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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异世道心

袅袅茶烟在古朴的紫砂茶瓯上方盘旋,氤氲出铁观音独有的馥郁兰香。梅若璞将一盏清亮的茶汤轻轻推到魏无羡和蓝忘机面前,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沉淀了岁月的优雅。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庭院内的气氛已然截然不同。最初那因血脉秘辛和兽灵真相而掀起的惊涛骇浪,被这位身着十二幅汉裙、气定神闲的女修以一种奇异的、如春风化雨般的从容徐徐抚平。

“不必再惊惶,”梅若璞唇边噙着温煦的笑意,目光扫过仍有些回不过神的魏无羡和眉宇间凝重未散的蓝忘机,仿佛看穿了他们内心的波澜,“既已入此界,便皆是因缘际会。你们既唤汤姆一声老师,也算是我的小客了。”她微微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汤姆,“你们不妨猜猜,汤姆有多大年岁了?”

魏无羡和蓝忘机下意识地相视一眼,又望向身侧长身玉立、面容俊美得毫无岁月痕迹、只余下深沉如渊气息的汤姆·里德尔,默契地齐齐摇头。这容貌,不过弱冠上下,若非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泄露了非人的底蕴,谁敢相信这并非少年?

“74岁,”汤姆唇角微勾,自己揭开了谜底,那低沉优雅的声线在说到年龄时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也已十年了。”他目光投向庭院一角正被纳吉尼用蛇尾小心卷着、防止他从星光独角兽背上摔下来的小哈利。

“我带他们穿越界壁,降临此世时,”梅若璞接着说道,素手提起紫砂壶,清澈的茶水注入魏无羡面前的空盏,“纳吉尼不过两岁稚龄,至于哈利,”她目光柔柔地落在那个正用碧绿大眼睛好奇打量着蓝忘机束发银冠的小家伙身上,“只有一岁。如今,也在此界蹉跎十年光阴了。”

十年?!

魏无羡眉头倏然锁紧!蓝忘机琉璃色的眼瞳中也掠过一丝锐芒!十年?那个两岁的小女孩如今已是身长数尺的蛇尾妖娆形态,那个一岁的婴孩……十年后竟还是这粉雕玉琢、懵懂无邪的模样?!灵与肉,内与外的割裂感,骤然变得无比鲜明!时光在此地的流逝规则,似乎与他们的认知截然不同!

梅若璞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瞬间的神色变化。她放下茶壶,淡然的眸光扫过魏无羡紧蹙的眉头,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却像点石成金的仙指:“是否觉得,外观形貌,与真实经历的岁月时光,对不上了?”

她端起自己的茶盏,轻啜一口,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锐鹰,是我唤醒的第一个灵体。”她缓缓道,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奇异韵律,“他蕴藏的古老烙印太过磅礴深邃,在混沌中挣扎沉浮了太久。其灵性之芽,比谁都萌发得更早。按他所感所忆,他自认诞生至少已一百二十八个春秋。初时,哪里肯认一个‘母亲’?”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只是一个孩童别扭的闹剧,“孤高桀骜得很呢。”

“后来还不是尝到了有母亲照拂的甜头,”汤姆低沉的声音适时插入,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冰层裂缝下流淌的暖流般的情绪。他不知何时已转身,手中赫然托着两本厚重古拙、散发着淡淡阴寒气息的书籍。书籍的材质非金非玉,入手温凉却又坚硬无比,暗沉的深褐色封面如同凝固的血痂,另一本则是纯粹的极夜之黑,边缘镶嵌着微小的、如同寒星般闪烁着幽绿冷光的奇异晶石。书籍表面的那些扭曲古奥的符文纹路,在庭院柔和的魔法光线下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魏无羡的目光甫一触及那两本书,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熟悉感瞬间攫住了他!这触感、这气息……

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确认,瞬间唤回了魏无羡的神智:“《The book of the dead》《The Bible of the Necromancy》?”正是他们在莲花坞枕边消失,最后又在福克斯带来的异象中与琉璃骨塔一同出现的、来自幽冥深渊的诡书!它们怎会在此?!

“妈!您这是要传授通幽术了?!”一个清亮中带着急切和不敢置信的声音突兀地在庭院入口炸响!彭丹特·斯莱特林快步走进来,苍白的脸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汤姆手中的两本典籍,神色竟有些失态,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梅若璞抬眼,无奈又带着几分纵容地瞥了一眼这第二个儿子:“彭丹特,你都多大了?还这般沉不住气?跟个莽撞孩子似的?”

彭丹特脚步一顿,站定在母亲面前,脸上被质疑的不满一闪而过,随即挺直了腰背,下巴微扬,竭力想摆出一家之主的成熟与威仪:“32岁!我已足够成熟稳重了!”他特意强调了自己的年龄。

“哼~”一声带着浓浓稚气与软糯鼻音的轻哼从旁边传来。第艾德蒙·拉文克劳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梅若璞另一侧,手里还捏着一片刚摘下的、边缘流转着七彩荧光的魔法花叶。“都没我和缓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成熟?”他歪着头,碧蓝色的圆眼睛眨啊眨,一派天真烂漫,拖着长腔对彭丹特说完,立刻转而环抱住梅若璞的手臂轻轻摇晃,仰起小脸撒娇,“妈咪~我只有8岁,我还是个小宝宝呢~我要吃云片糕!”

梅若璞被小儿子这番作态逗得忍俊不禁,眼角的细纹在笑声中舒展开来,非但没有折损她的气质,反而更添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温润与安然。她含笑摇头,却仍由第艾德蒙黏着,另一只手却已轻轻推开彭丹特带着一丝倔强的、略显苍白的面孔,径直将汤姆托着的那两本散发着不祥寒意的古书,郑重地递到了魏无羡的面前。

她的目光温和地掠过魏无羡充满警惕与迷惑的脸,最终与蓝忘机那双澄澈却写满探究与沉凝的琉璃色眼眸相对,声音清晰而郑重,用的却是二人最为熟悉、也最能传递心绪的汉语:“我还是更喜欢用我们的语言来说。是的,这是《亡灵书》与《死灵圣经》。”

这两部记载了沟通亡者、操控灵魂、甚至逆转生死禁忌的幽冥法典,此刻就躺在魏无羡眼前!封面上那扭曲如痛苦灵魂呻吟的古奥符文,仿佛蕴含着冻结血液的力量!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笼罩,连庭院中漂浮的魔法光尘似乎都凝滞了。

“啾啾——!!!”

一直安静蹲在蓝忘机肩头梳理羽毛的福克斯,仿佛被书页间逸散出的、寻常人无法感知的阴秽力量骤然惊醒!它发出一声极其高亢、带着强烈警示与不安的尖利鸣叫!如同烧红的金针瞬间刺破空气!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金红闪电,猛地扑到魏无羡头顶柔软的乌发间,焦急地不停踩踏着,小脑袋拼命往下探看,喙中发出更加急促、带着明显恐惧和阻拦意味的鸣叫:

“啾啾!啾啾!!”

魏无羡被它踩得微微一晃,下意识地想护住头顶的小东西,却被它传递来的那股近乎恐慌的意念震慑。他抬眼看向梅若璞,喉结微动:“福克斯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能学?”

“啾啾!”福克斯的小脑袋点得像啄米,碧绿的眸子里满是焦灼的肯定。

魏无羡有些不甘,更有些不解,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虽有空间裂隙留下的暗伤,鬼道修为运转也未臻至完美圆融,但……“我身体……暂时也还好吧?顶多是根基略有浮动。”他试图分辨,伸手想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诡书封面——那仿佛与他的鬼道之力有着某种血脉相连的吸引。

“魏婴!”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如同千年玄冰封面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因焦急而陡然拔高,琉璃色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无误地映出惊惧!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胆俱颤!他能感觉到魏无羡体内流转的鬼道气息,在与那两本书靠近时竟有骤然狂躁沸腾、几欲破体而出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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