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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指腹传来温润瓷器的触感,鼻尖萦绕着茶的清香,眼前水汽氤氲。意识从一片混沌的泥沼中挣扎着上浮,带着胸口的灼痛与终结的冰冷。

眼皮沉重。袁绍微微蹙眉,习惯性地维持着姿态的端正,剪裁完美的黑色西服此刻却与身下柔软的沙发格格不入。即使刚从那深沉的,充满血色与不甘的梦境中挣脱,一种怪异的松弛感包裹着他。

不对。

他最后的记忆,是医疗仪发出的刺耳警报声,是人们惊慌失措的脸……血液从口里喷溢而出,胸口撕裂般的炙热,模糊的视野里,不合时宜却清晰无比的、冰冷刺骨的雪花。对生的渴望与不甘的怨愤,纠缠着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

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

Now……

他剪了一下眼睛。

视线变得清晰,但眼前的环境绝非他位于邺城的府邸,也非医院病房——明亮的顶灯,简洁的家具,桌子上摞着文件,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空气里残留着咖啡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回在自己手上。修长分明,保养得宜,正稳稳端着一个瓷杯。杯中茶水,浅浅映出一张毫无衰老的脸。

荒谬感,瞬间攫住了他。

“你要在我这破沙发上赖多久?”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和没睡醒的沙哑,像颗石子砸破了室内的寂静。

曹操看着袁绍,太阳穴突突直跳,头脑昏沉,带着熬夜的迟钝。

他烦躁地喝了口刚倒的咖啡,抬起鼻梁上的眼镜,手指按着青黑的眼下。沉默两秒,然后看向沙发上的“贵客”——那个下午不请自来,说是路过看看朋友,结果自顾自泡茶,看新闻,最后竟闭目养神鸠占鹊巢的家伙。

憋着一肚子火,白天在蹇硕那里受的鸟气还没散尽,又被袁术那混蛋挑衅,现在家里还杵着个碍眼的家伙。

他趿拉着拖鞋,扯正身上有些歪斜的蓝色衬衫,大步走到客厅中央,对沙发上那个睡着般的优雅身影扯出一个不爽而僵硬的笑:“喂,你这家伙,还要在我的沙发上赖多久。”这家伙把这当自己家吗。

曹操等着看那张总挂着笑容的脸,露出虚伪的伤心,或是轻叹着回敬他两句。

沙发上的身影动了。端着茶杯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

那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袁绍那熔金般的瞳孔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冷意和审视,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所有未出口的抱怨,瞬间堵在曹操喉咙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矮几,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脑子像被什么割开。刺痛。还是刺痛。

那眼神绝非袁本初。没有世家子优越感的包容,没有算计的玩味,没有惹怒他时眼底闪过的笑意。曹操的心脏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 曹操的身体发抖。“你是人是鬼?!”

脑海里的迷雾被硬生生剥开,他的意识恍然大悟:袁本初这混蛋,早就死了啊。

垂下头,曹操冷汗渗出。病糊涂了?怎么做这种梦?

他一只手捂住额头,脊背弓起,大睁着眼,“哈!”在这怪异的梦里,竟真实得能感到熬夜的疲惫。

最初的惊恐褪去,一种更复杂的情绪驱使着,曹操的脚步不自觉的挪向对方,唤道:“本初。”

袁绍的表情,一片空白,曹操见他刚回神一样,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嘴角绷紧,脖颈青筋直冒。

他慢慢抬起手,抚过年轻的脸颊,仿佛在确认一个易碎的幻影,然后他猛地站起身,昂贵的西装因剧烈的动作紧绷,动作僵硬踉跄了一下。

“啪嚓!”茶杯脱手坠地,茶水混着碎片泼溅。

袁绍浑然不觉,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客厅,最终牢牢锁定了不远处玄关的大门。

曹操心里一急——他不是真要赶他走!刚想出声阻止,袁绍已冲到门边,拧动把手。

隔着距离,他能看到对方攥着把手的手指,勒得发白。

“阿瞒,” 袁绍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然透出异样的紧绷。(袁绍)对方背对着他,他甚至能听到金属部件不堪重负的细微摩擦声,“我打不开你的门了,你把它反锁了吗?”

反锁了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曹操刚刚构筑起来的“噩梦”假象,冻结了他的血液。

这不是梦。

或者说,这不是他以为的、自己因劳累或病痛产生的寻常噩梦。

袁绍,袁本初。这个他亲眼见证其败亡、在病榻上吐血而死、早已躺在地下的人,此刻正站在他公寓的门前,试图打开一扇他根本没有反锁的门!

曹操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曹操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铁钳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袁绍没有得到回应,猛地转过头。

那双眼睛,不再是片刻前深不见底的审视和冷意,也不是曹操熟悉的任何眼神。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的求证,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死死盯着曹操,眼神利的如同一把匕首,仿佛要从曹操脸上把真相剜出来。

“Answer me(回答我),阿瞒!” 袁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失控的尖锐,“门为什么打不开?!”

曹操被那眼神钉在原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但比恐惧更深的,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悲伤。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袁本初”,看着他因激动而失态的年轻脸庞,看着他西装革履却透出濒死野兽般绝望的姿态。

一个带着扭曲亢奋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缠绕上曹操混乱的意识:

他……不是幻象……

他……真的在这里……

因为我……因为我想……

“本初。” 曹操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近乎呜咽的颤抖,他笑起来“我、我总梦见你。” 话语不受控制地从泄露,混杂恐惧、愧疚、那早已变质却残留的“挚友”牵绊。“我、我的老朋友,我怀念你。”

“哈。” 一声充满绝望和自嘲的冷笑从袁绍喉咙里挤出来。他松开了紧握门把手的手,金属部件发出轻微的反弹声。

他缓慢地转过身,背对着那扇象征着他虚幻生路的门。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东西。

“原来如此。” 袁绍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让空气都为之凝结的寒意,“原来,是梦啊……” 他抬头,再次看向曹操。眼中所有的急切和求证都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怒意!

对命运的嘲弄,对被强行拉入这虚幻牢笼的憎恶,对眼前这个——将他从永恒的寂静中拖拽出来,困在这可笑梦境中的罪魁祸首——滔天恨意!

“My,my——” 袁绍的声音猛地拔高,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彻底撕碎了房间内虚假的平静。英俊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那双曾经温煦如太阳的眼睛变得择人而噬:“朋友!你怎么敢把我拖进这该死的梦里来?!”

“轰——!”

整个公寓震动!顶灯剧烈地闪烁,光线明灭不定,在他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桌子上的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黑屏。

曹操魂飞魄散!他满脸是汗,连退数步,“砰!”最后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不、不是!本初!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因紧张变调。“你死后我很伤心,我甚至不顾我的谋士阻拦,连夜去你坟前哭祭*——”

但袁绍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彻底粉碎了他仅存的理智。希望破灭的绝望,比死亡本身酷烈百倍!

“放我出去!” 袁绍嘶吼着,一步踏前,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完美的袁绍王子,此刻化作被囚禁在牢笼中的绝望怨灵。“曹孟德!放我出去!让我死!让我彻底消失!”“别用你这肮脏的‘怀念’困住我!”

刺耳。曹操瞳孔骤然收缩,握紧拳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袁绍不再试图开门,他将所有的怒火和绝望,化作了对眼前这个“梦境主人”最直接的攻击,他像一头失控的雄狮,猛地扑向背靠墙壁、惊恐万状的曹操。

“呃啊!” 曹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墙上!后脑撞上墙壁的钝痛让他眼前发黑。袁绍的手,此刻如同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脖颈!

冰冷的触感瞬间扼断了曹操的呼吸,所有辩解的话语卡在喉咙。肺部空气被急速抽离,眼前阵阵发黑!他徒劳地抓着袁绍包裹在昂贵西服面料下的手臂,指甲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无法撼动分毫。

袁绍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瞳死死锁定着他,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旧日的“情谊”,只有怨恨和毁灭的**。

“放我出去。” 袁绍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压抑的疯狂,扼住曹操脖颈的手不断收紧,“否则,我就在你的梦里…撕碎你!”

顶灯“啪”地一声炸裂!无数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洒落。整个公寓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墙壁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液体,家具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由曹操执念构筑的、怀念着值得怀念日子的“家”,在袁绍狂暴的冲击下,正濒临崩溃的边缘!

曹操看着袁绍那双疯狂的眼睛,意识模糊。

下一秒,窒息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压迫在气管上的铁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易掰开。曹操的手,紧紧攥住了扼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腕——

他的眼中再无半分惊恐,只剩近乎癫狂的、扭曲的亢奋。

那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他杀不了我。他早就输了。在官渡,在冀州,在他吐出最后一口血的时候,他就彻彻底底地输给了我!

“哈!” 一声带着血腥气的短促笑声从曹操喉咙里挤出。他猛地发力,将袁绍的手腕从自己脖子上硬生生扯了下来!动作带着蛮横的粗暴,更像是在攫取某种他渴望已久的东西。

袁绍的身体因为这股力量被带得一个趔趄,他金色的眼瞳凝固,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更深沉的屈辱,仿佛一头被无形锁链束缚的困兽。

“本初,” 曹操的声音因为亢奋而颤抖,他抬手抹了一把毫无淤痕的脖子,扶正眼镜,散乱的头发下双眼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袁绍阴沉得几乎滴水的脸。“你忘了吗?” 他咧开嘴,露出近乎残忍的笑容,牙齿在灯光下泛着森然的光,“你输给我了。”

你输给我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捅进袁绍的灵魂深处。但只有曹操自己知道,他的心也在同步地痉挛、滴血,那痛感熟悉,令人上瘾!

“这是我的梦,我的领地。” 曹操笑着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一种侵略的压迫,尽管矮小,气势却分毫不让:“我才是这里的皇帝。你以为你能在我的地盘上,杀死我?”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扭曲的快意,顺着胃部翻涌上来,让他的牙关都在作响。“哈!袁本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袁绍的胸膛剧烈起伏,脖颈因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泛起青筋。被曹操如此**裸地揭开败亡的伤疤,被如此轻蔑地宣告主权,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焚烧。他看着曹操那张写满嘲弄和胜利者姿态的脸,看着这个将他拖入虚幻、给予羞辱的仇敌……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向曹操那张令人憎恶的笑脸!

“砰!”眼镜飞起。

然而——

预想中的皮肉撞击声和痛呼并未出现。

曹操的头颅因为这股力量偏过去,但他的身体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嘴角的笑,丝毫未敛!反而因这毫无作用的攻击而变得更加刺眼,更加贪婪——再来,用力!让我感受你,证明你的存在!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

缓慢地,曹操嘴角扬着狞笑,将被打偏的头转回,正对着袁绍那双燃烧着屈辱火焰的双眼。他抬手摩挲刚刚被击中的地方,那里没有留下一丝痛意。

指尖传来虚无的冰凉。不可言说的失落和更深的焦渴,涌上心头。

很多年了。距离上一次袁绍的拳头落在他脸上,太久太久了。

蹇硕宫殿里,为了保他曹操性命而演的那出戏。拳风带来的刺痛感,戒指刮破皮肤的痛楚,漠然目光下含着的复杂,那些早已被尘封的触感,此刻以一种割裂的形式被重新唤醒,变得格外清晰而珍贵。

“啧,” 曹操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咂舌声。他的眼神,像打量一件物品般上下扫过袁绍紧绷的下颌线,因愤怒而抿紧的嘴唇,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奚落,“你很生气吧?”

他向前再次逼近一步,顶着对方高出一截的身形,昂起头,几乎要贴到袁绍的喉结!无视那几欲将他凌迟的怒意,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

“看看你这副样子,本初。” 曹操的指尖得意地戳上对方的胸膛,盯着那被咬住的下唇“风度呢?仪态呢?” 他嗤笑一声,“狼狈成这样……真是……哈,难看死了。”他要撕碎袁绍的骄傲,也撕碎自己记忆里那座曾让他仰望、并肩、甚至更视为终生阴影、必须踩在脚下、名为“袁本初”的高墙。

曹操笑容放大,带着掌控一切的嘲意道:“可惜啊可惜,在这里,你连让我痛一下都做不到。你的拳头跟当年比,毫无力气。”

等待。袁绍沉默着,就在曹操眼中开始滋生不耐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在干什么?”

袁绍眉心轻微皱着。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怒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比恨意更冰冷、更彻底的洞悉与蔑视。

他那张因愤怒扭曲的英俊脸庞,重新显露近乎残酷的平静,眼瞳仿佛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映出曹操那张写满扭曲渴望的脸。

仿佛按下暂停键。

整个梦境陷入诡异的僵持。死寂弥漫。

袁绍看着近在咫尺的曹操,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被对方攥着的手,接着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他动作从容,带着一种骨子里的优雅,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暴怒的人从未存在过。

“呵…” 一声极轻、极冷、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轻笑,从袁绍的唇边逸出。这笑声比之前的嘶吼更让曹操毛骨悚然。

“阿瞒,” 袁绍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你是在向我这个死人,炫耀你的胜利吗?^ ^”

曹操脸上的笑容,如同面具般凝固。那刻意营造的胜利者姿态,在对方的目光下,瞬间滑稽无比。

“你说我输了?” 袁绍微微偏头,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物,“输给一个在我死后,不顾谋士阻拦,连夜跑到我坟前哭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的人?*”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精准地刺中了曹操内心最隐秘、最耻于面对的角落。

“这就是你的领地,你是皇帝?” 袁绍的目光淡漠地扫过这窄小的公寓,带着一丝悲悯的嘲弄。

“可你这个皇帝,却需要靠囚禁一个死人的幻影,靠反复咀嚼早已入土的恨意,才能在这空荡荡的梦里,找到一点…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实感吗?(笑)”

曹操猛地低下头。只有这样,当那滚烫的,屈辱的泪水失控地从脸上划过,渗入衣领时,才不会被袁绍看见。

袁绍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低垂的头颅。

“我的拳头毫无力气?” 他轻轻活动手腕,姿态优雅得仿佛在曹操脸上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是啊,一个死人,又能给你带来多少‘力气’呢?让你痛不欲生、夜不能寐的,从来就不是我袁本初。”

而是你自己心里那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那个名为‘曹孟德’的,永远填不满的虚无。

袁绍向前微微倾身,再次拉近了本已危险的距离,对方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完全落入他的眼中,他的气息几乎喷在曹操低垂的、汗湿的鬓角,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承认吧,阿瞒。”

“你所谓的‘赢’,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

“你跑到我坟前哭,不是因为你多么怀念故友,”袁绍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笃定,“而是因为你绝望地发现,你永远失去了亲手砍掉我头颅的机会。”

你永远无法在战场上、精神上,真正、彻底地打败那个曾经让你仰望、让你嫉妒、让你视为一生之敌、让你寝食难安的‘袁本初’。

“咯咯”曹操的牙齿咬得作响,身体因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他死死侧过头,几乎要将脖子扭断,只为躲避那能看穿一切的气息和目光。

“你把我拖进这个梦,不是因为你‘想我’,而是因为你太寂寞了,寂寞到连我这个死人的恨意,都成了你苟延残喘的食粮。”“你一遍遍强调我输了,不过是为了说服你自己——”

试图驱逐那个在你灵魂深处,从未真正消散过的庞大阴影。

袁绍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颤抖的身影,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在蛛网上徒劳挣扎最终筋疲力竭的飞虫,带着彻底的厌倦。

“真是可怜啊,朋友。” 他轻轻地、清晰地吐出对曹操的判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他脆弱不堪的伪装上,“活着的时候没能真正打倒我,死了还要靠意淫我的失败,靠在这虚幻的牢笼里羞辱一个鬼魂,来支撑你那可怜的自尊。你,才是那个被‘输赢’二字死死困住的,被无边寂寞吞噬的,彻头彻尾的…”

“囚徒。”

声音落下,凝固的空间,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的骨架。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强光。

墙壁、家具、散落的文件、碎裂的灯盏…

连同袁绍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

迅速褪色、消散。

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无声无息地融入一片漫无边际的,纯粹的黑暗与寂静。

袁绍最后留给曹操的,是那张年轻英俊、平静无波的脸,和那双熔金般却再无波澜的眼眸。仿佛在说: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曹操站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徒劳地想要抓住那消散的光尘,抓住他既恨之入骨又渴望至极的灵魂。袁绍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将他精心构筑的所有堡垒,彻底砸得粉碎。

只剩下**裸的、无处遁形的、巨大的空洞。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甚至来不及悲伤或愤怒,只感到一种灭顶般的虚无。灵魂仿佛被抽离,坠落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

曹操猛地睁开眼!

刺鼻的消毒水气蛮横地涌入鼻腔。耳边是医疗仪器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单调的如同丧钟。眼前是医院病房那令人反胃的、苍白的天花板。

冷汗早浸透了他的病号服,粘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一阵的寒颤。

刚才那一切,是梦?

一个无比真实、无比疯狂的,

噩梦。

曹操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冰冷的“嘀嘀”声,和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寂寞,凝固成实质,沉沉压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袁绍最后那平静的眼神,比任何咆哮的恨意,都更让——他万劫不复。

病房里传出了冗长的,连续不断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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