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事件是怎么发展的，但是最后奇犽还是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插着兜，亚路嘉站在他的背后，好奇地扫视着周围，我和他站在一片草地上，实在不知道该看哪里，干脆也学着亚路嘉的样子打量着周围。
朦胧里看见了一片草原，而戴着帽子的白发男人看见了我们，小小的一个人高高举起手，向着我们挥动手臂。
白色的头发。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
“诺，在那里。”
奇犽率先往前走了两步，亚路嘉也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跨了两大步，只有我还待在原地没动，奇犽只好转过头来拽我，顺便还伸手牵住了亚路嘉。
就这样被抓过去，奇犽牢牢拽着我，连转动手腕的余地都没给我留，直到我们三个到了白发男人的面前，奇犽才松开我们，酷酷地冲凯特打了个招呼。
“哟。”
白发的男人平淡地打量着我们，不久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奇犽，你长高了。”
不久之后，我们四个坐在了一辆大巴车上。
“真是的，结果你最后也没联系他，是准备摸过去吗？”坐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奇犽这么问我，亚路嘉先前已经好奇地观察过凯特了，现在正乖巧地看着奇犽，凯特坐在另一边看着窗外，银白色的头发还是那么长，这么多年都不换发型，他也是真的有时间打理。
“我在找回自己的记忆唉，到处摸摸又没什么。”我试图辩解，听到这话之后所有人都看着我，奇犽凝视我好一会儿，突然往后一靠，出了口长长的气：“什么嘛——原来是忘记了，问我们不就好了吗？干什么非得来找他。”
于是我转过头问凯特：“你忙吗？”
“我？前几年还忙得团团转，现在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但是稍微好一些了。”一直没说话，或者是说话我一直没听清的凯特看向了我，声音也不再失真，我能分辨出他还不错的情绪。
“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也不客气。”凯特娴熟地打趣我。
“我想，刚刚大概冷落你了吧，不好意思，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我有些拘谨，说实话看见凯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没什么印象，但是凯特很快就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他们拍人肩膀时的力度很厚重，某种程度上也很令人心定：“别那么在意，我好歹也认识你很久了，我们的关系——还不错吧。”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奇犽，最后说出来的话大概是逗奇犽玩的。
“你现在可是陌生人唉！”奇犽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是陌生人就好好保持社交距离，太亲近她也会感到不舒服的，是吧。”
“完全不会！”我笑着否认，奇犽的吃瘪换来了亚路嘉和凯特的笑容。
“好吧，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凯特转过头去问奇犽。
“我们又不是来这里玩的，只是送这家伙来这里，明天我就带着亚路嘉走了。”奇犽拿出来几瓶饮料，递给亚路嘉的开罐果汁是桃子味的，他伸手把橘子味的递给我，又甩了瓶葡萄味的给凯特：“这家伙过几天要回家，那之前你可别把她搞丢了啊，我会喊人来交接的。”
“我知道，交给我吧。”
凯特打开罐子，吨吨吨喝掉一半。
“你应该问亚路嘉有没有想问的问题吧，凯特教过小杰和奇犽一段时间，对这期间发生的事知道的可多了。”我靠着朦胧的回忆随口对亚路嘉胡诌，于是成功退出了他们聊天的圈子，亚路嘉一提到奇犽的事情就有很多话讲，他不断地向凯特提问，而奇犽则是时不时地在凯特的大实话下炸毛，又迫于亚路嘉而不能直接跑掉，只能扭过脑袋哼哼。
凯特也知道什么好说，什么不好说，对于揍敌客家的内部亲缘关系并没有涉足的想法，所以奇犽只是在哼哼唧唧，手上还没有闪出威胁的电光——现在的凯特和奇犽打起来，说不准谁胜谁负哦。
三个人的聊天在我听来都模模糊糊，于是我开始分辨他们的声音，亚路嘉和奇犽还没有变声，所以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公鸭嗓这种东西，亚路嘉的声音略显稚嫩，而奇犽的声音稍微哑了点，估计他是快了。而凯特，这家伙早就过了会变声的年纪，声音还是记忆里的老样子。
“对了，我也教过奇娅一段时间。”凯特说。
我听清楚了这句话，动了动耳朵。
“哎？小娅？”亚路嘉看了看在一边装死的我，表现得很有兴趣。
“我们三个是一起的嘛，这家伙…”奇犽也不困了，他故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鬼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觉得他说的东西可能不太客观，因为亚路嘉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发光一样。主要是奇犽在说，凯特时不时插两句，亚路嘉就做个捧场的听众，而我，早早打开了一本不知道在讲什么，但是色彩很鲜艳的杂志，把自己的脸给盖上了。
就算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聊什么，我也感到了害羞和尴尬这种情绪。
没有错的，这绝对就是奇犽的报复…！
奇犽。
耳边的声音逐渐淡去，我又有了独自思考的空间，看不见的隔阂就像玻璃一样隔开我和整个世界，或许我从小就是这样。
奇犽。
我在心里反复地念叨这个名字，回忆里稚嫩的小孩越来越清晰，枯枯戮山的森林里，我顶着树梢里漏出来的阳光修理着玩具，而他抱着滑板，装作不经意地走到我的身边。
“你在做什么？”
“我在拧发条。”手里的木质音乐盒会发出清脆如小河叮咚的声音，木头削出来的小鸟只是削出了个形，连颜色都没有，依稀能看出来是只小胖鸟。连接盒子的肚子似乎安了机关，小鸟的下喙可以随着齿轮开合，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像一只小土鸟在唱歌。
“真粗糙。”奇犽这么说，却随手把滑板丢在一边，坐下来看着我鼓捣发条。
“喂，你这样要捣到什么时候？给我看看。”奇犽只是看了一会就不耐烦了，他向我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讨要我的玩具。我侧过头去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简陋的木盒子，迟疑着把盒子递到他的手心。
“我又不会抢你的东西！”奇犽把盒子拿走，鼓捣了几下，丢起来扔回了我的怀里：“还给你。”
我重新扭了扭发条，音乐盒重新发出了声音，而当我后知后觉地要和奇犽道谢时，那家伙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谢谢。”我磕磕绊绊地表达。
“知道了。”奇犽潇洒离去，头也不回。
我捧着音乐盒，脑子里出现了一家店铺的模样，玻璃柜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木雕，有上了颜色的，也有还没来得及涂抹的，我指着角落里的木鸟，而我的身后还站着谁。
他问：“小娅就只要这个？”
我点点头，忽视了身后人在听到这便宜要求后的感慨。
我想起来了，那是伊路米送给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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