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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玄正二百四十七年的秋,似乎比往年更沉。百凤山的层林已尽染霜色,枫叶红得像凝固的血,银杏灿金铺陈,铺满了蜿蜒山径。秋风拂过,万叶千声里带着一丝凛冽的干香,卷起几片早枯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最终沉入山涧清流,杳然无踪。

福克斯在枝头抖了抖羽毛,脚爪无意识地刨动身下这根粗壮的梧桐枝。这棵树有些年纪了,虬枝盘曲,离地面足有数丈之高,视野开阔,山风激荡,最能涤清它心中那团盘桓了两百年的、名为“无所依”的阴霾。

翅膀下的风送来山下猎场隐约的喧嚣与人声。一个、两个……好几个金光灿灿的人影在山下林地里晃过,珠光宝气,笑声恣意,身上的气焰远比他们腰间佩剑的锋芒更刺眼。福克斯烦躁地把头埋进胸羽里,绒羽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遥远记忆中的温度——那是阿不思干枯却温暖的手掌,抚摸过它浴火重生的羽翼,带着书卷气和柠檬雪宝糖的甜香。善良。阿不思灵魂里那种磐石般的坚韧与海洋般的包容,早已成了它漫长生命里唯一的锚点。

后来……漫长的后来……它一次次涅槃,一次次醒来,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那些靠近它的眼神,或狂热贪婪,或小心翼翼计算价值,再没有一双纯粹是为了“阿不思的凤凰”本身而停留。不喜,皆是不喜。

爪下的梧桐枝被它烦躁的勾挠带起一小块树皮,簌簌落下。福克斯低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间隙,捕捉着下方动静。

一个穿着华贵紫色锦袍的身影踱步而来,身后簇拥着几个家仆模样的随从。他们在它栖息的梧桐树下不远处的空地停下,似乎在讨论林地的划分界限。紫衣人眉目儒雅,言谈举止却带着一丝精明的计算。很快,先前那几个金光闪闪的人走了,像群吵闹的金丝雀。福克斯的视线扫过紫衣人,并未多停留片刻。气息驳杂,心思太多,不喜欢。

又一个人影映入眼帘。纯白胜雪,飘逸出尘,仿佛从画卷中走出,踏着满地霜黄的落叶走来,周身带着山涧晨露般的清冷洁净。福克斯心中微动,这缕气息干净得近乎剔透,然而……那白衫仙人却似乎是要和方才紫袍人的方向一起,又或是被那紫袍人迎上。福克斯小小的喙里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低鸣。近墨者黑,可惜。它转开视线,似乎还看见另一抹纯白一闪而过,却又不太分明。

就在这瞬间分神的刹那,爪下被它无意识磨损的那一小块树皮彻底剥落!

福克斯只觉脚爪猛然一滑,身体骤然失重!它慌乱地扑打着翅膀,但雏鸟的羽翼短小而稀薄,绒毛在剧烈拍打中纷乱飞舞,根本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小小的身躯像一个燃烧的金红色绒球,无助地从高高的梧桐枝头直坠而下,穿过交织的金黄与赤红的枝叶缝隙!

风在耳边呼啸,它徒劳地试图调整姿态。没有预想中撞击硬地的冰冷和粉碎感,反而——

落入了一片温热、平稳、带着些许青草与清冽檀香气息的柔软之中。

“啾啾—啾——”

雏鸟本能地发出了又细又软的惊慌鸣叫,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玉盘。

蓝忘机刚刚结束与蓝曦臣、金光瑶关于百凤山猎场拓展边界的初步商榷,正待离开,忽然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风从头顶树冠落下。他甚至未曾抬头,手腕已在电光火石间本能地抬起,微拢的五指轻柔而稳定地向上摊开——正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堪堪承接住了从天而降的这团带着暖意与惊慌的绒羽。

他垂眸看去。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生命,轻若无物,比一枚熟透的山果大不了多少。它全身覆盖着细软的金红色绒毛,此刻正微微颤抖,小小的喙张合着,发出微弱又急促的“啾啾”声,一双刚睁开不久、湿漉漉的碧色小眼睛因惊恐而睁得溜圆,像两粒浸在寒潭里的猫眼石,映着秋日穿透枝叶的碎金。脖颈软软地歪着,显出难以承受的脆弱,几根未长成的飞羽凌乱地翻出绒毛,徒劳地伸展着,却只显出令人心疼的笨拙。

这生灵如此幼小,如此娇弱,似乎一丝大些的风就能把它吹散。可落在掌心的微热触感和那无遮无拦的生命力,又沉甸甸地压在蓝忘机心头,远超千钧之重。

山风吹过树梢,卷起蓝忘机雪白广袖的袖口。他指尖的暖意一丝丝浸润着初生凤凰微凉的绒毛。掌心里那点小小的重量仿佛生了根,沿着四肢百骸蔓延,最终落进胸腔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震起细微却持久的嗡鸣。

“咳,忘机,”蓝曦臣的声音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却掩不住惊奇,视线流连在幼鸟那身罕见的羽色上,“我记着,静室檐下尚有一对玉雪兔儿……可还要再添这一只‘啾啾’作伴?”他并未点破这鸟儿灵异的来历,语意里只余下兄弟间的亲昵调侃。

金光瑶的眼神在蓝忘机的手掌与幼鸟之间飞快地扫过,旋即浮起恰到好处的讶然与恭敬:“含光君……竟还养着白兔?”他心思玲珑剔透,瞬间将养兔与这位不沾凡尘的含光君联系起来,“其中必有极深之故吧?”话是对蓝曦臣说的,探寻的余光却悄然落在蓝忘机静若幽潭的脸上。

那只仓皇失措的雏鸟就在蓝忘机的掌心,蜷缩着瑟瑟发抖,绒毛被穿林而过的秋风惊得竖起,如同炸开的细小金芒。一种难以言喻又无比熟悉的感觉顺着掌心的暖流直冲而上,在他冰冷的指尖盘踞,渐渐凝成一簇滚烫的火苗。

是了。兔子。

那对雪白的小东西,至今仍在云深不知处幽静的庭院里蹦跳着啃食草根,安静得如同落在积雪上的月光。它们是静室的常客,有时会大胆地依偎在他铺开的衣角边打盹,温热的小小身体带来一点令人安心的分量。是谁第一次将它们的笼子递过来?记忆里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只是随手送出了一件寻常玩意儿:

“蓝二哥哥!云梦那边水灵灵的兔子,看它们眼睛红得跟你害羞时候似的,送你玩玩呗!”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笑意飞扬,手指却在他接过去时状似无意地轻轻滑过他的手腕。

那一刹那传递的细微暖意,与此刻掌心雏鸟毫无保留传递的温度,奇妙地重合了。像两根相隔两百年的线,猛地在他心头打了个死结,勒得他呼吸一滞。

“兄长,敛芳尊,”蓝忘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掌中的雏鸟小心地护住,那袖口的白色云纹也随之温柔地卷起,为它隔绝外界窥探,“猎场事宜,恕忘机暂不能相陪。”那被刻意护在臂弯里的小小生灵,因这方寸间的庇护而安静下来,轻轻蹭了蹭他温暖的腕脉。

蓝忘机甚至未及等来对方更多的寒暄,转身的衣袂已卷起几片沾着露水的落叶,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步伐看似依旧沉稳,却比平时快了几分,脚下的枯叶发出更密集的、沙沙的轻响。

“不妨事,不妨事!”金光瑶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贯的圆融得体,“有二哥在旁指点迷津,这等区区小事,岂值烦劳含光君费心?我等这就去那边再仔细勘量地势。”

蓝忘机的背影在山路的拐弯处消失,如同投入湖心的一粒纯白石子,唯余一圈浅浅的涟漪还荡漾在蓝曦臣与金光瑶的注视中。

暮色悄然从山谷间爬升上来,染上一层温柔的紫灰色薄纱,悄然笼罩住莲花坞。

水阁边的石案上,堆着一小把碧绿如水的莲子米。江厌离的指尖灵活地捻动着,将莲子米一颗颗从莲蓬里剥出来。旁边的魏无羡盘膝坐在蒲团上,全神贯注地与几根柔韧的细柳枝条搏斗。细长的枝条在他指间扭动、缠绕,一个鸟窝的雏形正缓慢而艰难地在他手中成型。他的动作称不上灵巧,甚至带着点笨拙的蛮力,窝底缠得厚薄不均,弧度也有些歪歪斜斜。

窝里垫了些细软的干草和洁白的鹅绒,此刻,那颗金红色的“小毛球”正缩在窝心,湿漉漉的碧眼茫然地睁着。它太小了,绒毛蓬松,衬得脑袋格外圆,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绒线团。

“阿羡给含光君送了兔子,含光君就给你回了这只鸟儿?”江厌离声音温软,说话间又捻开了一颗莲子米,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莲子心。她用小巧的银刀将莲子细细切碎,捏起一小撮,指尖轻轻推到鸟窝边缘,声音轻得像哄着不听话的婴孩,“喏,小羽毛,吃一点点?待会儿含光君若来看你,瞧见你瘦了,或是伤了、倦了,姐姐如何向阿羡交代?”

那被称作“小羽毛”的鸟儿只微微转动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珠,小喙闭得紧紧的,对眼前珍贵的莲子米不屑一顾,又或许只是太过幼小,尚未知晓吞咽的迫切。

“师姐你就甭管它啦!”魏无羡终于从和柳条的对战中抬起头,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他丢开手中那纠缠不休的枝条,大大咧咧地伸出沾着草屑泥渍的食指,坏心眼地轻轻点了点雏鸟嫩黄的小喙尖,惹得鸟儿“啾”地发出一声不满的低鸣,小脑袋歪向一边,“我看它就是存心捣蛋!蓝湛?他可不曾说过是‘送’给我的——”他拉长了语调,带着点小得意,眉眼弯得像狡猾的狐狸,“是我死乞白赖,好话说了一箩筐,眼巴巴等了大半天!喏,最后含光君无奈了,才点了头,‘允你照料几日’。晓得么?”

他学着蓝忘机清冷板正的腔调,又噗嗤一声自己先笑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戳鸟窝里那个不给他面子的“小羽毛”。

江厌离无奈地轻叹一声,那叹息在暮色里飘荡开去,带着宠溺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日光从水阁的雕花窗棂间透进来,一寸寸缩短了光影,在她娴静的侧脸上投下温柔而朦胧的印记。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素色襦裙的褶皱:“时候不早了。阿澄在议事厅坐了一整天,想必也乏了。我得去瞧瞧,催他歇下。”语气里是长姐如母的熨帖关切。

“嗯嗯!师姐快去吧!”魏无羡抱起那个勉强成型的鸟窝,动作大大咧咧,震得里头的雏鸟又“啾”了一声,扑扇起绒毛短翅,“我也带这位大爷出去遛遛,消消食儿!”说着,他迈开步子,哼着不成调的夷陵小曲儿,径自穿过水阁莲香氤氲的回廊,往庭院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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