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睁开眼有些茫然,他好像深深地久久地睡了一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四下寂静,窗外天黑透了,床头一盏小夜灯亮着。
他闭上眼感觉着身体,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距离他上次来医院已经过了很久了,这次确实伤的有点重...
好渴。袁朗转过头想看看床头柜有没有水,目光触及墙边一愣,一个人坐在那儿,头靠着墙睡着了。
吴哲。
袁朗感觉很稀奇。他受过很多次伤,这还是第一次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旁边有人。
“吴哲?吴哲!”袁朗轻声叫他,没反应。他试着动了动,“嘶-”,伤口疼。看来看去也没什么趁手的东西,袁朗眼睛转到头顶挂水的吊瓶上。
他使劲儿晃了晃手,瓶子碰到输液杆发出哐啷一声响,吴哲不负众望地被捣鼓醒了。
他有些懵的揉揉眼睛,看到袁朗在笑眯眯看他,他也呆呆地看回去。
吴哲眼睛猛地睁大,从椅子上弹起来,“你醒了?”
他一个箭步跑到病床前,两手撑着护栏,上上下下忙不迭地打量着袁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袁朗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刚才吴哲的脸隐在阴影处看不真切,这会儿到了灯光下面,袁朗才发现他两眼下方淡淡的乌青,胡茬也像几天没刮了,整张脸看上去憔悴的不得了。
“吴哲,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哲没说话,低头去看他的点滴。
“还是,你一直都没走?”
“…你先别管我了,你怎么样?我去叫医生吧。”
袁朗看着他。
吴哲抿抿嘴,出去了。
袁朗脸上的笑意淡去。本来还觉得挺好玩的,有人守着他,他还挺感动的。这会儿心里却不是滋味了,这个感动有点沉重。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已经开骂了,“你个小狐狸崽子,许久不来我这儿身上不自在了是不是?前一天还在念叨你,后一天就给我整个大的,”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两鬓已掺白的老医生,红光满面,怒气冲冲,后面跟俩小护士。
袁朗吓了一跳,“周,医生,您怎么在这儿?这这么晚了大冷天的你还搁这儿值夜班?”
“你还说!铁路接到你们回复扭头就给我打电话,连夜派车把我接来的。我带着小林给你做的手术,你真是,真是,M9,再往旁边偏个一厘米,”
“行行打住了打住,叔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我以前大大小小受过的伤也不少,这才哪儿到哪儿。”
袁朗状似无意地撇了眼吴哲,拦住医生的话。
“你个臭小子!”老医生扬手就是一个爆栗。吴哲看的心惊胆战,他还没见过谁这么对袁朗。
周医生是权威的老医生,在A大队待了许多年,他和袁朗的父亲有些渊源,差不多是看着袁朗长大,看着他在A大队摸爬滚打,受伤无数,眼见这几年性子沉稳了些,不大往医院来了。他自己也岁数上来,去年退休,回去乐呵呵照看孙女去了,不想今天又被召唤来。
里里外外检查一番,记录了数据,周医生合上病例,感叹一声:“得亏你小子命硬。哎,战场上刀枪无眼,也没办法。”他是真的关心袁朗,顿了一下,他又转向吴哲,满脸的慈爱和喜欢,“这两天都是小吴照顾你,细心的好孩子,给你擦脸擦汗,看点滴,术后24小时不能喝水,他就隔一会儿用棉签给你润润唇,我让支个行军床在旁边他也不要,说怕睡死过去听不见动静。”
袁朗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是吗?”
后面站着的一个小护士冷不丁地接话,细细的嗓音:“您回来,十个手指甲缝里都是血渍,是他湿了手帕一点一点擦掉的。”
吴哲本来被老医生说的就脸红脖子粗了,这会儿竟不防连这个都被人看了去还说出来,简直想夺门而出。
袁朗饶有兴致地看小护士,看出点不寻常来,“这不是那天接我们飞机上的小护士吗?小姑娘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们队炙手可热的大硕士,性格好,人缘儿好,长的还俊,你要是喜欢可要”
“袁朗!”吴哲朝他吼。
周医生哈哈大笑,小护士倒也大方,听袁朗这样说也不见窘迫。吴哲忍无可忍,努力维持着平静,“既然队长你没事了,我也先回去了,这里就麻烦周医生你们了。”说完就要走。
“站住。”
吴哲没想袁朗会阻拦,惊讶地回头。
“谁说我没事了,我只是醒了,我还不能动,吴哲你好人做到底,再陪陪我。”
“哎你,人家小吴”
“周叔你别操心了,快回去睡吧,肯定这两天也没休息好,我的人我知道,放心,我还能虐待了他不成。”
周医生无奈,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走了。
病房重归寂静,又只剩他们两人,一躺一站,吴哲莫名地有些紧张。
“你还有事吗?”
袁朗闭了闭眼,他刚从一场昏睡里醒来,说了那么些话已经觉得累了,可是还不能睡。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吴哲:“我能有什么事?”
“哼,”袁朗冷哼一声,“就差写在脸上了。”
吴哲站在门边,没动。
半响,袁朗叹了口气,“过来,椅子拉近点,坐我旁边。你要是累了,那我挪挪,你躺上来也行,咱俩挤挤。”
吴哲仰天翻了一个白眼,他不知道此人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但他确实有心结,回去也睡不着。干脆就关了门,拉过椅子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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