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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航

波本的灼烧感还赖在喉咙里,像咽下了一块没熄灭的煤。伊芙琳把空酒瓶扔进角落的纸箱,那里已经堆了好几个同样空荡荡的绿色玻璃瓶。窗外的霓虹灯把她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个沉默的、畸形的同伴。

今晚的气味比往常更浓烈——汗臭、变质的啤酒、廉价香水和某种隐约的、甜腻的□□残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氛围。台下的人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晃动,眼神浑浊,像一锅煮沸的、毫无希望的汤。

她抓着立式麦克风,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乐队在她身后奏响一个沉闷、重复的布鲁斯 riff,像一头困兽在泥沼中挣扎。她张开嘴,声音不是唱出来的,是呕出来的,带着波本的余烬和一种近乎自毁的沙哑。这不是表演,是排泄,是把签约后淤积在胸腔里的所有黏稠污物,通过声带强行挤压出来。

台下那些醉醺醺的观众被这种毫不掩饰的 raw power 冲击得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带着破坏欲的欢呼。他们不在乎她唱的是什么,只在乎这种直接的、能让他们暂时忘记自身痛苦的感官刺激。

演出结束,她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汗水浸透了黑色的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没理会鼓手丹尼递过来的啤酒,也没看吉他手科尔顿欲言又止的眼神,径直走向后台。

逼仄的空间里烟雾缭绕。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燃一支烟,试图用尼古丁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妆晕开,像被人揍了两拳。只有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依旧燃烧着某种未熄的、危险的火光。

就在这时,她的新经纪人,尼克·圣约翰派来的那个叫本杰明的年轻人,像个幽灵一样挤了进来。他穿着熨帖的衬衫,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职业化的笑容。

“回声小姐,呃,伊芙琳,”他纠正了一下,声音试图显得有活力,“今晚的演出……很有能量!尼克先生听了试音带就很看好你。”

伊芙琳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吐出一口烟圈。能量?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能量。能量是她在齐柏林飞艇的录音棚里,看着吉米·佩奇为了一个吉他音色折腾一整晚,看着约翰·博纳姆的鼓声震得控制台玻璃都在颤。那种精准控制的、毁灭性的力量,才是能量。她现在只是在发泄。

本杰明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关于接下来的安排……公司希望你先录几首单曲,试试水。制作人已经找好了,是……”

他报了一个名字,一个以制作流行摇滚金曲闻名、擅长把一切尖锐棱角都打磨光滑的家伙。

伊芙琳扯了扯嘴角,打断他,声音因为嘶吼和烟酒而粗粝:“我的歌,我自己做编曲方向。如果需要制作人,我要参与选择,至少要有最终混音的否决权。”

本杰明的笑容彻底僵住:“伊芙琳,我理解你的……艺术坚持。但公司有公司的考量。这位制作人很有经验,他知道市场要什么,知道怎么把声音做成‘热单’。你需要先让听众认识你……”

“认识一个被过度制作、安全无害的‘回声’?”她转过身,直视着他,灰绿色的眼睛像两片结冰的湖面,“我在 Olympic Studios 给齐柏林飞艇做助理工程师的时候,这帮热门制作人还在学校里玩泥巴。我知道怎么把声音做得又脏又有力,也知道怎么把它变得又干净又无聊。告诉尼克,要么按我的方式来,要么解约。”她顿了顿,补充道,“违约金我会想办法。”

本杰明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决绝、浑身还散发着舞台戾气、嘴里吐出他只在行业传说里听过的录音棚名字的女人,把剩下关于“市场规则”和“行业惯例”的说辞全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女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本杰明离开后,后台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隐约传来的酒吧噪音和伊芙琳自己的心跳声。反抗需要力气,而她刚刚已经透支了很多。她靠在墙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是那些在控制台前度过的漫长夜晚,是混音时对每一个频段的精确调整,是吉米偏执地追求某个特定过载音色时,她提出的被采纳的建议。那些才是她的根基,是她自信的来源,而不是这份刚刚签下的、试图把她塞进模子里的合同。

她换下汗湿的衣服,穿上那件旧牛仔夹克,从后门离开了。夜晚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沿着寂静的街道走着,试图让冰冷的夜风吹散脑中和胸腔里的混沌。

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那天扔手机的街角。古董店的橱窗依旧黑着,像个沉默的观察者。她停下脚步,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一个刚刚拒绝了一次标准化生产、前途未卜的摇滚歌手,一个曾经在顶级录音棚里工作、如今却在这个泥潭里打滚的“前助理工程师”。

挫败感和一种熟悉的、对声音控制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她知道怎么做出好东西,一直都知道。但在这个体系里,知道怎么做远远不够,你还需要有权力决定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走向公寓的方向。路过那家便利店时,她再次推门进去,这次除了波本,她还拿了一包最便宜的过滤嘴香烟。结账时,那个年轻的收银员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扫码,找零。

回到公寓,她没开灯,直接拧开瓶盖灌了一口。酒液灼烧着食道,但这一次,她没有沉溺在这种感官刺激里。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构思起来——如果给她一个真正的录音机会,不受那些白痴制作人干扰,她该怎么处理自己那些歌的编曲?低频应该更沉,像心跳;吉他的失真应该更脏,带着毛刺;人声可以保留一些现场的粗糙感,不必修得完美无瑕……

她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就着窗外霓虹灯的光,飞快地写下几个和弦进行和编曲想法。字迹潦草,充满了箭头和划掉的痕迹,但思路清晰。这是她的专业,是她唯一能完全掌控的领域。

写累了,她就停下来,喝一口酒,抽一支烟。尼古丁和酒精不再是为了麻痹,反而成了思考的燃料。她知道自己可能正在走向一条更艰难的路——对抗公司,可能没有宣传,甚至可能被雪藏。但比起被驯化,被变成一个她看不起的、流水线上的商品,她宁愿选择这条艰难的路。

至少,在这条路上,她发出的声音,还是她自己的声音。哪怕这声音最终只存在于这个杂乱公寓的笔记本上,只存在于“炼狱”那个充满汗臭的舞台上。

她把酒瓶重重顿在窗台上,玻璃与木框撞击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依旧清脆。

没意思。这个游戏真他妈没意思。

但既然上了桌,她就得按自己的方式玩到底。她拿起铅笔,在笔记本的角落用力写下几个字:

我的声音。

数据好惨烈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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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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