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门被轻轻拉开时，小梅正端着刚温好的药碗站在廊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此时无惨坐在在卧房的矮桌旁，脸色依旧苍白
“大人，该喝药了。”小梅把药碗递过去，声音比往常低了些，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昨夜她路过书房时，分明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挣扎声，还有一股让她心头发紧的血气。
无惨没有接药碗，只是抬眸看向她，目光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你在怕什么？”
小梅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没有，只是觉得……大人最近气色好像没好转。”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怕暴露自己的不安，又忍不住担忧他的身体——毕竟夫人待自己极好，她早就把夫人当成了亲人一般‘如果大人的身体有了好转，夫人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无惨的视线落在药碗里深褐色的药汁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好转？这碗东西，只会让我死的更快”
他顿了顿，突然看向小梅，语气里多了几分诱哄，“你想帮夫人吗？帮她留住我”
小梅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大人……我不明白”
“很简单。”无惨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周身的寒气让小梅忍不住往后退
却被他伸手扣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意外的重，“我需要一样东西，能让我活下去的东西，而你，能给我”
小梅的心跳瞬间乱了，她看着无惨眼底逐渐浮现的猩红，突然想起了之前听老仆说过的传闻——百年前曾有贵族用生人血续命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大人，我、我只是个下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无惨的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夫人那么喜欢你，若是知道你帮了我，她会更开心的。而且……”他凑近小梅耳边，气息冷得像冰“你不是想攒钱回家开小餐馆吗？只要你帮我，我会给你弟弟妹妹足够的钱，让他们一辈子不用受苦”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小梅的软肋……
让她想起家里等着她回去的弟弟妹妹，想起母亲临终前让她好好照顾弟妹的嘱托，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
“可……可是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无惨松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动作竟有几分温柔“只是一点血而已。不会很疼，很快就好……”
他没有说‘一点血’会让她失去性命，也没有说这‘很快’会让她永远见不到家人
小梅看着无惨苍白却依旧俊美的脸，又想起夫人平日里对她的好——夫人会听她讲家乡的趣事，会把自己的点心分给她，会在她生病时亲自守在床边。如果大人死了，夫人一定会很伤心吧？
“真的……只会疼一下吗？”她哽咽着问，像是在说服自己
无惨点头，眼底的猩红更浓了些，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模样“嗯。之后你就能回家了，你的弟弟妹妹会过得很好。”
小梅闭了闭眼，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起弟弟上次写信说，想让她带京城的糕点回去……
想起妹妹说，等她开了小餐馆，要帮她招呼客人……
这些念想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最终咬了咬牙，轻轻“嗯”了一声
她没有看到，在她点头的瞬间，无惨眼底那抹温柔彻底褪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冰冷
…………
廊外的月光透过纸门照进来，落在小梅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也照亮了无惨唇边悄然勾起的……带着血腥味的笑
她最后想起的，是还没来得及跟夫人说的话——夫人，我可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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