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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这年冬,谢云流来了纯阳过年。

他仍住在剑气厅,夜里倒是不在剑气厅宿。李忘生在纯阳每日都起得很早,谢云流就躺在被窝里看他穿衣洗漱——

“师弟今日戴那根银簪吧,”谢云流趴在李忘生枕上懒声说:“想看你戴。”

这银簪是谢云流亲手刻的。谢云流到了纯阳后,并不负责具体事务,他有时会在山上闲逛、点拨弟子,有时会琢磨武学、编补经书,剩下的时候,则是捣鼓一些小玩意儿。

他少年时就给师弟做过一些小东西,如今结为道侣后,更甚以往。簪子、戒指、珠串、荷包、玉佩……李忘生一身上下所有配饰,全是他亲手做成,就连常服也多是出自他手。唯独掌门服是统一配置,这个他做不了。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将那根银簪插入发中,簪尾雕刻仙鹤在发间迎光发亮,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就得这样的饰物才能配得上他师弟。

那双明亮的眸朝他望了过来,谢云流叫了他一声:“忘生。”

他的师弟,从上到下都是他的。

李忘生穿戴整齐,走到床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时辰还早,师兄再睡会儿罢。”

谢云流拉着他的手不肯松,笑眯眯地:“昨晚说好了什么?”

李忘生无奈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今日有早课,我得去了,不知他们背得怎样。”

谢云流得了道侣的亲吻,还没来得及得意,闻言“啧”了一声。以前要上早课,如今还要上早课,谢云流生平最不爱早课。

他磨磨蹭蹭地放人离开,待人走了以后,又打了个哈欠蜷进被窝里睡回笼觉。

晌午已过,日头开始西斜。屋里静悄悄,床上的人忽地睁开眼睛。

“!”

谢云流猛地坐起身,身体绷紧如弦,他仓惶四处张望,见到熟悉的陈设,神情稍缓,才慢慢放松下来。他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一旁的小几上放着饭盒,下面还压着张纸,写了今日饭菜。

显然李忘生中午回来过,还给他带了饭,见他在睡便没吵醒他。

谢云流眯了眯眼,或许是这段时间一直与李忘生待在一起,加之又回到纯阳,心劲儿不知不觉懒散许多,颇有几分沉醉温柔乡的意思,竟然如此丧失警觉。

这样不行。

谢云流下床穿衣,却仍对方才的梦心有余悸。

大概是他过得太安逸,冥冥中便要出些闹心事,提醒他别忘记曾经——今日的梦里,不知怎么翻出了当初晟江行舟上的事。

那一夜太刻骨铭心,在谢云流曾经的梦中频频出现,夜夜笼罩,直到他勘破太上忘情幻境、乃至他二人结为道侣,才渐渐再梦不到了。

按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日也不知怎么,好端端的,那些往事就又浮了上来。

谢云流没动那些饭菜,他灌了杯凉茶下肚,披衣散发地坐在床边。

梦中并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景象,只是将当初的画面又一次重现:

他又一次抱着冰冷的李忘生,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夜色渐凉,水面起雾,梦中的雾色格外浓,几乎看不见天地四方,万籁皆寂,**混沌,仿佛只有此处一叶扁舟,只有他和李忘生二人。

梦里的夜黑得彻底,窸窸窣窣的虫鸣,江下翻滚的小鱼,师弟捂不暖的身躯……每一处细节都被放大了,反反复复地在眼前回放。谢云流惶惶然,不住提醒自己,天会亮的,天亮了师弟就有生机了。

他与梦境较起了真,不等到天亮不肯醒,不看到师弟醒来不肯醒——梦中的天也和那夜一样难熬,他一熬再熬,一觉醒来便到了如今。

谢云流意识清醒后立即睁眼,见到熟悉的屋内便知只是梦,可即便那只是梦,他也非要看到李忘生醒来不可。

在这件事上,他不愿接受一点不好的意象。

“……”

谢云流攥起清晨师弟褪下的寝衣,无声埋入其中,寝衣柔软,还残留着师弟身上的淡香。

这一刻,谢云流格外想见李忘生。

李忘生收拢竹简,稍稍歇了口气。

晌午去看师兄时,师兄仍旧在睡,不知这会儿醒了没有。

师兄鲜少有睡这么久的时候,似乎也睡得不是很安宁,但看脉象又没生病,不知是何原因。

他喝了口茶提神,便又展开了新一卷竹简——他有点担心,想早些把今日事务完成,早点回去看师兄。

方才提笔,便听到了门外佩环相碰的清脆响声。

“掌门师兄,可得闲?”于睿捧着书卷进来,“有一事想请教。”

李忘生放下笔,瞧见于睿手中所拿,正是他先前所写的破劫要领。

谢云流步伐比平日要急。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只是虚惊,不要为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去扰人,但看不见李忘生,他总是不踏实。

谢云流并不经常在李忘生处理公务的时候找他,他在李忘生会分心,总是要顾着他,公务处理得就会比平时慢。

但此刻,谢云流想,就算不进屋,哪怕只是在门外站着,看人一眼,就一眼也好。

让他看见,心里就安定了。

“师兄此处所写玄妙之感,我有些不懂。”

屋中传出交谈声,谢云流步伐急急刹住,停在了拐角。

李忘生在与人交谈正事。

谢云流按捺下心中焦躁,靠在石柱上看松针落雪等待。有只小鹤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蹭了蹭谢云流的手。

“嘘,”谢云流摸摸它脑袋,“别出声。”

“当时生死未知,师兄却决然自刎,是笃信枯荣流转,生死相依么?”

谢云流手一僵,整个人定在原地。

怎么是这件事?

“非也,”李忘生的声音传来,依旧温和:“我确实不知。”

谢云流缩回了手,竟生出想逃的冲动,小鹤不满地拿脑袋顶他手心,他却恍若未觉。

梦中的惶然瞬间卷土重来,谢云流下意识迈出脚,便要转身离开。

李忘生自是不知,他亦不知——那是他一生中极少有的,听天由命的时刻。

谢云流认过命么?

谢云流不认命。在雪夜离山的时候、在千里逃亡的时候、在流落他乡的时候、在腹背受敌被人围困的时候……谢云流都没认过命,失败就再重来,输了就再赢回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能继续,谢云流从不认命。

可那是李忘生。

是李忘生选择了去赌生死,选择了要求大道,他只能在一旁看着,接受最后的结果。

那不是命运对他的宣判,那是李忘生对他的宣判。

谢云流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将过去数十年做过的所有事回想了一番,他想,若是他对过去那些事尽数认错,真心悔过,能救回李忘生么?

怀中的人悄然断了生息。

——李忘生判了他否。

谢云流后来回想,却总也记不得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只是抱着冰冷的李忘生,就这么抱着,一动不动,任凭小舟随风漂流,漂流到断崖险滩,漂流到天涯海角,漂流到他生命尽头。

他不在乎了,他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么与李忘生待在一起,哪怕船翻了,葬身水里,便做一对沉眠江底的骸骨,在无人知晓的深处相拥相依。

谢云流抱着李忘生,亲吻他的额角,面颊,他不敢去吻那双唇,因为怀里的人已经不会再回应。

风浪卷了过来,没有把船掀翻,却将李忘生的玉佩磕上了船沿,发出突兀的响声,将谢云流惊醒。

玉佩……李忘生的掌门服纷繁复杂,配饰众多,纵然是换了常服,他也还是留下了个别饰物,一眼便可知纯阳门派身份。

纯阳那群崽子……谢云流忽然想起,不成,他得看着,纯阳不能出事。

那群崽子,李忘生为他们殚精竭虑,为他们以身犯险,为他们……

为……

谢云流忽地攥紧玉佩,心口瘀堵处又添上一层酸涩,**的,无孔不入。

李忘生——

谢云流眼圈发红。

你都不肯为我多留哪怕一日。

小鹤似乎察觉了谢云流的失魂落魄,乖乖地蹲在他身旁,用蓬松的羽毛覆盖住他的脚。

谢云流被脚边暖意惊醒,从回忆里抽出神,他半蹲下来,顺了顺小鹤的翅羽。

所幸李忘生赌赢了,得了大道,他便也重新得了李忘生。

可谢云流实在是怕了,这样的运气一次已是足够,若再有下一次……

他什么都做不了,谢云流已经输不起了。

“本应是生死难料,但那时……”

李忘生目光望向窗的方向,顿了顿:“忽然就想争一争。”

于睿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见窗边一株不起眼花草生机勃勃,长势正好。

那是大师兄带回来的。

纯阳山高天寒,草木难活,可大师兄也不知是怎么照料,一株一株都长得很茂盛,整个纯阳宫,就数掌门师兄这里最是生机盎然。

“我想与天争个长久。”李忘生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生老病死,盛衰兴亡,他本想这一生到此,也算无愧,若是无法突破,大限将至,那便坦然接受,总归冰释雪销,他心愿已了。

可那时师兄就在他身边,毫无芥蒂地与他双手交握,他就忽然想再争一争。

若就此放弃,不出月余便会身死道消。但握着师兄的手,他曾经渴望了多年、又以为此生无望的暖意,他就忽然不想走了。

他本是一无所求,那时却想求个长久。

“即便向死而生,冒险也要一试——何况师兄还在等我。”

李忘生声音放轻了许多:“我若就此陨身……师兄怕是承受不了。”

于睿:“……”

她想起大师兄那“天下皆敌,能奈我何”的狂言,仿佛整个天下压他一人亦是无惧——难以想象让大师兄“承受不了”,得是怎样的重量。

李忘生见她神情便知她所想,不由无奈一笑。

他起初也是不知,直到后来灵台幻境中,落于他肩头的那一滴滚烫,事后李忘生才反应过来,那是谢云流心中的千钧重担。

千钧重担压在心头,师兄诉说给他,只是一滴泪而已。

李忘生收回目光,有些心思不定:“还有其他么?”

李忘生出门时,小鹤在石柱旁啄自己羽毛,谢云流早已离开。

以他二人同是仙阶的修为,若谢云流有意隐藏气息,李忘生确实发现不了。但今日谢云流来时匆忙,他刚靠近,李忘生便察觉了。

李忘生本想出门找他,却发现师兄忽地停下脚步,甚至有折返的意图。

他猜想可能是师兄想起了什么事,只待了片刻便走了,离开时气息已经平稳如常。

但还是要问一问才放心。

当夜,李忘生问起,谢云流只说是做了噩梦,格外温柔缠人。

“是……与我有关么?”

李忘生于混沌中勉强思索。

谢云流顿了顿,轻声叹:“师弟实在太聪慧了。”

他亲吻怀中人胸膛:“梦见了你头一回对师兄投怀送抱。”

李忘生想起了那件事,他高仰起颈,喉结滚动:“这……为何会是噩梦?”

他茫然地问:“是我当时太突然了么?”

“不突然,我肖想已久,”谢云流床上说话向来坦诚:“你吓我说是最后一次。”

他一直以为,那是对被放弃之人做出的补偿。

“唔……不会。”李忘生将他抱得更紧,低头与他额前相抵,“是我想要师兄。”

他喟叹一声:“……太想了。”

长年压在心里的石头挪走,情绪几乎是翻涌而出,李忘生实在是急切地想与心上人亲近,一刻都等不得。

“那时师兄……不太高兴。”

李忘生下意识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师兄的噩梦,他笑了一下:“我有在认真学,毕竟……来日方长。”

他一如当初那般,小小地亲了谢云流一口:“不能总让师兄教我。”

他有想过的,他有规划过来日的。

谢云流带他去刀宗时,总不愿跟他提以后,李忘生与他结为道侣后,便许了他许多以后。

“今日论经,弟子们都说得不错。”

——又来了。

谢云流不满地咬他:“在我的床上还敢想别的人。”

他语气凶狠,可牙口实在没舍得用力,李忘生被咬得有些痒,不由躲笑:“我们下山去罢!”

谢云流一愣:“什么?”

李忘生珍重地捧起他的脸,他鼻尖还浮着层细汗,双唇一开一合,水光淋漓:“去晟江。”

他知道那次之后谢云流再没去过那里,途径晟江都会绕道而行:“师兄陪我下山,我带师兄去玩。”

——这是曾经谢云流常说的话,想做的事。兜兜转转数十年,愿望还是在他二人之间。彼此许愿,彼此实现。

“……”谢云流舔了舔他汗湿的鼻尖,嗓音喑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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