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的笑声还没歇气,远方忽然一片红蓝闪烁的斑斓灯光闪过走廊,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呜呜尖叫。警车开的飞快,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四面八方的到达医院楼下。
唐仁笑脸一僵,扒着窗户去往楼下看,痛骂一声:“靠!这下我们跑不掉啦!”
他转念一想,拉过秦风,“哎,你案子推理的不是差不多了吗,不然我们投降吧?”
“不、不行。”秦风摇头,转身看向医院出口,扯过唐仁往外走,“还差一点。”
周南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站起身来,急走几步也跟上他们,“杀人动机还没出来呢。”
唐仁惊讶:“还跑?”
“跑!”秦风大步朝外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起来,三人脚步匆匆穿过走廊。奈何警车前后左右地包围了医院,无论东西南北哪个出口都已经有警察站岗。
唐仁跟着他们跑过医院几个方向的出口,全是无功而返,累的气喘吁吁,“这会真跑不掉啦,这么多警察,怎么跑啊?”
周南忽然驻足,指尖探入外套口袋,金属手机壳的凉意让她眼神一亮,她举起托尼的手机晃了晃,屏幕亮光照出她嘴角一点扬起的弧度,“找救星吸引火力呀!”
她低下头,敲敲打打的开始发短信。刚刚叫了救护车的手机,尽职尽责的把又一条救命稻草发了出去。
废弃车棚里,小眼镜缓缓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热泪盈眶。
“大哥,是货找到了吗?”爆炸头颤着声音问道,神色小心翼翼,生怕触伤三人心里共同的痛点。
小眼镜摘下眼镜,用衣角反复擦拭镜片,眼里闪动着盈盈泪花,朝他们点点头,“托尼说,人和货都在医院。”
替罪羊三人组至少还要一段时间到达医院,周南就跟着舅甥俩在医院里躲来躲去,开盲盒一般开出了持枪□□,姐妹聚会,甚至还有佛教徒超度的盲盒,每个“盲盒”都让唐仁的哀嚎更凄厉几分。
最后一间标着401号的病房,眼看黄兰登就要带着警队走来,周南首当其冲扯开门钻了进去,随即黄兰登的皮靴声已如丧钟般逼近走廊。
周南扒着病房上那扇小窗,帘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探头探脑地往外望。
黄兰登在走廊口停住脚步观察一圈,没看见什么异常,本要转身离去。但好死不死,病床上的老人反射弧太长,浑浊的瞳孔骤然紧缩,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这三个不速之客,随即颤颤巍巍地惊叫一声。
“我靠!”周南压低了声音怒骂一声,秦风也惊慌地转身,伸手死死捂住了老人的嘴。
奈何时机已晚,黄兰登被这声尖叫吸引住了脚步,往这个方向逐渐越走越快,皮鞋踏地的节奏逐渐加速,离病房门只差一个手臂的距离,三人就要被绳之以法拷上蹲牢了。
濒临绝境,唐仁绝望地闭上眼,又开始哔哔赖赖默念他在丹床底下祈祷过的咒语。
概念神再次显灵:秦风刚刚本想要坐电梯到楼上去而按下去的电脑按键,因为秦风中途又被唐仁急匆匆扯走而孤零零地亮着,无人在意。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梯“叮”的轻响如天籁。
电梯按键恰恰好地在此刻亮起,电梯恰恰好地停在这层,金三角也恰恰好地终于抵达走出,低着头与黄兰登等一众人擦肩而过。
拯救三人于水火的金三角不负众望地成功吸引住了黄兰登的视线,高级警探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一通三个高度疑似嫌犯的人,出声喊住他们,“喂,你们转过身来我看看。”
北哥心酸地呵呵一笑,举起双手抱头缓缓转身,正要大叫一声投降,就看到身边的壮汉从不雅位置猛然掏出了一把散弹枪,转身对着警员便开始突突。
“介么刺激!”唐仁也垫高脚扒上窗户,徒留秦风在病床前善后捂着嘴。子弹呼啸声炸裂空气,周南往后退了两步离开小窗,无语扶额,“看来三个臭皮匠确实顶不过诸葛亮,猪队友这是……”
外面枪声四作,秦风终于腾出手,扯开墙上的电箱门,朝周南转过头,“快,我们趁、趁乱跑出去。”
周南心领神会,抄起桌上一杯凉白开,连犹豫也没犹豫地就朝电箱泼了过去。
冷水泼向电闸的瞬间,整栋楼堕入黑暗,唯剩枪火如萤火虫般在走廊明灭。
黑灯瞎火的火拼看起来激烈,走廊里噼里啪啦打成一片,实际无人伤亡。电光火石间,周南三人摸黑跑了出去,等走到思诺家附近天色已然大亮,七日倒计时已经到达开始倒数的第六天。
唐仁有一搭没一搭地踩在铁轨上,盯着只是沉默着闷头赶路的两人,率先开口:“所以凶手系谁呀?”
周南咳了两声,几天风餐露宿,她感觉有点鼻音好像都重了些,“思诺的养父,李明。”
这个名字太过陌生,唐仁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人,惊的猛然刹住脚步,“啊,怎么会系他呢,系不系搞错了?”
“我们几天前还见过他的,在废车场那个撞我们的工人,你还记得吗?”周南抽抽鼻子,“就是李,他就在废车场工作。”
“巧是巧,但你也不能说他就是凶手啊?”唐仁仍然疑惑不解,脑子还没接上正确轨道,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算了,说出来又伤他自尊。
秦风叹了口气,接过话头,“四月十三号……也就是案发前,他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不、不巧了吧?”
唐仁惊诧地偏过头,“你又系怎么知道的啦?”
“废、废车场那个华裔管理员的桌上,”人肉相机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请假单上有他的名字。”
唐仁挠了挠头,但焦虑未解,“好吧,凶手系找到了,可系黄金呢?我们还剩下两天,找不到就要去喂鳄鱼啦!”
周南拍拍他肩,“放心吧,案子破了黄金就能找到了,我可以给你打包票。”
唐仁转过头看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周南大脑有点昏沉,整个人看起来恹恹欲睡,她踢走脚边的小石子,从口袋里抽了张纸擦擦鼻子,“去找杀人动机!找到他的动机,你就清白啦。”
唐仁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哦”了一长声终于反应了过来,神情也振奋起来,“所以我们现在系去他家找动机吗?”
周南点点头,一脸欣慰,“对呀,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秦风三拜思诺家门,对这里已经颇为熟悉,领头穿过狭窄的像个“口”字的四方楼道,站定一扇门前,抬手在思诺家门上敲了敲。
没人应答。
周南抬手看了看电子表,时间还算是凌晨,这个时间思诺应该还没上学在家才对。
唐仁挤走秦风,又急又重地拍了拍门,一边还扯着嗓子往里喊有人吗有人吗。
秦风皱起眉头,突然扯扯周南衣角,神色紧张,“周、周周,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周南皱皱鼻子,鼻塞的严重,除了冷空气热空气啥都感觉不出来。她摇摇头,“我有点鼻塞,是房里传来的吗?”
秦风点点头,皱起眉头,“我、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周南凑到门锁里,喊了两声思诺,依旧没人回答。焦味通过锁眼浓烈的透出来,连她这个鼻塞严重的人都闻到了。
她心里预感不太好,跟秦风对视一眼,朝唐仁扬扬头,“撞开。”
两个大男人莽足了力气,锁舌终于不堪重负断了开来,周南立即将那根防盗链扯掉,喊着思诺的名字就往里冲。
厨房的门大敞开着,思诺安静地躺在地上,身边还有一个空的倒下的药瓶,以及一本燃烧得正旺的小雏菊的笔记本。
思诺苍白的脸映着火光,像一尊即将融化的蜡像。
周南下意识惊呼一声,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她急忙大跨步奔去扶起思诺,伸手摸她的脉搏。
唐仁在一旁跺着脚踩灭了笔记本上的火,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药瓶,眯着眼辨认清楚上面的泰文后,大喊一声:“安眠药?她系要自杀啊!”
“什,什么?”秦风刚拾起那本半边成为灰烬到笔记本翻了翻,闻言抬头也是一愣。
唐仁盯着周南怀里的思诺,不知道又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就俯下身扑了过来。
“又来!”秦风及时扯住他后领子,一脸震惊,“你、你要干嘛?”
唐仁不明所以,还保持着被扯住的动作,“人工呼吸啊!”
“呼、呼个毛线啊!又不是溺水!”秦风推开他,本要从周南怀里抱过思诺。
但转身一看周南已经率先两手一抬抱起她,往外跑的飞快,纤瘦的背影被晨曦拉得细长。
明明也大不了多少,这种场合却总像个救世主一般独揽大局。
“对对对!”唐仁反应过来,跟上他们,在路边急急拦下一辆车,“去医院!”
唐仁看着手术室前踱步来又踱步去的周南,眼睛都要看花,坐到一直翻看笔记本的秦风旁边,看着他一目十行的专注样,“你小子在看什么啦?”
“杀人动机。”秦风翻了一页,结果后面再没有工整书写的蓝色笔迹,一片空白,书脊线上夹杂着残留的不整齐的纸页,这里有一页是被人故意撕掉的。
秦风抬头,看向额头紧贴墙壁的周南,“周周,你、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周南应了一声,她头现在莫名昏沉的厉害,只有贴着些冰冷的东西才能缓解晕眩。她甩甩头,走过去坐下,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前面都是女孩写下的很平常的每日生活,波澜无惊的校园趣事,只有提到隔壁班失踪的同学时才隐隐透出些不安。
直到中间时画风突变,周南一震,脑子都清醒不少。
之前藏匿着的不安和恐惧在某一天吞噬了女孩,她惊慌失措,却只能在日记里沉重地、愤怒地书写下她的噩梦,残忍地咒骂犯罪者,但最终无济于事。
周南没敢细看,匆匆读过后就“啪”的一声合上本子交还给了秦风。她将脸埋进手心,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吐出一句,:“……他确实该死。”
唐仁伸长脖子来瞄日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奇发问:“所以到底动机系什么呀?”
秦风干脆把日记递给他,让他自己看。过了半晌,听到身旁唐仁震耳欲聋的一声怒骂。
唐仁的骂声还没落地,医生已经推开门,想来也是大场面见多了,面对三个人如同被磁铁吸引过来的闪现居然风轻云淡,“已经给她洗过胃,没危险了。”
周南刚要松口气,脑子又开始昏沉,转身要走时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一下,差点给泰国的土地爷拜了个年。
要不是秦风眼疾手快及时扶了她一把,她的鼻子应该已经跟黄兰登一个下场了。
“周、周周,”秦风探头看她,伸着手让她借力站好,神情关切,“你还、还好吗?”
周南摇摇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不碍事,熬夜多了就这样,快走吧,结束了我就能睡个好觉了。”
“靠,阴魂不散啊!”唐仁哭丧着脸,从窗外伸回探出的半个身子,“小周妹妹,你的美梦要飞走啦……”
警笛又一次由远及近的呜呜传来,三人往外拔腿就跑,唐仁最急,清白近在咫尺总不能让他插翅飞走,在大厅转身时还不小心撞翻护士推着的医用手推车,抽屉里的药罐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地。
周南“哎呀”抱怨一声,蹲下身和唐仁一起帮护士收拾起瓶罐,塞回抽屉。
秦风停下脚步,药瓶骨碌碌滚过脚边,他看着他们往抽屉里塞东西的动作,眼前始终萦绕着的迷雾倏然遂愿的四散开来,全须全尾的露出真面目,一切花开见月明,总算明晰起来。
成就感的兴奋紧紧包裹了他,副作用是理智暂失。
秦风睁大眼睛,一下没控制住,扑到唐仁脸上猛亲了一口,“小、小唐,你太棒了!我、我知道了!”
唐仁被亲的一愣,摸摸脸,下意识看向周南。后者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药瓶“咣当”一声坠地。她嘴张成一个半圆,脸上的震惊像是吃到了什么百年大瓜。
周南看看秦风,面对对方回过神投来的飘忽目光,也摸摸脸,脸色忽然瞬间爆红,结巴到舌头都捋不清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也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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