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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直到那一天,吉田松阳如同阳光穿透阴霾,出现在他们藏身的废墟前。

“听说有食尸鬼所以过来看看,”看着马上反应过来有外人而挡在前面的银时,和他身后努力维持着淡定表情的宋绫,松阳笑了笑,“没想到不只一位呢,就是你们吗,真是相当可爱的鬼呢。”

看着那张温和的脸和笑起来像月牙般的眼睛,宋绫简直感觉要掉眼泪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撑着她坚持住的支柱除了银时的陪伴就是知道松阳即将到来的信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银时已经抽出那把比他还高、锈迹斑斑的剑作出了战斗姿势,感受到银时的警戒,宋绫按住银时的肩膀,向他传达对面这个人值得信任的信号。

吉田松阳看到银时缓缓抽出剑,却没有采取任何对应的行动,只是保持着那个温柔的微笑,“这个也是从尸体上拿来的吗?这么久以来真是辛苦你了,很了不起呢,但是,那种剑,已经不需要了,害怕别人,只是为保护自己而挥的剑,把它丢掉吧。”松阳抽出自己腰间的剑,轻轻向银时扔过去,“如果你们想知道它的真正用法,就跟我来吧。”

——他们的这段短暂而艰难的共生岁月,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并为另一个故事拉开了序幕。但在那之前,尸山血海旁的相互警惕、沉默分享、笨拙的照顾和夜晚清晰的呼吸,早已成为刻入他们彼此生命最初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而吉田松阳的出现,将宋绫和银时从绝望的废墟中带离。松阳如同一位引导者,带着他们一路辗转,跋涉过不少地方。

对宋绫来说,她愿意用一个稍显浪漫的词来定义这段时光——“旅行”。一段有长辈庇护、有同行者、目标不再仅仅是活下去的旅行。

最终,这段旅程的终点,归于一个被松阳选定的、逐渐成型的地方——松下村塾。这里从无到有,将会汇聚更多无家可归或追寻理想的孩子,书声琅琅将取代荒野的死寂。这是一个虽然简陋,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秩序、温暖和生机的地方。

或许是身体对过去创伤和压力的滞后反应,村塾刚上轨道的几天,宋绫竟生了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那诡异的自愈能力却没有及时发挥作用,高烧不退,退烧后又咳嗽不止,缠绵病榻多日。病中昏沉的时候,她几乎要以为这个世界在排斥她这个异物,要把她从这个时空中抹掉。

然而她的想法并没有应验,病情还是渐渐好转了。

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经过一场大病,宋绫倒是感觉浑身都清爽了许多。

在私塾的日子太悠闲,松阳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银时的陪伴令宋绫忍不住放松了下来,既然想不出来自愈能力发挥与否的关键,她干脆就不想了。松阳叮嘱她务必静养,彻底恢复再去上课,她也从善如流。

一日,宋绫推开门,感受到阳光洒在脸上,带着雨后清新的草木气息。多日卧病的沉闷被一扫而空。她深吸一口气,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目光一转,就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银时,靠在她门外的墙根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一头天然卷伴着微风吹拂轻轻晃动。

在她生病的这些天,银时看似很别扭,总是嘟囔着“别死了”之类不吉利的话,却每天会像这样“恰好”在她门外找个地方待着,不言不语,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看着他,宋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蹲下来看着他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死鱼眼和故作凶悍的表情,睡着的银时看起来意外的安静,甚至有点乖巧。

然而,这份宁静却让宋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未来,想到他即将背负的沉重命运,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来。

仿佛要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阴霾,看着这张无知无觉的脸,宋绫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些恶趣味。她跑回屋里,拿出了松阳老师送给她练字用的毛笔和墨水。

哼哼~机会难得。

她屏住呼吸,用笔尖小心翼翼地在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上,左右各画了三道漂亮的猫胡须。

“噗——”看着睡得一无所知的银时被她折腾的脸蛋,宋绫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所以猫塑是有道理的嘛!

银时仿佛被笑声惊醒,皱着眉头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宋绫对着他大笑。

他一时有些懵,愣愣地看着她难得笑得如此开怀的样子,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

“干嘛啊!突然这样笑!很吓人啊喂!”他反应过来,大声抱怨,耳朵尖却有点发红。

“嘛,因为银时这样很可爱啊,”宋绫好不容易止住笑,捞过屋里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眉眼弯弯,“不觉得很像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卷毛猫吗?”

银时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墨迹,又看看镜子后面笑得灿烂的宋绫,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点都不可爱!不要对阿银我的脸做奇怪的事情!”他气急败坏地吼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飞快跑掉了,留下宋绫在原地又是一阵闷笑。

之后连着好几天,大概是觉得丢脸丢大了,银时果然都没再在她门口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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