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倦之烦得很，一连几天都没有搭理凤十五。
不打不骂，单纯不搭理，对凤十五视若无睹。
凤十五倒宁愿挨他打骂，这样的漠视比打骂更让人受不了。
凤十五试图再次以下犯上，打破僵局，但他身上的契约还在，萧倦之掐个诀便能把他定在七八尺外，完全无法接近。
面对萧倦之冷漠的背影，凤十五心想，他的主人可真会拿捏他。
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不过实际上，萧倦之只是单纯想自己冷静一下，好捋清楚自己的思路。
“这都几天了？你还没想清楚啊？”
清幽寂静的卧室里响起乌鸦嘎嘎的声音，很是突兀。
萧倦之瘫在躺椅上，情绪毫无波动，“没有。”
魂灯里飘出一抹黑雾，落在桌子上幻化成乌鸦，身形不是很凝实，显然尚未完全恢复。
“不就是接受和不接受两种选择，我就纳了闷了，有这么难想清楚吗？”
“很难。”
“……你们人类真难懂。”乌鸦没好气道，“那你对凤十五到底什么态度？喜欢？不喜欢？”
萧倦之长长叹了一口气。
喜欢吗？那肯定是喜欢的，凤十五作为使役堪称完美，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是这种喜欢完全无关风月啊！
而且——
“虽然我们衍天宗发什么疯都很正常，但使役变情人不管怎么想都离谱过头了啊！”萧倦之两眼鳏鳏地说道。
“这有什么？”乌鸦在桌面上无聊地蹦跶两下，“之前在洛阳，不是还有个人管自己的马叫媳妇么。”
萧倦之沉默片刻，突然坐直起来，看向乌鸦，“你之前不是一直对凤十五意见很大吗？怎么现在反而帮他说起话来了？”
“什么叫帮凤十五说话？”乌鸦一身羽毛都炸了起来，跳着脚嘎嘎大叫，“我这明明是在帮你理清思绪！不识好鸟心！混蛋！你自个儿慢慢理去吧！”
说完，乌鸦化作黑雾飘回魂灯里，愤怒睡觉。
萧倦之缓缓瘫了回去。
真烦啊。
要不去先回大漠冷静冷静吧。
或者去找邓师姐，跟她一起到处逛逛，散散心。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凤十五的声音。
“主人，文妤来访。”
“……”萧倦之又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坐起来，“知道了，去备茶。”
“是。”
门外轻而规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萧倦之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出卧房。
因为文妤是熟人，他也懒得整理仪容，长发随意披散、穿着松垮垮的宽袖深衣、踩着木屐便溜达到正厅去见人了。
穿过游廊，他刚一走进正厅，便顿住脚步，看着摆放在正厅里的四口檀木大箱，问道：“这是什么？”
正在喝茶的文妤抬起头来，看到萧倦之的雪白长发时微微一愣，又见他气色和步态都很正常，提起的心才放下来，笑道：“是契书的随礼。”
“哦。”萧倦之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问道：“什么书？”
“契书，婚契。”文妤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从袖子里取出一本红色烫金册子，“我此次前来，是作为凤师兄同门，替他向萧道友求婚。两位都是男子，便不说谁嫁谁娶，只言婚契。这是契书和凤师兄的庚帖，以及求婚的随礼，不知萧道友意下如何？”
“……”萧倦之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者，萧道友要先回禀高堂？”文妤继续道，“凤师兄无父无母，他的婚姻大事，师父都交由他自己定夺，师父也很赞成凤师兄与你成婚，所以我们这边倒是不需要担心。”
“……我的婚事我能自己做主。”萧倦之冷静了一下，看向老实安静站在文妤身边的凤十五，眼神复杂，“你倒是懂得找帮手。”
凤十五微微垂首，没有说话。
文妤笑道：“凤师兄如今没有当初作为人的记忆，不通俗事，除了找我帮忙还能怎么办呢？他对萧道友的倾慕之心忠贞不二，天地可鉴，而且品行才貌都足以与萧道友相配。他的一线生机是萧道友给的，七情六欲、三魂七魄都系于你一身，还给你当了大半年的使役，知根知底的，都不需要再磨合，这不比其他人更适合与你成婚吗？”
萧倦之：“……”
“他不肯听你话解除使役契约，惹你生气，这事儿我也知道了。在我看来，这完全不算什么事儿。”文妤笑得温柔又有些促狭，“待你们成了婚，这使役契约便算是你俩的房中情趣，别人哪有资格多舌置喙？对吧？”
凤十五轻轻点头。
萧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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