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室沉重冰冷的黑曜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里面更加幽深、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空间。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率先走出,墨色的长袍在幽暗的光线下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只有袍角边缘暗金色的蛇形符文在行走间偶尔流淌过一丝微光,如同活物。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如同精雕玉琢的冰冷面具,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无波。
魏无羡紧跟在他身后,脚步却显得有些迟疑。他脸上惯有的嬉笑神色褪去了大半,眉头微蹙,似乎在消化着刚才冥想室内那些过于庞大、过于沉重的信息。蓝忘机则如同他沉默的影子,落后半步,琉璃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最后落在前方引路的里德尔身上。
“老师,”魏无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我……应该怎么称呼您的母亲?”他想起里德尔之前提到过的“重塑他们人生的母亲”。
里德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梅夫人(Madam Mei),或者梅老师(Professor Mei)。”
“她姓梅?”魏无羡追问,对这个带着东方韵味的姓氏感到一丝亲切。
“Melope,”里德尔清晰地吐出那个带着异域腔调的名字,随即补充道,“汉名,梅若璞(Mei Ruopu)。”
“好名字!”魏无羡由衷赞道,这名字古朴雅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境。
“想必也是一位好母亲。”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在魏无羡身后响起,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才能养育出各位老师。”他的目光扫过里德尔挺拔却透着孤绝的背影。
里德尔前行的脚步,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那停顿短暂得如同错觉,随即他继续前行,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又迅速归于沉寂。他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悠远:
“她……不是我们的生身之母(She was not our birth mother)。”他微微侧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望向学院深处某个方向,“她是重塑我们人生的母亲(She was the mother who reshaped our lives)。”
魏无羡和蓝忘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走廊的尽头,连接着一座露天的、被无数奇异魔法植物环绕的空中庭院。庭院中央,一座小巧的、由洁白玉石砌成的喷泉正汩汩流淌着散发着微光的泉水。喷泉旁,一位女子正背对着他们,俯身侍弄着一株叶片如同翡翠、顶端却开着一朵碗口大小、散发着柔和月白色光晕的奇花。
她穿着一身极其繁复华美的十二幅汉式长裙。裙裾层层叠叠,以天青色为底,上用金线银丝绣满了百鸟朝凤、云海翻腾的图案,在庭院柔和的魔法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宽大的袖口如水般垂落,露出一截皓腕,腕上戴着一只剔透的翡翠玉镯。乌黑如瀑的长发并未盘起,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住几缕,其余如墨云般披散在身后,直至腰际。
仅仅是背影,便已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融合了东方古典雅韵与异界神秘气息的独特风华。
似乎是感应到他们的到来,那女子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
她的面容并非绝色倾城,却有着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深刻轮廓。眉如远山含黛,鼻梁高挺却不显凌厉,唇色是自然的淡粉。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是极其深邃的墨黑,如同最纯净的黑曜石,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却并非妩媚,而是一种洞悉世情、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温润与沧桑。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带着阳光亲吻过的暖意,与里德尔那种病态的苍白截然不同。
此刻,她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如同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门口的三人。那目光在魏无羡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了然与……难以言喻的亲近感。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越而柔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抚平灵魂躁动的力量:
“欢迎你,女娲的后人(Welcome, descendant of Nüwa)。”她的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
随即,她转向蓝忘机,笑意更深了些:“还有你,我的同修(And you, my fellow cultivator)。”
魏无羡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女娲后人?!是在说他?!他?魏无羡?!那个在云梦莲花坞上蹿下跳、被江叔叔追着打、被虞夫人骂作“小混蛋”的魏婴?!女娲?!那个传说中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的上古大神?!开什么玩笑?!
蓝忘机琉璃色的眼眸中也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但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强行压下了翻涌的心绪,目光锐利如电,瞬间锁定了眼前这位气质超凡的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梅夫人?”
梅若璞——这位身着十二幅汉裙、气质温润却又深不可测的女子——并未直接回答蓝忘机的问题。她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来,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未染纤尘。她停在魏无羡面前,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仿佛能穿透皮相,直视灵魂深处。
“我是尸解后投生蛇族的女修(I am a female cultivator who achieved Corpse Liberation and was reborn among the Serpent Clan),”她声音平静,却如同惊雷在魏无羡和蓝忘机耳边炸响!“为了我族的兽灵(For the Beast Spirit of my clan),从异界拉取了汤姆的灵魂(I drew Tom's soul from another realm)。”她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里德尔,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慈爱与叹息,“他错认你为同族(He mistook you for kin),”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魏无羡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明,“我却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的蛇裔(But I knew you were no ordinary serpent descendant)……”
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握住了魏无羡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她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如同冬日暖阳,瞬间驱散了魏无羡骨子里的寒意。
“可你……”梅若璞的目光在魏无羡脸上细细描摹,带着一丝困惑,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竟然真的是个男子(Yet you are truly male)……”她微微蹙起秀眉,仿佛在推演一个极其复杂的卦象,“那想必是……父系血脉压过了母系的力量了(Then it must be that the paternal bloodline has overpowered the maternal power)。”
魏无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投入了滚沸的油锅!女娲后人?尸解转生?异界拉魂?父系血脉压制?这些词每一个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混乱的思绪上!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自称“梅若璞”的女子,仿佛在看一个从天而降的神话。
蓝忘机却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强行挣脱出来。他捕捉到了梅若璞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琉璃色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声音沉凝,带着一丝求证般的锐利:“魏婴的母亲……藏色散人(Cangse Sanren),是女娲后人(Was a descendant of Nüwa)?”他紧紧盯着梅若璞,“她若有后嗣,应该是女子(If she had offspring, it should have been a daughter)?但魏婴的父亲继承的血脉……更强(But the bloodline inherited from Wei Ying's father was… stronger)?”
梅若璞缓缓点头,肯定了蓝忘机的推测。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看到了那遥远东方、云梦泽畔的过往:“若我猜的不错……”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笃定,“应当是……龙的血脉(It should be… the bloodline of the Dragon)。”
“龙?!”
“您说的……兽灵神主(The Beast Spirit Sovereign)?!”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魏无羡猛地从呆滞中惊醒,失声惊呼!龙?!他的父亲……魏长泽……是龙?!这怎么可能?!
而一直沉默如影子般侍立在侧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此刻也第一次无法维持那副冰冷的面具!他猛地抬起头,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如同实质般的锐利光芒!他死死盯着梅若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说的……兽灵神主(The Beast Spirit Sovereign)?!”
梅若璞缓缓颔首,目光扫过震惊失语的魏无羡,又落在同样难掩惊色的蓝忘机脸上,最后定格在里德尔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黑眸深处。她的声音如同来自亘古洪荒的低语,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龙,乃万鳞之长,统御万水,司掌行云布雨,其力通天彻地,其威震慑八荒。其血脉,乃兽灵神主之尊位(The Dragon, leader of all scaled beings, ruler of all waters, master of clouds and rain, its power penetrates heaven and earth, its majesty shakes the eight directions. Its bloodline is the sovereign seat of the Beast Spirits)。”
她转向魏无羡,目光深邃如海:“你体内流淌的,便是这至高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神主之血(The supreme blood of the Sovereign, dormant for unknown ages, flows withi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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