刻有些纷乱的心绪。她坐在私家车后座,目光掠过窗外熟悉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发梢。自从灵魂互换事件尘埃落定,生活回归正轨后,一些被紧急事态压抑下去的、细微而陌生的感觉,开始悄然冒头。
尤其是面对黑羽快斗的时候。
那个家伙……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轻浮、最不靠谱、最让她这种注重规矩的大小姐头疼的类型。作为怪盗基德时,那种故弄玄虚、戏耍众人的姿态,更是她过往最为不齿的。
可是……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他用自己身体挡刀时那双决绝的眼睛,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平时吊儿郎当截然不同的敏锐和可靠。甚至……他穿着校服靠在栏杆上晒太阳时,那副懒散的样子,居然……莫名有点顺眼?
“荒谬。”梦子低声自语,试图驱散这些“不合理”的念头。她佐仓梦子什么样的优秀男性没见过,怎么会觉得那个小偷小子……
等等。
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窗外一个模糊的街角公园。秋千、沙坑、滑梯……陈旧却熟悉。
一些被时光尘封的、极其久远的画面碎片,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
……一个小男孩,头发似乎也是乱糟糟的,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正笨拙地想要用一朵刚摘的、有点蔫了的小野花,换走她手里精致的进口巧克力。 ……同一个男孩,在公园的攀爬架上像猴子一样灵活,却在她差点摔倒时,第一时间冲过来扶住她,自己的膝盖磕破了却满不在乎地咧嘴笑。 ……他好像……很喜欢变魔术?用一枚擦得亮晶晶的硬币,试图逗哭鼻子的她开心…… ……他叫她什么来着?好像不是“梦子”……是一个有点土气的小名……
“小梦……?”一个几乎被遗忘的音节,生涩地从她唇间逸出。
与此同时,正翘课在天台琢磨新魔术的黑羽快斗,指尖的扑克牌突然散落了一地。
他愣愣地看着那些散落的纸牌,脑子里同样闪过一些断续的画面。
……一个穿着漂亮洋裙、像瓷娃娃一样精致,却总喜欢绷着小脸的小女孩。 ……她明明很想玩秋千,却因为“我不能失仪”而只是远远看着,被他硬拉过去时,吓得尖叫却最后笑出声。 ……她分给他吃的巧克力,甜得齁人,是他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她离开那天,好像下着雨,他偷偷跑出去,只看到汽车尾灯消失在街角……他还难过了好久,可惜了那个以后没人能分享高级巧克力了……
快斗猛地甩了甩头,把这些陈年旧事甩开。他突然想起,关于这位“转学生”短暂的记忆。“不会吧……?”快斗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一种玩味又惊奇的表情,“那个一本正经、动不动就炸毛的大小姐……居然是小时候那个因为不敢滑滑梯而被我笑话的爱哭鬼小梦?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种反差……”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无比奇妙。天降的青梅竹马?这剧本可比他策划的任何魔术都有趣多了。
他发现,再看佐仓梦子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她依旧高傲,依旧喜欢用下巴看人,依旧会把“失礼”“不优雅”挂在嘴边。这些曾经让他觉得“啊真是麻烦的大小姐”的特质,此刻却莫名镀上了一层“啊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滤镜,甚至……有点可爱?
尤其是当她明明在意什么,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我才不在乎”的样子时,快斗简直能透过现在这个完美的佐仓家大小姐外壳,看到当年那个想吃糖又怕被说、想玩泥巴又担心弄脏裙子的小女孩。
这种“只有我知道”的秘密感,让快斗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怀念和新鲜感的悸动。她还是她,但又不仅仅是那个需要警惕的、合作过的“难友”,更是连接着他一段无忧无虑童年时光的、失而复得的旧识。
而对梦子来说,这种认知带来的冲击更大。
她终于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阳光般的淘气男孩身影,与眼前这个时而轻浮可笑、时而却意外可靠的黑羽快斗重叠了起来。
难怪……有时会觉得他某些小动作似曾相识。难怪……在最初极度厌恶他(怪盗基德)的轻浮时,心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莫名的违和。难怪……在生死关头,会对他产生那种不合逻辑的信任。
“他居然……就是那个小时候害我摔了一跤的笨蛋?”梦子抚摸着肩上已经淡化的疤痕,心情复杂至极。
最让她心烦意乱的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她再看黑羽快斗,感觉就彻底变了味。
她仍然会腹诽他的轻浮(“和小时候一样不靠谱!”),会鄙视他那些夸张的魔术手法(“还是老一套!”),但当他偶尔露出认真的眼神,或者不经意间展现出那份继承自怪盗基德的、超越常人的冷静和机智时,她的心跳……居然会漏跳一拍?
明明最讨厌那种油嘴滑舌、故弄玄虚的人了!可为什么……知道是他之后,连他作为怪盗基德时那种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回想起来,都似乎……没那么讨厌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帅?
这个想法让佐仓梦子感到一阵恐慌和自我唾弃。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他是小时候那个玩伴又怎么样?他现在是个小偷!是个问题学生!是个总是带着欠揍笑容的轻浮男!和佐仓家理想的女婿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拼命告诉自己,那点悸动不过是源于童年滤镜和吊桥效应混合产生的错觉。
可是,当她下一次在学校走廊里遇见黑羽快斗,他冲她扬起眉毛,露出一个了然又带着点促狭的、仿佛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笑容,并用口型无声地叫出那个她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小名时——
佐仓梦子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可耻地、微微发烫起来。
她猛地扭过头,加快脚步,试图用冰冷高傲的背影掩盖一切异常。
但心底那株名为“在意”的幼苗,却因为扎根于久远的过去,又经历了生死与共的现在,而悄然生长,再也无法轻易忽视。
黑羽快斗看着她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眼里闪烁着魔术师发现新谜题时特有的、兴奋而专注的光芒。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他的……小青梅。
黑羽快斗“荣升”佐仓梦子专属管家一事,如同在江古田高中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其涟漪效应持续发酵,成为了校园里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班级内部(2年B班):
快斗的座位周围几乎成了动物园的热门展区。 “喂喂,黑羽,真的假的啊?佐仓家的管家?” “薪水怎么样?是不是能提前拿到内部消息?” “快斗君,以后是不是要叫你‘黑羽执事’了?”男生们大多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调侃,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黑羽同学……居然为了佐仓同学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不是某种新型的告白方式?” “好浪漫哦,像漫画情节一样!”女生们则双眼放光,脑补出了一整部少女漫画。快斗只能干笑着应付:“哈哈……这个嘛……说来话长……是份很有挑战性的工作呢……”他内心在咆哮:浪漫个鬼啊!那是卖身契!是报复!
而最受冲击的,莫过于中森青子。
“笨、笨蛋快斗!!!”青子几乎是冲到他面前,气得脸颊鼓鼓的,像只炸毛的猫咪,“你到底对梦子做了什么?!是不是又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骗她了?!还是抓住了梦子什么把柄威胁她?!”
她完全无法理解。梦子明明是她一起“声讨”快斗恶行的战友,是同样认为快斗轻浮不可靠的盟友,怎么一夜之间,快斗就成了梦子的“所有物”(虽然是管家)?这简直比快斗是怪盗基德还让她难以接受!
“青子,你听我解释……”快斗试图安抚。 “我不听!快斗最坏了!梦子那么单纯,肯定是被你骗了!”青子转向梦子,“梦子!是不是快斗威胁你了?你别怕,告诉我!” 佐仓梦子只是优雅地合上手中的书本,淡淡地瞥了快斗一眼,然后对青子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青子,不用担心。这只是基于一份‘合法且双方自愿’的契约。黑羽同学……只是为他过去的某些‘轻浮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 她特意加重了“轻浮行为”几个字,快斗听得后背一凉。青子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梦子似乎很清醒,不像被胁迫的样子,只好半信半疑地作罢,但还是用警惕的眼神死死盯着快斗,仿佛他随时会拐跑她最好的朋友。
小泉红子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她慵懒地靠在窗边,看着这场闹剧,鲜红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 “呵,管家?”她轻笑一声,指尖缠绕着发丝,“黑羽快斗,你倒是总能给我惊喜。居然用这种方式绑在你身边了吗,佐仓梦子……” 对于快斗成为梦子的管家,红子意外地没有太多嫉妒或不甘。一方面,她对自己魅力的绝对自信让她并不认为一个“管家”身份能改变什么;另一方面,在整个学校乃至她所知的世界里,佐仓梦子是极少数能真正理解她“魔女”身份、并能以平等甚至略带审视态度与她交谈的人。这种理解,超越了普通女生间的友谊,更像是一种同类间的默契。 “也好。”红子心想,“有个能管得住他的人在一旁,或许更有趣。”她看向梦子的眼神,甚至带上了点“看好戏”的期待。
年级与老师之间:
其他班级的学生路过B班时,总会好奇地探头探脑,想看看“传说中的管家”是什么样子。快斗偶尔被梦子使唤去跑腿(“管家先生,去图书馆帮我借这本书”),一路上都会收获无数注目礼和窃窃私语。 “看!那就是佐仓大小姐的管家!” “噗,真的在干活啊?” “黑羽快斗到底怎么做到的?” 甚至连老师都略有耳闻。英语老师上课点名时,会打趣道:“Mr. Kuroba, I heard you got a new part-time job. Please don't let it affect your studies… or your… other activities.”(黑羽君,听说你有了份新兼职,请注意不要影响学习…或者你的…其他活动。)暗示意味十足,快斗只能尴尬地笑笑。
白马探的介入:
事件发生后不久,白马探便找到了佐仓梦子。他在图书馆僻静的角落拦住了她,举止一如既往的优雅绅士。 “佐仓同学,听说你雇佣了黑羽君作为你的管家?”白马单刀直入,脸上带着温和却锐利的微笑,“这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梦子平静地看着他:“这似乎是我的私事,白马同学。” “当然,我无意干涉。”白马微微颔首,“只是,这让我对我们的‘共同研究课题’有了新的想法。既然你现在与黑羽君有了更‘密切’的联系……”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或许,你能更方便地观察到一些……平时难以注意到的细节?关于他的行为模式、时间安排、或者某些……特殊的技能爱好?”白马的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诱导性,“这对我们进一步了解‘怪盗基德’,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你觉得呢,佐仓同学?” 梦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利用她“管家主人”的身份,让她近距离监视快斗,搜集可能与怪盗基德相关的情报。她的心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白马同学,我是雇佣了一位管家,不是一位间谍。我的职责是管理他的工作,并非窥探他的**。” 白马笑了笑,并不强求:“当然,我完全理解。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如果你有任何‘有趣’的发现,随时欢迎与我交流。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 说完,他礼貌地告辞离开。梦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白马的话提醒了她,她和黑羽快斗之间,除了那荒诞的契约和模糊的童年记忆,还横亘着一个更加复杂且危险的身份——怪盗基德。这重关系,让一切变得更加微妙和难以处理。
校园生活依旧继续,只是对于黑羽快斗和佐仓梦子而言,每一道目光、每一句调侃,都成为了这场突如其来、夹杂着旧忆、新仇、微妙悸动和巨大秘密的“主仆关系”中,不可或缺的背景音。快斗在同学们的调侃中苦中作乐,梦子则在各色目光中努力维持着高傲的表象,唯有他们自己知道,平静水面之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
(黑羽快斗视角)
烟雾弹的白雾尚未完全散去,天台的冷风卷挟着硝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黑羽快斗——或者说,此刻困在佐仓梦子身体里的灵魂——正凭借多年怪盗的本能,急速思考着脱身之法。警方和保安的包围圈正在收紧,手电筒的光柱胡乱切割着夜色。
方法有很多。制造一个小型爆炸吸引注意力?用催眠瓦斯?或者干脆利用这身不便的礼服裙摆,演一出受惊大小姐晕倒的戏码?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周围,最终却定格在身旁——那个顶着他原本的脸、此刻却因紧张和愤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而绷得紧紧的“自己”。
佐仓梦子。用着他的身体,却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大小姐模样。平时那么牙尖嘴利,处处和他作对,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几个洞。可现在……
鬼使神差地,一个荒谬又极具诱惑力的念头猛地窜入他的脑海。
身体互换真是不得了。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这诡异的状况,他绝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借口。
下一秒,行动快于思考。
他猛地伸手,不是推开她,而是用力将“自己”(拥有梦子灵魂的那个身体)拉近!在对方惊愕睁大的、属于他黑羽快斗的眼眸倒影中,他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那双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
触感……不可思议的柔软。
和他想象中一样,甚至更甚。带着一点点凉意,像初绽的花瓣,又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平时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地方,此刻却温顺(或者说吓呆了)地被他封缄。
她果然僵住了,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忘了。那种全然失控的、乖顺的僵硬,奇异地取悦了他。
呵,大小姐,平时怼天怼地,接吻这一刻倒是……很乖。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瞬。周围所有的喧嚣、警察的呼喝、直升机的轰鸣,都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唇上传来的、陌生又熟悉的柔软触感,以及胸腔里某种失控的、剧烈擂鼓般的心跳。
他的青梅,他的天降,他阴差阳错的魔术助手……此刻正用着他的身体,被他(用着她的身体)强吻。
这感觉该死的荒谬,却又该死的……令人着迷。
他甚至能分神地想:这算不算自己亲自己?哲学问题先放一边,感觉……居然不坏。
直到远处传来中森银三警官气急败坏的“基德!你又在耍什么花样?!”的怒吼,他才如梦初醒般,依依不舍地(他绝不会承认)离开了那片柔软。
趁着所有人,包括怀里的“自己”,都还处于石化的震惊状态,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属于怪盗基德的、完美无缺的狡黠笑容,声音却刻意压得低沉暧昧,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到:
“抱歉了,美丽的‘我’,看来今晚的演出,需要一点特别的谢幕方式。”
话音未落,最后一颗烟雾弹落地,浓烟再次爆开。
在失去视野的前一刻,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僵直原地的、顶着他脸的少女(少年?),心里某个角落轻轻一动。
明明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脱身。那一刻,却就是很想亲她。
(佐仓梦子视角)
混乱。尖叫。烟雾。还有黑羽快斗那个混蛋身上特有的、淡淡的甜腻气息(他是不是又偷吃甜品了?)——这些构成了佐仓梦子对被困时刻的全部感知。
她被困在黑羽快斗的身体里,感受着这具属于怪盗的躯壳所面临的危机,心脏跳得快得要炸开。她该怎么办?她根本不会用那些魔术道具!
然后,她看到“自己”(快斗的灵魂)看了过来。那双属于她的、本该清澈平静的眼眸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幽深而危险的光芒。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被他猛地拉了过去!力道之大,让她几乎撞进“自己”的怀里!
她惊恐地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却看到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恶劣的、戏谑的、却又带着某种不容错辨的灼热意图——
不……不会吧?!
她的思维彻底凝固了。
然后,唇上传来了无比清晰、无比震撼的触感!
软……!
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属于她自己的、柔软的唇瓣,正紧紧地压在她的(黑羽快斗的)嘴唇上!
温热的气息交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她常用的唇膏的淡淡花香。可施加这份压力的,却是那个轻浮的、可恶的混蛋!
他……他居然……用她的身体……亲了……她(他的身体)?!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却又在瞬间被抽空,四肢百骸变得冰冷僵硬。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所有的语言功能、所有的反抗意识,在那一刻全部罢工失效。
只能呆呆地站着,任由那份柔软的、带着侵略性的触感为所欲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唇瓣的每一分压力,甚至能感觉到他似乎……极轻地抿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酥麻的、如同电流般的战栗猛地从相接的唇瓣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腿软。
这个混蛋!!!!
时间仿佛停滞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唇齿之间那一点令人崩溃的接触。
直到他离开,直到那带着笑意的、戏谑的声音响起,直到烟雾再次弥漫开来,佐仓梦子才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颊(用的是快斗的脸)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黑——羽——快——斗——!!!”
一声混合着极致羞愤、崩溃和杀意的极低怒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却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和烟雾之中。
那个初吻……她的初吻!!!竟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那个轻浮男!!!用她自己的身体!!!给夺走了!!!
奇耻大辱!!!!
然而,在滔天的怒火和羞愤之下,某个被强行压抑的角落,却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诡异的触感记忆——柔软的,温热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都在战栗的悸动。
这让她更加愤怒了。
这份混乱至极、羞愤交加的感受,直到他们灵魂归位后很久,都难以平息。每一次看到黑羽快斗那似笑非笑的脸,她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那个冰冷的天台,和那个……该死的、柔软的触感!
而这一切,最终化为了那张“卖身契”和全校广播的终极报复。
场景一:与中森青子的午后茶歇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精致的茶杯上。中森青子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奶茶,眉头紧锁,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梦子,你跟我说实话,”青子放下勺子,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解,“快斗那个笨蛋,到底是怎么成为你的管家的?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被你抓到把柄了?”
她凑得更近,眼神里全是严肃:“比如……他是不是偷了你家什么东西?或者不小心弄坏了非常非常贵的古董?还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青子的想象力开始朝着侦探小说的方向发展,“他用这个威胁你了?你别怕,告诉我,我和爸爸一定帮你抓住他的小辫子!”
梦子优雅地啜了一口红茶,放下茶杯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看着眼前真心实意为她着急的好友,心里有些暖,又有些好笑。
“青子,你想太多了。”梦子语气平静,试图安抚,“没有什么把柄,也没有威胁。”
“那为什么嘛!”青子更困惑了,“那个笨蛋快斗,除了会变几个蹩脚的魔术、考试成绩偶尔好一点、跑得快一点之外,有什么资格当梦子你的管家?他毛毛躁躁的,上课还会睡觉,便当总是偷吃我的炸虾……他根本一点都不靠谱啊!”
青子掰着手指数落快斗的缺点,越说越觉得这件事离谱:“而且他那么轻浮!看到漂亮女生就会笑嘻嘻地凑上去说话!让他当管家,万一他借着职务之便骚扰你怎么办?梦子,你真的要小心他!他绝对没安好心!”
梦子听着青子对快斗一连串的“控诉”,眼前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他用自己身体挡刀时苍白的脸,还有更久远之前,那个爬树给她摘果子、结果自己摔下来的小男孩。她微微晃神,随即立刻收敛心神。
“安心吧,青子。”梦子拿起一块小巧的马卡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正是因为知道他‘不靠谱’又‘轻浮’,这份契约才更有必要。这能更好地……‘规范’他的行为。而且,”她顿了顿,补充道,“他偶尔……也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轻,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青子没听清后半句,只听到了“规范行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脸上的担忧仍未完全散去:“反正……梦子你一定要多提防他!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场景二:与小泉红子的天台偶遇
天台风大,吹拂着红子酒红色的长发,她看着远处,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在看更虚无的东西。梦子走上天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听说你给自己找了个有趣的‘管家’。”红子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和神秘感,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梦子走到她身边,并肩而立:“消息传得真快。”
红子轻笑一声,侧过脸,鲜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毕竟是你和黑羽快斗的事,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她特意顿了顿,“所以,感觉如何?把那个总是像风一样抓不住的家伙,用契约拴在身边。”
梦子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基于一些原因,必须这样做而已。”
“哦?是吗?”红子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魔女特有的、看透人心的狡黠,“我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安排。至少,以后找他‘麻烦’的时候,你知道该去哪里堵他了,不是吗?”她意有所指。
梦子自然明白红子指的“麻烦”是什么。她们之间有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关于怪盗基德,关于黑羽快斗,关于那些超越常理的事情。
“或许吧。”梦子语气平淡,“只是工作需要。”
红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工作啊……听起来真公事公办。不过,那位‘管家先生’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把他放在身边,就像把一颗不定时的华丽魔术炸弹放在梳妆台上,说不定哪天就会‘嘭’地一声,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她的语气里没有嫉妒,没有反对,反而更像是一种期待和调侃,期待看到事情会如何发展。
“我能处理好。”梦子迎上她的目光,自信而高傲。
“我当然相信你能,‘我的共犯’。”红子笑着转回头,继续眺望远方,“只是提醒你,魔术师的把戏,往往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始。小心别在盯着他华丽手法的时候,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哦。”
风再次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两个少女站在天台上,各怀心思,却又奇异地能理解对方话语深处的某些含义。对于红子来说,梦子和快斗之间的事,与其说是情感纠葛,不如说是一场值得观赏的、有趣的命运戏剧。而她,乐见其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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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想走进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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