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昔尘晕过去以后的状态十分奇妙。
和上一次受到精神力攻击后的力竭昏迷不同，这一次的昏迷更多是吸入迷药导致的，两者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另一个则是作用于身体。
所以季昔尘现在的状态奇妙就奇妙在——明明身体‘睡’着了，但是精神却还清醒着。
他还能感受到身上伤口的疼痛，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不太温柔地脱掉，感受到祝煦在帮自己擦拭身上的血迹、包扎伤口，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流喷洒在皮肤上……
嗯？哪来的气流？还是温热的。
季昔尘差点干烧了cpu，脑子里才终于浮现出一个令他感到惊恐的猜测——该不会，是那个谁，的呼吸吧？
猜测正确。
此时祝煦的整张脸都快埋到少年身上去了，他正虚着眼睛，帮人把伤口里的碎线头挑出来。
凑得太近，鼻息便不可避免地喷洒在胸口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祝煦看到，手贱地用指腹去搓了搓，给他搓平了。
季昔尘：“……”
“这么嫩，丧尸肯定喜欢吃。”祝煦感叹。
季昔尘：“……”他能听到啊！
处理好身上的伤，祝煦又拆开少年右手臂的绷带，看到上面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牙印：“嚯，原来已经被啃过了，还恶化不少……”
随后回想到什么，又咬牙切齿：“伤成这样还抱人，痛不死你！”
季昔尘：“……”
是啊，疯批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感觉到祝煦给自己重新处理了手臂上的咬伤，正当季昔尘内心感叹对方的细心时，下一秒就察觉到裤腰带被扯了扯……
等等，他腿上没伤啊，倒也不必这么细心！
季昔尘睫毛猛颤着想要醒来，却还是掀不开沉重的眼皮，不由在心里狠狠暗骂罪魁祸首卫陵。
幸好祝煦在扯了扯之后就没有另外的动作了，看样子是没打算脱，只是检查腰腹下面还有没有多的伤而已。
毕竟裤子烂没烂他还是看得见的。
季昔尘松了口气，颤动的睫毛也停下了。
接着他就感觉到有根手指抵住自己的鼻尖，往上一推：“蠢猪。”
皮了一下，祝煦算是小出了一口恶气，包扎好伤口以后，他就把人放在一边不管了。
季昔尘：“……”
虽然有点无语，但想到祝煦竟然没有趁人之危揍自己一拳，迟到的内疚感便蔓延了上来。
现在带着答案再往回看，很多事情都能想得通。
比如祝煦两人来拦截他，是真不想让自己给卫陵送菜，结果他偷袭、差点杀错人、在人家面前扮演疯批、甚至还和他打了个两败俱伤。
季昔尘越想越觉得……他真该死啊！
对方这都能忍住不给他一拳，真是好脾气，相比之下，给他弄出猪鼻子的行为都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怎么办，该怎样才能在不ooc的情况下给对方一些补偿呢？
祝煦也是不知道少年的思维醒着，否则他还真要掐人一把不可，刚才没掐，只是因为觉得掐一个感觉不到痛的人没意思而已。
可惜他错过了报复的机会，现在自己这一肚子内伤没法治，没有眼镜又不方便出去乱晃，只能憋屈地缩在这个房间里。
好在源精神力还是可以用的，足不出户，祝煦就能掌控这栋大楼的信息。
用崔大元的话来说就是——和懒人非常适配的异能。
说起崔大元，祝煦在和对方分开之前说了句‘去十五楼等我’，现在连上源精神力一‘看’，男人果然非常听话地待在十五楼等着呢，也是对战友的实力有些信任过头了哈……
除了崔大元这个队友以外，祝煦也关注了下卫陵这个没摔死的对手。
对方大概是怂了，不仅没回来找他的实验品，反而还离开了源精神力的覆盖范围，不知道又要去糟蹋哪里的变异丧尸了。
同十二楼的另一边，被祝煦偷渡过去的两个实验品还没醒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变成丧尸，反正祝煦看到他们的时候发现还是人类，所以才没有选择杀死他们，只是把两人转移到了另一边个房间去。
五楼那一批人伤得挺重的，看样子还要休整好一会儿。
七楼的变异丧尸尸体被另一只丧尸吃了，按照以往的规律，不出意外的话，这只丧尸应该可以进化成新的变异丧尸，只不过那也需要再进化个半天才行，现在不着急杀。
何况十二楼和七楼中间隔着好几层天花板，和同一层的情况不同，祝煦的精神力旋风就算能穿透天花板探过去，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就这样将上下各个楼层都摸索了个遍以后，祝煦得出结论——没什么问题，他可以睡一觉休息下。
放出去的源精神力不需要随时操控，因此‘隐身’状态在睡觉时也不会解除。
于是祝煦将一袋纱布往地上一放，就当成枕头睡下了。
季昔尘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周围的动静，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一道绵长的呼吸声——
这人是睡着了还是痛晕了？
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再次试图睁开眼睛失败以后，听着听着，自己反倒也跟着睡着了。
……
等季昔尘真正睁开眼睛醒来时，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太阳快要落山。
祝煦比他醒得更早：“我饿了。”
嗯？
季昔尘反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是自己弥补的机会来了，他应该立即出去找到自己之前丢下的书包，回来投喂对方。
只可惜他不能太痛快地答应，表面上还需要维持一下人设。
“哦，所以呢。”他嘴上说。
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祝煦只需要反问我‘你不饿吗’，那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出去找背包，之后再假装‘不经意’地将食物分给对方了——完美！
“所以你应该出去找吃的，因为我被你打成了内伤，而且还被你打飞了眼镜，看不清路。”祝煦理直气壮地指使道。
他自认为已经是够客气的了，起码没有说出些什么‘你的猪脑子把我认成卫陵’这种话。
但对于季昔尘来说……这他要怎么接？
还有，他从祝煦的话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讨厌了啊！
被讨厌的事实让季昔尘莫名感觉很烦躁，但是那些误会都已经形成了，疯批的印象也已经达成了，他很清楚现在根本没办法再去弥补。
总归自己和祝煦的关系顶天了就是个临时队友，离开医院以后多半不会再产生交集，所以印象的好坏也就无所谓了吧？
既然已经演了疯批，那就干脆一演到底好了。
季昔尘沉着脸——突然出手，一把掐住祝煦的脸颊。
祝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抓住他的手腕：“干什么？”
也幸好少年掐的是脸，那掐的要是脖子，他恐怕会应激得把对方的胳膊都给拧断。
季昔尘虽说是演，但也没表现得太敷衍，手上的力道掐得祝煦腮帮子都酸了，因此祝煦也没手下留情，握住对方手腕的力道也跟着加重。
并且还坏心眼地故意抓在了伤口上。
“嘶——”
季昔尘手腕上的伤可经不起这么抓。
于是感觉到痛意后，他就立即松手，试着演出喜怒无常的样子，笑了笑说：“这张嘴巴真不会说话，再来一次，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啧……”
祝煦顶了顶腮帮子，不爽地咂舌。
季昔尘并不想让矛盾升级，于是在说完这话以后，他根本不给对方回应的时间，就立即起身出门了。
像这样凶了一下再出来，系统果然就没有判他ooc。
随后走出房间，季昔尘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只是那些纱布和绷带也缠得够厚了，衣服穿不穿似乎都无所谓。
按照记忆来到自己之前扔下背包的地方，他顺便小声呼叫出系统，领取奖励。
【设置】
【1.系统弹窗呼叫设置】
【2.任务提醒设置】
【3.意念操作设置（未激活）】
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将系统的所有功能激活完毕的季昔尘：“……”
点开第一个‘呼叫设置’，内容和他理解的差不多，这个选项的意思是他可以自由设置呼叫系统弹窗的方式。
于是，季昔尘就把呼叫系统弹窗的方式改成了‘舔自己的大牙’——既隐蔽，又能够随时随地呼叫出系统，想出这个办法的他真是个天才。
至于第二个任务提醒设置，就懒得去改了。
最后打开任务面板，他瞟了眼‘杀死卫陵’的限时任务，看到只剩下‘15时38分’的时间限制，不得不说心里真的开始慌了。
只奖励50能量值，惩罚却是一天不能使用技能……奖励和惩罚严重不匹配，这个任务的目的太古怪了，感觉像是卫陵跟系统有仇似的。
季昔尘一边提着包往回走，一边思考还能怎样去挽救一下任务，又或者说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他该如何度过没有异能的一天。
路过之前和祝煦打斗的地方时，他还特意去找了下对方掉落的眼镜。
幸运的是镜片都还算完好，其中一个中间有一点裂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不幸的是就只有镜片还能用了，眼镜架的两个腿儿都已经被压断。
季昔尘又小小地内疚了一下，心想有机会的话还是赔给祝煦一副眼镜吧，话说他还欠了些什么来着？能还就还吧……
哦还有对方被他打出的内伤。
总感觉‘内伤’这个词听起来就很严重，但是看祝煦一脸淡定的样子，应该是还死不了的，只不过一想到自己没办法帮他治好，季昔尘的内疚就又加深了几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祝煦听不到，但他还是姑且用意念道个歉吧。
因为林许小弟的贴心分配，季昔尘的背包里就只剩下一罐八宝粥。
正处于内疚状态的他连维持人设也顾不上了，态度好得反常地主动帮祝煦打开了易拉罐，递到他面前。
察觉到异常的祝煦没有第一时间伸手，低头看了看八宝粥，又看了看少年，眼神怀疑。
季昔尘有点心碎了。
“看什么看，难道还要我喂你？”他用恶劣的语气说。
祝煦虚起眼睛，这个表情放在他脸上没显得猥琐，反而看上去更性感了：“看不清。”
季昔尘这才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那副坏得差不多的眼镜，直接递到青年眼睛上：“拿着。”
【ooc警告！】
警告就警告吧。
不知为何，当这个红色弹窗真的出现的时候，季昔尘反倒松了一口气，有种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的轻松感。
祝煦伸手接过眼镜。
当第一次透过镜片，清晰地、近距离地看到少年时，他又产生了一种对方应该是个乖孩子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
瞧这孩子，一点耐心也没有，自己只不过是反应慢了些而已，他居然就想把八宝粥往自己鼻子里灌……
祝煦连忙拦住他的手腕：“好了我自己吃——”
季昔尘这才收手，转而将八宝粥放到他手上，然后就保持着沉默坐到一旁，撕开面包自己吃了起来。
祝煦又开始觉得这人古怪了。
“你的名字？”随后他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季昔尘。”
“吸尘器。”祝煦的反应速度过快。
季昔尘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杀气：“找死啊？”
由于眼镜的缘故，祝煦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倒也不是故意惹毛人家的，于是立即挽救道：“外号谁都有啊，就像我姓祝，朋友都喜欢叫我注孤生那样。”
注孤生，也祝孤生。
“我看你确实注孤生。”季昔尘觉得没毛病。
祝煦：“……”
“哦，反正我也没有很想谈恋爱。”他说。
季昔尘不想对此发表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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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迟到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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