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梅睁开眼,头上是白白的天花板,再一转头,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了,她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念道:“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廖三民淡淡笑道:“你梦里也能看见我呀。”柳毅梅抓起被子盖住脸:“嗯……为什么总是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场面遇着你啊。”廖三民又把被子掀了下去,摇摇头:“你啊,还说自己胆子小,我看你胆子也太大了,幸亏那个顶棚是茅草的,你下面还有个人给你垫着,要不然你就完了。”柳毅梅低头抚摸着胳膊上的石膏:“那个坏蛋怎么样了?”廖三民答道:“后脑勺着地,死了。”柳毅梅听后立马坐了起来,随后又疼得直哎哟,廖三民将枕头竖起来让她靠上:“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轻度脑震荡,右手骨折,最轻的伤都是脚踝扭伤,你真是不爱惜自己身体啊。”柳毅梅鼓起嘴:“哎呀,我知道了啦,这些伤在我身上又不在你身上,你操什么心呀。”
廖三民正色答道:“都是血肉之躯,伤在我身上和在你身上有什么区别吗?”柳毅梅咬着嘴唇,手摩挲着小桌板,廖三民把椅子拉到柳毅梅跟前,神情凝重:“你这次追的是稽查队的卧底,但是你不用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他是干什么的,如果稽查队的人来问你,你只需要记住,你是二楼右手第一间租客的亲戚,在探亲的时候,正撞见他逃跑,不小心被他拽下去了。”柳毅梅面露难色:“那我这么说,他们也得信啊。”廖三民唇角勾起了弧度:“放心,你有目击证人,他们的证词和你的能串起来,不会有什么破绽,所幸那个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想了想,又说道:“这次得亏我认识稽查队里的一些人,我才能进来,在这件事还没审个明白之前,他们还会继续监视你,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能见,如果你需要什么生活用品,我会找机会给你送进来。”柳毅梅点点头,欣然一笑:“真的谢谢你呀。”她掰着手指头算道:“啊……我打过你一回,又帮了你一次,本来扯平了,但是呢,这次你又帮了我,所以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廖三民回道:“你算得挺清楚的啊。”柳毅梅抬起下巴:“那是当然啦,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更何况我们。”廖三民追问:“我们是什么?”柳毅梅把眼珠子一溜:“当然是朋友啦。”廖三民笑觑着她:“哦,你终于不说什么一刀两断的话啦。”柳毅梅靠在枕头上,叹道:“唉,我发现了,这就是句谶语,再说的话,怕是永远也摆脱不了你了。”说完把枕头拉下来,躺在床上:“好啦,我困了,回见哈。”
…………
“你能不能不要踩在草坪上啊,软塌塌的,扭伤刚好,万一又扭着了呢?
“廖三民,你能不能不要叨叨了,噼里啪啦的,扭伤刚好,万一耳朵又给你震聋了呢?”
柳毅梅的伤势在慢慢恢复,医生建议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促进骨骼发育,以防在床上生了褥疮。于是廖三民每次来看她的时候就拽着她出去散步。柳毅梅扶着助步器一点点往前挪,嘴上一直和廖三民争论。廖三民拽着她的袖子把她拽回到大路上:“你怎么总喜欢走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呀,医生让你出来散步,不是让你踩泥坑的。”柳毅梅停下脚步,颤颤地转向他:“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不走啦。”廖三民嘴巴刚张开,柳毅梅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廖三民忙上前按住助步器:“好好好,我不多嘴了行了吧,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凶啊,我也是一片好心嘛。”柳毅梅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好吧,那就麻烦好心的三民帮我梳头发吧,我手使不上劲儿。”说着把头偏了过去,廖三民无处下手,柳毅梅晃了晃身子:“头绳和梳子在口袋里。”廖三民扶着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拿过梳子和头绳,握住一大把头发,轻轻梳着,又说道:“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自己梳不了头,还把梳子揣口袋里。”柳毅梅哼了一声:“是呀,是呀,我是看你嘴这么碎,特意给你找点活儿干。”廖三民笑着把她轻轻往后一扯:“你的头发现在在我手上,你再多说我一句,我就把它们全都剪了。”柳毅梅反手指着他:“你敢!我最宝贝的就是我的头发了,你要是敢剪,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廖三民笑笑不说话,他不会编辫子,因而只把头发梳顺了用头绳扎到了一起。柳毅梅开口道:“说正经的,这几天稽查队的人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完了,他们的人也都走了,玉兰和碧筠可以来看我了吧。”廖三民思忖着:“也许吧,没准儿她们明天就来了呢。”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复生!”柳、廖二人同时转头,许玉兰和钟碧筠走来,许玉兰看了看他二人:“呃……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柳毅梅看了一眼廖三民尴尬地笑笑:“不不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他要走啦。”说着拿胳膊肘推了他一下,做出“快走哇”的口型。廖三民起身向她二人点头致意,又说道:“你们记得让她多走走。”柳毅梅撅起嘴:“好啦,我知道啦,叨叨我就算了,还叨叨别人。”
许、钟二人坐在柳毅梅两边,她摊手向二人道:“都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啦?快交出来。”许玉兰打开了一个瓷瓮,用勺子舀起,递到柳毅梅嘴边:“刚熬好的燕窝,快吃。”那二人张大了嘴巴,柳毅梅一口吞了下去,钟碧筠笑道:“我以前只在家里来人的时候见过燕窝,还从来没吃过呢。”许玉兰又舀了一勺送到了钟碧筠的嘴里。柳毅梅头靠在钟碧筠肩上:“今天可是沾了我的光,尝到了许大小姐的好东西啊。”钟碧筠把一个包袱放在她腿上:“这是我带的一些换洗衣物,你这么多天不知道怎么换洗的呢。”
许玉兰胳膊撞着柳毅梅:“欸欸,我告诉你哦,就是刚才给你梳头发的人,是他把你送到医院的。”钟碧筠也说道:“是呀是呀,我们本来第二天就来看你了,他把我们拦下来了,说现在不能来看你,还特地嘱咐我,如果有人问起你,一定要说不知道你为什么受伤了。”许玉兰点头附和:“就是,说了好几遍,还有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和那个死人的关系,就说不认识,他不让我们多说,说是会害了你。”钟碧筠拉了拉柳毅梅的衣袖:“复生,他是谁啊?是你的亲戚吗?”柳毅梅摆手道:“哦,是世交而已,他父亲跟我父亲交好。”许玉兰哦了一声:“怪不得对你这么好,原来是世交啊。”柳毅梅转头望着廖三民走过的那条小径,嘴角不自觉上扬,喃喃着:“因为他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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