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找猫，靠着契约那点岌岌可危的感应也只能知道大体方位。
空想起达达利亚曾说过，仙人一般居住于绝云间。
魈也是仙人的话，会在那附近吗？
***
绝云间太山府附近有一处水池，被风吹泛起阵阵涟漪，云层将散发微弱光芒的苍穹席卷。
有些黑。魈仰躺在水池里，浅金色的眼睛越过池水盯着天空，缓缓阖上。
岩神瞳的位置刁钻又常现于半山腰，纵以仙人之神穿梭山峦，毫不停歇网罗几乎大部分岩神瞳后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更别说附近有怪物沾染到业障狂化，解决怪物又是添了一份不小的工作力。
魈闭眼仰躺水中小憩，身上大伤没有小伤不断，黑气将血色掩盖，倒像是从伤口中溢散。
唔，下一个岩神瞳，在……
熟悉的风声席卷而至，手臂被握住整个人被用力拽起，喘着粗气的少年手掌冰凉，扶起浑身湿透的他，也叫少年半个身子被水打湿。
“你在做什么？”空沉着脸，显而易见恼怒起来：“我问你，在做什么。”
魈喃喃道：“业障……”
那些丝丝缕缕的黑气不间断的从魈体内涌出，少年带有净化之力的双手泛着淡淡荧光顺着脊背安抚魈紧绷的身体。魈抬起手臂整个人抱过来，罕见的垂下眸子，直白而困倦道：“让我抱一会儿。”尾音甚至都染上娇意。
空心中的火气倏然散了一半，冷着脸：“不要撒娇。”
“……没有，呼，抱歉。”魈深吸一口气叹道，说罢就垂下双臂。
“哇哦你真的是——”空扯扯嘴角，抱着毫不设防的仙人后仰，水花四溅，波纹涌现，隐没于云中的月亮重新映照于世。河水中，两个少年紧紧相拥，要不是浅水湾，两个人更像共沉沦般任由自己陷落深海。
“咳、咳咳。”魈从水中支起身。
面无表情放松身体浮于水面的空笑起来：“咳咳，哈哈哈哈。”
魈也被感染似的勾起嘴角，柔和了冰冷神色。空在水中支身坐起，蝎尾辫湿漉漉，他拧着辫子抱怨：“你这位置真不好找，我差点从山上摔下去。”
“没受伤吧？”
“没有。”
空见魈一直盯着一阵阵波纹的水面看，伸手推了他一把。魈仰面倒下去，天旋地转后眼睛里面是流转的光。
湛蓝的水波光粼粼，天空的星光芒闪烁。
魈沉吟：“今晚星空很美。”
空双臂撑后面仰头看：“嗯，很美。”
微风拂面，骤起冷意，空打了个冷颤，魈没有注意到。
大概又玩了一会儿，二人打道回府。派蒙显然和钟离吃喝完毕窝在枕头一角呼呼大睡。
“嗯？”魈扶了一把没站稳的空，“没事吧？”
“没事。”空摁了摁太阳穴推开他，径直去了盥洗室。
两人收拾好后无比自然的再次同床共枕，空睡在魈和派蒙中间，脑袋陷入两个枕头中的缝隙。他闭着眼侧过身蹭了蹭枕头一角，睁开眼只见魈低垂眸子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仙人背后冒出层层叠叠的黑气将其一圈圈笼罩，甚至蔓延开笼罩住自己。
像是被关在了笼子里一样，空想。
眨眼，黑气消失，刚刚似乎都是幻觉。空伸出手掖了掖魈鬓边的发，抚摸他眼角异于常人的红，手指碰了碰他的睫毛，引得后者眼皮轻颤。
魈看过来，空顺势盖住那双浅金的眼睛。
“睡觉。”
“……”
魈默默把仙人不用睡觉的话咽下去，像在晨曦酒庄时一样，闭上眼放平呼吸，等空睡着后又睁开眼静静看着人睡颜。
凝视良久，久到眼睛干涩不得不闭上休息。魈感受到少年蜷缩起身体调整姿势猫一般窝过来，伸手揽过却感觉怀中人的体温热的不像话。
他睁开眼推了推人肩膀：“空，不舒服吗？”
“空？”
***
好热。
像在泡温泉快晕厥一样大脑发胀，热度从内而外散发，蒸的皮肤表面沁出汗水。
“空，空——！”
魈在叫我？做什么这么吵。
“唔呒。”咕哝一声，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空艰难开口：“罕见，你怎么这么慌张。”
诶？这是我的声音吗？好沙哑。空后知后觉想。
“你的体温不对劲。”魈抱紧空，明明很慌张语气却冷的不像话：“是谁伤了你？”
“没，应该是有些上火。”空自然的指使道：“我要喝水。”
魈扶起人递过一杯水，没有在意空比平时直白许多的语气，关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人脸上，被那人伸出手按住脸。
好凉。空将喝完水的空杯随手放在床头柜，倾身上前，手臂穿过魈腋窝，绕到人背后蝴蝶骨处死死搂住。
被热气熏的潮红的脸贴在魈颈侧，眼睛已经重新闭上，鼻尖微动轻轻嗅了嗅人身上的气味——嗯，熟悉的清香，遂摇头蹭蹭。
空披散的长发让魈感到痒，仰起头后撤稍稍脱离他紧密的贴贴，被有些不满的人张嘴咬了一口。
“空？”魈虚揽住空的腰任由神志不清的少年胡闹。被咬后感到体内的元素之力有一瞬间紊乱，业障暴涨又被空净化掉，残秽化作黑色光圈萦绕两人，与浑身发出微弱白光的空形成微妙的平衡。
不对劲。魈商量着：“松开我。”
空只是抱着他，呿吸他颈侧，好像要吸出血来。
还是说吸出血会好些？
“用力咬。”
魈挣脱不开，空又毫无反应，只能尝试着让空咬破他的皮肤。
牙齿厮磨，倒叫魈头皮发麻浑身一颤，握着人腰身的手不自觉用力。“嘶——”终于被咬破皮肤倒吸一口冷气，尝到血腥味的空松了力道，小狗一样到伤口上嗅嗅，蹭的鼻尖和脸颊全是血。迷茫的松开手坐在原地，蜜糖色的眼睛目无焦距。
魈扶着人重新躺下，用手把人脸上的脸擦了擦，结果更像一只小花猫了。
弯弯眼睛，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手帕为人细心擦拭。
将最后一块血污擦干净，魈起身准备去找那位大人。
手腕被人握住。
回头，依旧目无焦距的空下意识看向他。
“抱歉，”魈掰开空用力的手，迈出两步回身，空还维持着侧头注视他的姿势一动不动。暗暗叹气，魈折返回来，双臂撑在空头两侧，额头相抵，一手揉人长发。
“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还是黑色深潭，还是那柄剑，红色的雾在黑水中升腾，笼罩住剑也笼罩住坠入深潭中的人。
此时正在下落的空，被红雾托住，慢慢送到剑下面。
悬于水中的剑，剑尖正对空的心脏。
「等我回来。」
有光透过黑水打在空一半的身上，水突然涌动，衬得光明明灭灭。
而原本毫无反应的空，猛地伸手握住了剑尖。
***
“……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两个时辰。”
“像是元素之力爆发找不到突破口，所以整个人呈现一种发烧状态。”
“怎么做？”
“需要有人引导他体内的力量。”
“是什么元素？”
“火。”
火？魈一愣，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陷入沉思的青年：“钟离大人……”
“不对啊。”派蒙绕着空飞了一圈，“在蒙德的时候空就有练习火元素，怎么现在才出问题？”小精灵怀疑的目光落在魈身上：“你们俩昨天晚上干嘛了？”
昨夜……魈想了想，一脸认真道：“躺水里看星星。”
“……”
“哈哈，年轻人真会玩。”白术肩膀的小白蛇「长生」吐槽。
“人类身躯的空会感冒的！”派蒙扑过去揪魈的头发。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这边派蒙正灌输魈关于人类的常识，那边靠谱的大人在商量如何化解持续的高烧。
“白先生，”钟离说，“「连理镇心散」是否能稍微缓解一下他的症状？”
“不行。”白术摇头，拍了拍出门就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的头：“但七七可以试试。”
小僵尸抱着帽子，敕令好好的贴在脑门上遮住她一半视线，有些怯生生地从白术身后走出来。
魈握了握拳，半跪在地平视七七，神色认真请求道：“拜托了。”
派蒙也一脸严肃：“拜托了，七七。”
“旅行者，是朋友。”七七僵硬地伸手拍拍魈的肩膀安慰，“七七，会帮助他。”
“谢谢你。”
“有劳了，七七小朋友。”钟离说罢，与白术对视点头。
小僵尸将帽子递给派蒙，控制僵硬的身体走过去，伸手握住空的手，一团鬼火顺着她的手缠绕到空手腕上，仔细看能看到鬼火中央是一枚笑容诡异的冰球。
浓郁的冰元素之力让房间温度骤降，甚至连窗户都蔓延上冰霜。
眉头一皱，空睁开眼，便瞧见身侧站着四个熟悉的人，还有床边握着自己手掌神色认真运用能力的小僵尸。
“啊，谢谢你们。可以了，七七。”
闻言，小僵尸松开紧握空的、冰凉的手。
空抬起手臂，手掌盖在七七头顶揉了揉。
“太好了空！”派蒙感动的哭出来。昨夜被魈着急的样子吓破了胆，空怎么叫都叫不醒，她急忙去找白术。路上偶遇想捉她卖钱的盗宝团，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到了不卜庐，却仍然只有七七。好在没过多久白术便回来，与找到钟离的魈在客栈楼下相遇一同过来。
“嗯，辛苦你了。”空捏了捏派蒙哭的泛红的脸。
…
…
“咦？大人有什么事吗？”菲尔戈黛特叫住魈。
魈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无事。”便准确无误走向房间。
房间内只有假寐的旅行者和不肯离开旅行者半步累到睡着的派蒙。
“空，百无禁忌录借我。”
空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在桌上。”他咳了咳，被水汽浸透的眸子湿漉漉，看着「魈」转了一圈在矮桌上找到随便压放茶杯下方的符纸，皱眉：“你乱发什么疯？呼……达达利亚。”
“咦？「博士」的变形药水居然不管用！我要投诉他！”被点破瞬间暴露原型的达达利亚顶着仙人清冷的壳子一脸恼火跺跺脚。
是管用的。空在心里补充，却没有点明，他只是觉得魈这副样子没眼看，遂闭上眼问：“「公子」……我不知道你拿百无禁忌录做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还借我？”
“喂…你们「愚人众」…在龙脊雪山，也有据点吧？”
“确实有。”达达利亚的表情变得有些怪。
“给我一个你们的信物，我不想和你们打。杀人……浪费时间。”
“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降魔大圣」。”
“嘁。”顶着仙人壳子的青年表情丰富，空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又在心里想象魈的表情做对比，忍不住说：“太假了，好像女扮男装一样别扭。”
“……”达达利亚此时反应过来「博士」的变形药水是有用的，那一开始就分辨出来他不是真正魈的旅行者，莫非真的和仙人……思即此，达达利亚控制住想开怀大笑的心情，一时表情更加奇怪。
空将被子拉过脑袋，闷闷道：“真是没眼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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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磐岩的冒险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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