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沙盖里安的惊心动魄被希斯路姆凛冽却清新的北风逐渐吹散,当芬罗德的小船载着弥林,最终抵达芬国昐统治的这片北方领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他。至高王芬国昐亲自在港口迎接了他们,这位威严而仁慈的诺多至高王,有着与费诺里安兄弟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像一座沉稳的山岳,目光深邃却带着暖意,他对弥林的到来表示了最真挚的欢迎。
“欢迎来到希斯路姆,弥林,”芬国昐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号角,却饱含真诚,“芬罗德已向我讲述了你的勇敢与智慧,以及你在沙盖里安的遭遇。你的到来是希斯路姆的荣幸,这里将是你的庇护所,你的家。”他郑重地将手按在弥林肩头,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关怀,让弥林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眼眶微微发热。
芬罗德为弥林在多尔罗明,那片由英勇的伊甸人居住的广袤土地安排了一处舒适的木屋,与沙盖里安冰冷的石墙和无处不在的监视相比,这里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木屋由坚固的橡木搭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壁炉里总是跳跃着温暖的火光。窗外不再是单调的平原,而是连绵起伏的丘陵、茂密的松林以及伊甸人辛勤开垦的田野。
弥林很快便融入了多尔罗明的人类社群,久违地与同类相处,那份血脉相连的亲近感让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欢快。他不再是费诺里安兄弟眼中特殊的工具,也不是精灵王国里唯一的人类。在这里他是弥林,一个友善、有点特殊能力、喜欢烹饪和听故事的年轻人。
清晨,他会被隔壁木匠霍索尔大叔劈柴的“梆梆”声唤醒,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的清香和新烤面包的甜香。他常常跑去帮哈莎大婶照料她的小菜园,用他那对生命独特的亲和力,让蔫掉的菜苗重新挺立,开出意外的花朵,引得哈莎大婶啧啧称奇,直呼他是“大地母亲眷顾的孩子”。下午,他会在村中心的磨坊旁,听老猎人布瑞多讲述森林里的奇闻逸事,或是和年轻的牧羊女艾拉一起,在长满石楠花的山坡上照看羊群。艾拉清脆的歌声和羊群温顺的“咩咩”声,交织成一曲最动人的田园牧歌。黄昏时分,村里的男人们结束劳作归来,篝火在广场上点燃,烤肉的香气弥漫。弥林会拿出他在沙盖里安锻炼出的厨艺,用简单的食材烹制出令人赞叹的美味,分享给所有人。伊甸人的淳朴、热情、坚韧以及对生活的热爱,如同甘泉般滋润着弥林曾被囚禁和背叛伤害的心灵。
精灵与人类的互助在这里也体现得淋漓尽致,诺多精灵的工匠们会指导伊甸人建造更坚固的房屋、打造更精良的农具和武器;作为交换,伊甸人则为精灵提供粮食、毛皮,并承担了许多营地建设和维护的工作。精灵战士们会定期巡逻,保护人类聚居地免受零星奥克或野兽的侵扰。弥林常常看到年轻的精灵弓箭手耐心地教导伊甸人的孩子辨认星象,或是年长的精灵学者在篝火旁,用通用语向围坐的人类讲述远古的传说和星辰的故事,这种基于平等和共同生存需求的互助在其他地方很难看到。
芬罗德常和弥林在希斯路姆那宏伟却带着北方特有粗犷气息的宫殿露台上漫步,从这里可以眺望远方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埃瑞德威斯林山脉,感受着贝烈瑞安德北部特有的、如同刀锋般凛冽却又纯净无比的寒风,风呼啸着穿过石柱长廊,吹起他们的衣袍和发丝。
“这里的风和南方不一样,”弥林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气息直灌肺腑,却让他感觉无比清醒和自由,“它像能吹走所有阴霾和污浊。”
芬罗德微笑着点头,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是的,希斯路姆的风是战士的风,是守护者的风。它或许寒冷,却孕育着生机和希望。”他看着弥林日渐红润的脸庞和眼中重新焕发的光彩,由衷地感到欣慰。
弥林确实深深地喜爱上了这片土地的一切,他喜爱多尔罗明升起的袅袅炊烟,喜爱伊甸人爽朗的笑声,喜爱精灵战士巡逻时坚毅的身影,甚至喜爱这刺骨的寒风和广阔苍凉的景色。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真实、坚韧和蓬勃的生命力。他的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和充盈,那份源自异世界的净化大自然的力量,似乎也在这种安宁和喜悦中变得更加柔和而强大,无意识地流淌出来,滋养着这片饱经战火创伤的土地。
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发生了,在希斯路姆那个格外寒冷、万物本应凋零的严冬,一种不可思议的生机悄然萌发。宫殿庭院里那些原本光秃秃的古老橡树,枝头竟悄然结满了晶莹剔透、如同冰晶雕琢般的霜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远远望去,宛如满树银花盛开。更令人惊奇的是,多尔罗明村落周围的山坡上,那些耐寒的花朵竟在寒风中提前绽放,成片的紫色、粉色花朵在白雪的映衬下,顽强而绚烂地铺展开来,散发着清冷的幽香。连最年长的伊甸人长老都啧啧称奇,声称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人们私下议论,这一定是弥林带来的祝福,是维拉对希斯路姆的眷顾。寒冬里绽放的生命之花,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大战后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给整个希斯路姆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欢欣和希望。
芬国昐站在开满冰花的橡树下,眉头却微微蹙起。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一片剔透的霜花,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超自然规律的浓郁生机。“生命的力量如此澎湃,”他低声对身边的谋士,一旁的参谋说道,“这固然是祝福,但如此集中、如此违背时令的显现……是否也意味着某种平衡被打破?它是否会吸引不该被吸引的目光?” 参谋沉默不语,眼中也掠过一丝忧虑,他们都知道,这世间觊觎美好与力量的存在,远不止奥克和安格班的爪牙。
与此同时,在希斯路姆的边境哨所,偶尔会有巡哨的精灵或人类猎人报告,似乎看到远方有陌生而优雅的身影在荒野中短暂出现,但转瞬即逝,无法追踪。这些身影行踪飘忽,气宇不凡,不似敌人,却也并非任何已知的盟友。消息传到芬罗德耳中,他并未过分紧张,只当是某些隐世的精灵或流浪者,但心底却隐隐埋下了一丝警惕。
而在弥林沉醉于多尔罗明温暖日常的时候,他偶尔会在热闹的市集上,或是在通往森林的小径旁,遇到一些新面孔。他们是最近才来到希斯路姆寻求庇护的流亡者,自称来自遥远的东方,因躲避战乱而来。其中一个自称安纳塔的年轻人类工匠,格外引人注目。他有着俊美的容貌,谈吐优雅,知识渊博,尤其对宝石、金属和锻造工艺有着惊人的见解和巧夺天工的手艺。他很快就在多尔罗明开设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坊,为人们修理工具,打造精美的首饰,甚至为精灵战士修复受损的甲胄和武器,其技艺之精湛令诺多精灵都为之赞叹。
安纳塔待人温和有礼,乐于助人,很快赢得了村民的好感,他常常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安静地观察着弥林与伊甸人互动的场景,观察着弥林手指抚过枯萎植物时焕发的生机,眼神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如同鉴赏绝世珍宝般的光芒。当弥林走过他的工作坊时,安纳塔会热情地招呼他,与他谈论天气、农事,甚至是一些关于生命本质的、看似深奥却又浅显的哲学问题。他的话语如同最甜美的蜜酒,让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弥林也觉得安纳塔是个有趣而博学的人,与他交谈很愉快,但内心深处那份对黑暗与扭曲的天然敏锐直觉,却让他每次与安纳塔道别后,心底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不安感,仿佛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轻轻擦过心尖,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安纳塔的工作台上,一块未经雕琢的黑色矿石在炉火的映照下,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暗红色的流光,如同沉睡恶魔的眼睑翕动。他微笑着送走一位取回修好农具的农夫,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木屋的墙壁,遥遥锁定了那个正在山坡上、与牧羊女艾拉一起欢笑的身影。他优雅地拈起一枚为弥林无意间遗落的小巧银叶胸针,指腹轻轻摩挲着叶片的脉络,嘴角勾起一抹完美无瑕、却毫无温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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