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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四章

阿拉克轻轻合上大门。

他将招待所古朴厚重的大门抛在身后,沿着古老而狭窄的石制台阶走下,心事重重。透过墙上的窄窗,修道院灰暗而粗犷的石板地面清晰可见,祈祷的钟声在头顶回荡,一次,一次,又一次,震得脚下地面都跟着颤..抖。

口袋里那几张被手帕包着的东西随着他下楼梯的动作轻轻擦过大..腿,阿拉克隔着口袋捏住它,那股微凉而光滑的感觉似乎透过层层面料贴在他的手上。

他马上松开手,加快步子,专注于踩稳下一层阶梯。照明灯在粗糙的两侧墙壁上投下烁烁的淡蓝色的幽影,狭长的空间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走出塔楼的拱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几个人沿着石板路迎面走来,衣着华丽,神色匆匆。阿拉克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看见三种家族纹章的模样:

一条赤红色的毒蝎;被黑色长矛刺穿的躯体;一片圆形的布满晨星的暗淡天空。

为祭司女王效命的家族的纹章。

他不免有些疑神疑鬼,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东西。走到修道院对开的黑铁镂空大门门口时,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从口袋中把裹在柔..软手帕中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三张挺括而光滑的纸牌,做工精湛,色调典雅。纸牌在他粗短的指间扇形排开:

第一张上站着一个手持带刺长鞭的牧羊人,脚边躺着几具羊尸;

第二张是手提提灯在漆黑迷宫里摸..索的人,身后跟着仅露出巨大瞳孔的怪物;

第三章是上画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

这是方才和他谈话的人给他的——一个他毫无印象也从未见过的年轻的大人物。

这是件太奇怪的事情。不管是他被召唤到这里来,还是这位大人物和他交谈,大发善心地为他做了一次纸牌占卜,并慷慨地把这三张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牌赠予他。整件事情处处都是疑点。

阿拉克出身内城,不甚了解纸牌占卜,只知道这种游戏流行于富庶地区的贵族阶级之中,它会以某种模糊的方式揭示某些东西。可是这位大人为什么要如此友善,亲自来提醒他危险将至?

那些所谓的感激,阿拉克一个字也不信。

狩猎日已经结束三天。他口中的危险,到底只不过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或者这是一种隐晦的示意,一种信号?教廷内部有人开始对他不满了,而另一派系的人前来向他示警?

这想法让他惊出了冷汗。以他过去几十年的经历来说,这是最现实的原因。

他还有价值。哪怕是被利用的价值,只要还有一点用处,那么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得暂时离开这里。

但是他能跑到哪里去?去满是吵人机器和矿物灰尘的第九区吃灰?不。在他十岁那年,在那件事发生过后,他就发誓再也不会回到矿坑里面去;

那么,去城市外的荒原,和那些野蛮的部落人抢食?亦或是搭乘列车,前往第四城市夸托斯(注1)?前者太艰苦,而后者太遥远。他在昆图斯度过了四十三年,他的全部经历、经验与人脉都在这里。想要离开,还需要更长远和周到的考量。

羊尸。

他拐出铁门,坐进地形车,心中想着。

那些没能带走的夜之女士,他把她们转手卖给其他人,只留下两个尤其年轻美丽的,留在路上享用。其中一个叫艾娜,是城外荒野上的部族女孩,被抓进城市后几经转手,最终被他以三块即将腐坏的干面包换来。

在前往第八区的列车上,艾娜胆敢用挫尖的牙齿咬他——他从前就应该把她的牙全拔掉——于是他割断她的喉咙,把她满是刀尖戳出的破洞的躯体扔下行驶的车辆,任凭她被哪个幸运儿捡走,饱餐一顿。

另一个叫做菲亚的女孩的下场也如出一辙,不过因为她更温顺,所以她死得更痛快,她在欢愉之后的意识昏沉中被一刀割喉,除了最后的哭泣与恳求,没有任何多余的痛苦。

羊尸。

或许他应该先离开这一带,去边缘地区暂住一段时间。区与区相接壤的边界往往是势力混杂之所,人员流动性更高,更加混乱——第七区与第八区相接壤,同时它们又都与第九区相接。

思量后,阿拉克决意回到七、八两区的交界处,先暂时避一避风头。那里还有些许他熟悉的人,他熟悉的规则。

他没有回在第八区的住处,而是辗转着前往交界地带——改变身份信息,伪装面容,混进人群,抓住机会除去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这一带被正在调查狩猎日爆炸案的法警扰得更加混乱,为他提供了许多方便,还趁机获知了更多爆炸的细节。最终他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地:列车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馆。

阿拉克在这里住下来。这家旅馆隔着回收中心,每天都要处理大量列车途中与城市里产生的垃圾,噪声冲天,机器作业散发出的热量让周围更加酷热难耐。

这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皮肤滚烫,汗水淋淋,因酷热、噪声与心事难以入眠。巢都的嗡嗡声烦得人心浮气躁。总是如此,各种机器与系统的运作让人不得安宁。从他出生起,这里几乎从未有过安静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慢慢小了,燥..热的粘意似乎也随之淡去。昏昏沉沉之间,睡意逐渐爬上来。他心中却始终有个地方紧绷着,无法安歇。可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困倦缠..绵地拉扯着的大脑已经无力分辨了。

阿拉克握紧手边的枪,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时床边传来一阵轻柔的低柔响声。

“……找到……”

“……我的……留给我……”

滴嗒。

一点声响打破了死寂,一滴水落在他的额前,冷得刺骨。

他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

房间里很昏暗,家具的轮廓模模糊糊。耳边出奇地静,仿佛他忽然之间聋了——但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昆图斯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

朦胧的白色光斑在地板上摇晃着,起初他以为那是路灯或地形车车灯的光芒,但那光点边缘很模糊,更像是某种半透明或透明物体的反光。可是房间里并没有镜子——

阿拉克猛抽出手枪,没来得及瞄准便听见三声脆响——第一声是骨头折断,第二、三声是手枪飞出,撞在墙上,摔落在地,声音如雷声炸响,越发显得房间里静得可怕。

一只冰冷而纤细的手紧紧捂住他的嘴,手指捏紧两腮,把他未出口的痛呼全部压..在喉咙里。手骨断裂的剧痛让冷汗瞬间浸出,他压抑地呻..吟着,痛苦地睁大眼睛,拼命想要看清究竟是谁做了这一切。

一个身披黑袍的瘦弱身影压..在他身上,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一手堵着他的嘴。它用兜帽遮住面孔,帽下是一片反常的黑。按理说,哪怕是用了特殊涂料涂在脸上,也能够看得出隐隐约约的轮廓,而不是这样空虚的黑色,仿佛那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除了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的寒冷。

光斑还在地板上显眼地摇晃着。那是完全封住窗户的厚厚冰层折射出的微弱光芒。因为冰面凹凸不平,光斑也一闪一闪。

阿拉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喘..息之时口鼻中呼出白雾,睫毛因为结冰而变得沉重。他的皮肤被寒冷所刺痛,他正在被冻伤——在热得足以把人内脏烤熟的昆图斯的夏天,被冻伤。

他呜咽着放松身体,像翻出肚皮的狗一样表示臣服。这只手没有要把他捂死的意思,但也没有松开。它的主人只是僵直地压..在他身上,寒意穿透衣物,侵入他的皮肤,毛孔,血肉……而房间里依旧黑暗而寂静,死一样寂静,只有他自己牙齿打颤的咔哒声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在包围他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块比其他部分更加深邃而纯粹,这部分黑色流动起来,庞大却轻盈,悄无声息,只有一阵微不可闻的风表明有东西从他身边走过。它在盯着他,就像野兽围绕着猎物慢慢兜圈。阿拉克不敢看,但他的大脑却控制不住——是谁?谁有这种本事?某位大人物的杀手,行刑人?教廷的人?是谁?是谁……

“阿拉克。”

他身上的东西悄声低语。那只手移开了,他脸上的肌肉几乎被冻僵。

“……是谁?为什么?”他口齿不清道,声音仿佛一个被掐住喉咙的人的最后一声呻..吟。

“你知道我是谁。”

他更加惊恐,拼命思索,是谁?教廷的人?他曾经没来得及杀死的仇家们?太多谜团……

“为了复仇。”

一阵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落了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得过分的面孔——黑眼睛因为瘦削而深陷在眼窝里,总是疲倦而冷淡的眼神,抿成一条线的薄嘴唇——那个死掉的女巫!他几乎叫出声来,但紧接着,她的五官像熔融的铁块一样化开,线条柔和的圆眼睛拉长了,颧骨高..耸,被挫磨过后的牙齿有着鲨鱼般的尖锐角度,眼中带着沸腾的怨恨,神情狂..野,脸颊上还印着他亲手用烙铁烫下的印记——艾娜。

他在列车上杀死的艾娜。

可这还不算完,它又开始变化,这张脸他更加熟悉——涣散的瞳孔,带着泪痕的潮..红的脸颊,唇形微微撅起的嘴唇。菲亚。她的脖子上还着流血,血沫汩汩奔流……

最终,这张脸定格了。

那张因为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神情而显得格外诡异的,女巫年幼的脸。

她不是死了吗?

没有人能从那种程度的爆炸里逃脱。

眼前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某种幻觉?所谓鬼魂不过是愚人的假说,自欺欺人的把戏。他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只有这些羔羊有所谓的鬼魂?他杀了她们一次,就能杀她们第二次 ——

一只手,鬼魂伸..出冷得像死尸一样的手,掌根按在他的额头上。大脑里猛地一阵震颤,仿佛往沙丁鱼群里投入一条鲶鱼,巨大的吸力吸引着他的脑海中的一切记忆,最近的,从前的,浅层的,被沉入最深处再也不被提起的——全都像被惊扰的兽群似的慌乱窜起。

视野从边缘开始变黑,他的意识被拖拽着沉入记忆之海,穿过高..耸华美的教堂和种种密谈,穿过轰隆作响的列车、满是汗味和臭气的十七号高塔的房间,穿过挤挤挨挨地哭泣的夜之女士们……向下,向下——他意识到它要做什么,尖叫着挣扎起来。

“不——不要!”

他呜咽着,疯狂扭动身体,踢腿,双手乱挥。没有用,就像记忆中菲亚的哭求不能动摇他割断她气管的手一样,那冰冷的力量如船锚般拖着他下沉,沉入他最想要摆脱、最不愿提起的记忆:

“求求你——”

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在狭窄的梯子间攀爬,他在大人找不到的地方爬来爬去,越爬越深。忽然,脚下一空——

他失足滑落,掉在矿井内部凸出的一小块钢块上,这个狭小的落脚处只能堪堪落下他一只脚的脚尖,除此之外一片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抓握、借力与攀爬的地方。

头顶,脚下,身前,俱是一片不可看透的黑暗。寒冷的黑暗。

没有机器作业的轰响,运输车粗重的排气声,没有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光线,工人们的交谈和笑骂,也没有喇叭里失真的播报声。往日讨人厌的闷热和难闻的汗臭此刻那样亲切,可他距离地面已经太远,不管是头顶的还是脚下的。

“有人吗???”

他叫喊着,声音稚嫩而尖细,口中带出一团团白雾。这是一个十岁男孩的嗓音,他手无寸铁,面对着这由人制造、此刻空无一人的机械巨兽,这由过去的人类在深达数千米的地下留下的钢铁空洞。他的脚开始打滑,不知多少米深的矿井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在呼唤他坠落。

他会掉下去吗?

他会下落多久?

“救救我!”他嘶哑地叫,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被寒冷、未知与孤立无援感压倒。

声嘶力竭的喊声被黑暗吞噬。没有人来,连他无助的哭泣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声。

着力点越来越小,他的脚因为用力紧绷而酸软,肌肉开始不受控制。他惊惧地感受着自己正贴着内壁缓慢滑落。一片漆黑的矿井正如野兽的巨口般张着,只等他下落。

“不要——”

他往前一滑,脚下落空。

坠落。

失重感紧紧裹着他。拼命扑腾的手脚没有任何可以依靠和抓握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只有没有尽头的空洞与吞噬一切声音的黑暗。只有他自己。孤独地面对这永无尽头的坠落。

他开始放声尖叫。

注1:quārtus,即拉丁语“第四”,读音和组成更接近“夸图斯”,文中为了和“昆图斯”(quīntus)进行区分,所以选择音译为“夸托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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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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