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打听来的模糊地址,司徒凊最终站在了一家名为“老屁股”的Pub门口,霓虹灯招牌有几个灯泡接触不良似的忽明忽灭,透着一股廉价的年代感,
她嘴角撇了一下,不禁低声嘀咕:“……这什么怪名字。”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淡淡酒精味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光线倒是并没有多昏暗,或许是司徒凊来的比较早,客人寥寥无几,音响播放着当下的一些流行音乐。
她径直走到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向酒保点了杯度数最低的果酒,然后便安静地坐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入口处,等待着目标人物的出现。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酒杯,司徒凊的脑海里回放起和鬼凤交谈时的情景———
“找到叶思仁之后呢?”她问。
鬼凤伸出手,指尖精准地点了点司徒凊的右手掌心。
“你只要跟他握个手,”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语气轻松,“我的烙印自然就会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他身上。简单吧?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思绪收回,没等多久,Pub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颜色骚气的丝绸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晃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跟零星几桌熟客挨个打了声招呼,插科打诨几句,然后便晃悠到了吧台,胳膊肘往台面上一搭,开始跟酒保聊起最近的八卦,声音带着点夸张的抑扬顿挫。
司徒凊默默观察着他——叶赫那拉·思仁。她实在想不通,鬼凤怎么会和眼前这个看着就很不靠谱,甚至有点滑稽的中年男人结下如此深的仇怨,深到需要假借自己之手来种下追踪烙印。更想不通的是,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不正经”三个字的家伙,竟然会是那个显赫而危险的叶赫那拉家族曾经的大少爷。
总之,他看上去很好骗的样子。
司徒凊长腿一蹬,轻盈地离开了高脚椅,走到叶思仁身边。
“您好,”她开口,声音刻意放得轻软了些,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请问……是死人团长吗?”
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叶思仁被打断,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眼神看起来格外“单纯”的少女主动搭讪,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稳重派头,往后捋了捋其实并不乱的头发:“正是本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小妹妹?”
司徒凊听得出来,他有在努力地夹着嗓子。
她挤出一个无邪的笑容,像个真正见到偶像的小粉丝,朝着他伸出右手:“我超喜欢死人乐队的,以前只能在老的影像带里看到你们的演出,没想到今天能遇到真人!可以……可以跟您握个手吗?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来的!”
这一套说辞和表情,司徒凊私下里练习过几次,确保看起来足够自然无害。
“当———然可以啊!小妹妹你太有品味了我跟你说!我们死人乐队当年那可是风靡万千少女啊……”
叶思仁脸上笑开了花,说话时还一边左看右看,音量提高,生怕周围人没注意到他被粉丝搭讪,丝毫没有戒心,一把握住了司徒凊伸出的右手。
就在两只手相握的瞬间,叶思仁觉得自己微妙地激灵了一下,又好似无事发生,还反过来热情地问她要不要签名。
—————————————————
司徒凊一直觉得十一月的台北不宜居,湿答答的梅雨季,逢下必是轰轰烈烈的大雨,搞得人一整天都湿湿黏黏的。
街道上行人匆匆,各色的伞面在雨幕中移动。夏宇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一手紧紧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老爸你下次再不记得带伞就在老屁股过夜吧……”
“……不然呢?你以为我想来?是猜拳输给那两个笨蛋了好吗!”他翻了个白眼,小心地避开一个水洼,鞋尖还是不可避免地溅上了泥水,让他脸色更臭了几分。
“……蠢夏天之前还弄丢了家里好几把伞……”
距离下个路口不远处,从老屁股离开后的司徒凊打着伞,与他擦肩而过。
两把伞的边缘在拥挤的人行道上几乎相碰,伞面倾斜,带着垂下的雨帘隔绝了彼此的视线,司徒凊只是下意识地偏了偏伞沿,避免碰撞,并未留意伞下的人。
然而,就在交错而过的瞬间,一阵风恰好卷着雨丝吹过,将对方那把黑伞下断断续续的的对话,零碎地送入了司徒凊的耳中。
那声音……
隔着厚重的雨幕和街道市井的嘈杂,那声音并不清晰,却带着一种荒谬的熟悉。
司徒凊的脚步顿了一下。
第一时间生出的念头离谱到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司徒凊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左耳垂上那枚冰凉的银色耳环——那里安静如常,并没有传来任何特殊的感应或波动。
是幻听了吧。
经常穿梭铁时空与魔界,耳朵都出问题了?司徒凊微微蹙眉,漏出自嘲式地浅笑,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与之擦肩而过的下一秒,或许是夏宇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一抹清冷昳丽,又或许是某种更奇怪的潜意识驱使,他倏地回过头,隔着朦胧的雨幕和流动的人群,望向那被伞面遮住大半身形的背影。
电话那头,叶思仁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传来:“……小宇?喂?听得到我说话吗?怎么突然没声音啦?”
夏宇猛地回神,将视线从那个即将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上收回,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语气恢复如常,只是稍微带上了一点心不在焉:
“啊,嗯,我在听。”
雨,依旧下得轰轰烈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