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的圣白树在深谷的微风中摇曳着银光,如同点亮在迷雾山脉阴影中的一盏希望之灯。庇护所初具规模,秩序井然,在埃尔隆德和他那位名为林迪尔的得力助手的治理下,这座新生家园展现出了强大的韧性与蓬勃的生机。看着忙碌而有序的精灵们,弥林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他坐在刚刚落成的书房里,窗外是潺潺溪流与苍翠松林。提笔给格洛芬德尔写信时,笔尖流淌着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格洛芬德尔吾友,见信如晤。幽谷已初成气象,埃尔隆德不负其血脉与选择,已成为一位睿智而坚韧的领袖。此地幽深险要,生机盎然,假以时日,必成中洲精灵与所有寻求庇护者的坚实堡垒。圣白树于此扎根,其辉光已驱散谷中荫翳,此乃维林诺祝福之明证。
然念及我等身负的使命,心中难安。我等奉维拉之命重返中洲已有时日,除奇尔丹处所得寥寥,其余巫师踪迹杳然,诸精灵领地消息隔绝,人类王国情形更是如堕雾中。索隆阴影日炽,我等却似盲人摸象,步履维艰。精灵内部消息流转之迟滞,实乃索隆诡计之温床,令我忧心忡忡。”
弥林停笔,叹了口气。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还得做。他继续写道:
“瑞文戴尔诸事已步入正轨,埃尔隆德与林迪尔足以应对。我将按计划东行,前往鲁恩地区探寻费诺里安领地,尝试说服玛格洛尔。若库茹芬、凯勒巩能因凯勒布林博之故加入对抗索隆之列,自是最好。此行或有风险,然而我已做好了决定,不必挂念我,待我寻得线索或安顿下来,再与你联络。
愿星光护佑林顿与埃瑞吉安。弥林手书。”
信由埃尔隆德安排的精灵信使火速送出。让弥林没想到的是,格洛芬德尔来得异常迅捷,且人几乎是跟着信使前后脚抵达了瑞文戴尔。
金花领主风尘仆仆,但那双湛蓝的眼眸依旧锐利如昔。他见到弥林的第一句话便是:“林顿的每一天都像被安格班的炎魔追赶。整军、锻造、巡视防务、还要时刻盯着埃瑞吉安方向的动静,吉尔-加拉德和我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他接过埃尔隆德递来的清水,一饮而尽,眉宇间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看到瑞文戴尔蓬勃景象的欣慰。
“前些日子我亲自押送一批新铸的武器去埃瑞吉安,”格洛芬德尔继续道,语气凝重了些,“见到了凯勒布林博。他精神尚可,被无数图纸和锻造炉火包围着,像个永不疲倦的工匠之魂。但眉宇间的忧愁挥之不去。索隆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悬在埃瑞吉安上空,让他更加孤立和紧绷。”
他转向弥林,金色的眉毛拧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吉尔-加拉德告诉我你要前往费诺里安的领地。弥林,那片土地隔绝千年,玛格洛尔的心思更是深如迷雾。库茹芬和凯勒巩也绝非易与之辈。我实在放心不下。”他紧盯着弥林的眼睛,语气异常严肃,“听着,你必须答应我。到达之后,无论情况如何,立刻设法寄信报平安,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如果超过约定的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我会立刻抛下一切,飞奔过去找你。”
弥林看着好友眼中真切的忧虑,心头涌上一股暖流,随即又忍不住失笑。格洛芬德尔这副如临大敌、仿佛他要独自闯进魔多熔炉的模样,实在有些夸张。“好了好了,伟大的金花领主,”弥林笑着拍了拍格洛芬德尔坚实的臂膀,“我答应你,一到地方就想办法给你捎信。你这爱操心的毛病,真是一千年都没变。” 格洛芬德尔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幽谷有埃尔隆德和林迪尔坐镇,弥林再无后顾之忧。临行前,埃尔隆德将一件折叠整齐、触手冰凉柔滑的精灵斗篷郑重地交到弥林手中。“此乃巧匠所制,虽非神器,却能混淆凡俗视线,减弱心怀恶意者的窥探。”他又牵来一匹毛色油亮、神骏非凡的精灵良驹,“愿它能助你穿越险途。”
当埃尔隆德询问是否需要派出一队护卫随行时,弥林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埃尔隆德。留在中洲的费诺里安大多经历了太多背叛与伤痛,早已变得多疑。带一队人马贸然接近他们的领地,只会被视为挑衅或刺探。”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东方,“况且,鲁恩东部是东夷人活跃之地。卡兰希尔当年释放的那些未投奔魔苟斯的东来者后裔在那里繁衍生息,加上蓝袍巫师失踪的阴影……这片区域情况复杂。低调、快速地独自行动,反而更安全。我有自保之力,请你放心。”
告别了格洛芬德尔和满眼不舍的埃尔隆德,弥林披上精灵斗篷,跨上骏马,一人一骑离开了庇护所温暖的怀抱,再次踏上了充满未知的旅途。
他策马向东,穿越了迷雾山脉险峻的隘口,沿着古老荒废的密林路前行。这条路比记忆中更加荒凉破败,仿佛被时光遗忘。当他终于走出森林的阴影,一片开阔而富庶的土地展现在眼前——多温尼安,鲁恩西北岸的明珠,以其丰饶的葡萄园和能醉倒精灵的烈性葡萄酒闻名于世。
弥林抵达了多温尼安一个繁忙的河港小镇,空气中弥漫着葡萄发酵的甜香、酒桶的木香和码头特有的鱼腥味。他需要信息。在一个喧闹的酒馆角落,弥林用几枚银币和一个善意的微笑,成功与一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皮肤晒得黝黑的商队领队搭上了话。
“多温尼安的葡萄酒?”领队灌了一口本地特产的烈酒,脸上露出自豪的红晕,“整个中洲都抢着要,连那些住在森林深处的尖耳朵老爷们,都好我们这一口。哈哈,你是没见过那些西尔凡精灵喝醉了跳舞的样子……”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弥林适时问道:“哦?精灵们会亲自来采购?”
“亲自来?”领队嗤笑一声,摆摆手,“他们可金贵着呢,都是我们这些商队,冒着风险穿过绿林,把美酒送到他们家门口。绿林王国,知道吧?就在西边那片大森林里,欧洛斐尔王的地盘。” 弥林心中一动,难怪穿越森林时总觉得有目光在暗处跟随,原来是西尔凡精灵的哨兵。
“那这附近还有其他精灵领地吗?”弥林装作不经意地问。
领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和疏离:“在南边……多温尼安南边的山脉中,听说也有精灵在居住。不过那些家伙可不一样。”他做了个戒备的手势,“神秘得很,对人类的态度也没绿林精灵那么友好。我们可不敢往那边走,谁知道会碰到什么。”
弥林心中了然,领队口中的“南边山脉里的精灵”,十有**就是费诺里安的领地了。
“最近生意怎么样?商路还畅通吗?”弥林换了个话题。
领队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别提了,好几条常走的老路最近都不太平。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劫匪,跟狼群似的,专门盯着落单的商队和小股旅人。抢货还算好的,有些狠角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连命都不留!为了减少损失,大家只能绕远路,或者多雇护卫,成本噌噌涨。”他唉声叹气地又灌了一口酒。
弥林又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一些关于南边山脉地形、可能的路径以及劫匪活动范围的细节,心中大致有了方向。告别了喋喋不休的领队,弥林离开了喧闹的小镇。他骑上马,朝着南方那片被云雾缭绕、显得格外冷峻的山脉进发。
然而要在连绵起伏、地形复杂的山脉中找到费诺里安隐藏的领地,谈何容易。弥林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了数日,根据模糊的传闻和地形判断摸索前进,却始终如同大海捞针。茂密的森林、陡峭的岩壁和深不见底的峡谷构成了天然的迷宫,连骏马都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判断失误时,命运以一种颇具费诺里安风格的方式介入——他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一处极其隐蔽的隘口,几道迅捷如风的身影从岩石和树冠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闪现,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他的脖颈和腰侧。
“止步,陌生人。说明你的来意,否则格杀勿论。”一个冰冷而充满戒备的声音响起,为首的卫队长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样式古朴、打磨精良的银色轻甲,胸甲上刻着八芒星的图案。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弥林,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惕。周围的几名精灵战士同样装备精良,动作利落,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弥林立刻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我无意冒犯。”他快速说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名叫弥林,从林顿而来,受吉尔-加拉德殿下之托前来寻找玛格洛尔大人,我有要事相商。”他刻意强调了吉尔-加拉德的名字和要事。
“弥林?”卫队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个名字显然并非完全陌生。他上下打量着弥林,目光在他那头即使在阴影中也难掩光泽的金发和独特的人类气息上停留片刻。“你在此等候,不得妄动!”他示意手下保持警戒,自己则迅速派出一名士兵,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般消失在山林深处,显然是回去报信了。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山风呼啸,冰冷的刀锋紧贴着皮肤,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弥林心中忍不住苦笑:为什么每一次进入费诺里安的领地,都要经历这种刀剑相迎的仪式。从希姆凛到纳国斯隆德,再到如今……这传统还真是源远流长。
终于,那名报信的士兵返回,在卫队长耳边低语了几句。卫队长脸上的戒备之色稍缓,但眼神依旧锐利。“跟上。”他简短地命令道,收回了架在弥林颈间的刀,示意手下押着弥林前行。
他们沿着更加隐蔽、几乎被藤蔓和巨石掩盖的小路向上攀登。山路异常险峻,若非精灵引路,常人根本无法发现。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道天然形成的、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石裂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依山而建、规模不小的领地展现在弥林眼前。建筑风格带着鲜明的诺多特色,尤其是希姆凛的影子。坚固的石砌堡垒与高塔巧妙地嵌入山体,棱角分明,线条冷硬,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拒人千里的孤高。深色的石材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鲜红的旗帜在最高处的塔楼上飘扬,上面绣着那颗即使在阳光下也仿佛燃烧着不灭火焰的八芒星。这里没有瑞文戴尔的柔美与生机,更像一座森严的战争堡垒,沉默地矗立在群山之巅,俯瞰着东方辽阔而未知的土地。
弥林被径直带到了主堡中央的大厅。与希姆凛时代金碧辉煌的大厅相比,这里显得更加冷峻和空旷。深色的石材地面光洁如镜,高大的穹顶透下几束天光,照亮了空气中飘浮的微尘。几簇火焰在壁龛中静静燃烧,发出温暖的光芒。
大厅尽头,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扇巨大的、描绘着古老星图的彩色琉璃窗前。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样式简洁却质料上乘的长袍,银灰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瀑布般披散在背后。仅仅是那个背影,就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沉重。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是玛格洛尔。
一千多年的岁月似乎并未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只是那双曾经如同星辰大海般璀璨的眼眸,如今沉淀着更深邃、更复杂的情绪——警惕、审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被永恒冰封的哀伤。他看起来气色尚可,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感,比当年在纳国斯隆德海边告别时更加浓烈。
卫队长和士兵无声地行礼,迅速退出了大厅,沉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回响。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弥林和玛格洛尔,两人隔着冰冷的石地遥遥相望,沉默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最终是弥林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深吸一口气,清晰地陈述:“玛格洛尔,我奉维拉之首曼威之命重返中洲。格洛芬德尔与我同行。我们的使命是寻找失踪的蓝袍巫师,协助中洲自由之民对抗索隆及其至尊魔戒,并尝试弥合精灵与人类之间的裂痕。”他顿了顿,“我来找你,是希望能争取费诺里安的力量,共同对抗索隆。”
玛格洛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波动的表情。等弥林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弥林。库茹芬在得知那个所谓的‘安纳塔’试图接近凯勒布林博之后,就已经动身前往埃瑞吉安了。”他银灰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凯勒巩放心不下,不久前也跟了过去。”
弥林心中稍定,库茹芬果然不会坐视索隆威胁他的儿子。
“至于我们……”玛格洛尔的目光扫过大厅冰冷的石壁,仿佛在审视这片与世隔绝的领地,“费诺里安早已独立于所有精灵族群之外。不是所有精灵都愿意与我们同处一地,而我们也无意再卷入中洲的纷争漩涡。”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弥林身上,带着一丝近乎尖锐的探究,“说实话,你踏入这片领地时,我最初以为你是来清算第一纪元的旧账的。”
弥林一愣,随即感到一阵强烈的荒谬和无奈。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真实感:“玛格洛尔,精灵的记性……有时好得真不是件好事。一千多年了,那些恩怨纠葛,我早已选择将它们封存在记忆的角落,不愿时时翻检。连我都在努力向前看,你却还记得那些细节,甚至以此揣度我的来意?”他直视着玛格洛尔深邃的眼眸,“我来此,只为眼前迫近的黑暗,只为未来可能发生的灾难。过去的血与火,不该成为阻挡我们并肩面对新威胁的藩篱。”
玛格洛尔沉默着,弥林的话语似乎在他冰封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丝细微的涟漪。他眼中审视的锐利稍稍退去,但那份深沉的疏离依旧存在。他没有回应弥林的感慨,只是转身走向大厅一侧的螺旋石阶:“天色已晚,你远道而来,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夜幕笼罩着孤高的费诺里安堡垒,冰冷的星光透过高耸的窗棂洒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弥林被安排在一间简洁舒适的卧室之中。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回响着玛格洛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话语。
就在弥林以为这个夜晚将在沉默和思虑中度过时,客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门外站着一名沉默的卫兵,示意弥林跟上。
他们穿过寂静的、只有火把幽光摇曳的冰冷石廊,沿着螺旋阶梯向上攀登,最终抵达了主堡最高处的一座露天平台——一座观星台,这里视野极其开阔,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漫天璀璨的星辰。夜风凛冽,吹动着弥林的斗篷和发丝。
玛格洛尔独自一人伫立在观星台中央,银灰色的长发在星光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他没有回头,只是仰望着深邃无垠的星空。
“你来了。”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空灵。
弥林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仰望这壮丽的星河。两人之间依旧沉默,但这种沉默与大厅中的冰冷对峙不同,多了一丝宇宙洪荒般的辽阔与一种奇异的共鸣。
终于,玛格洛尔动了。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样式古朴、琴身流淌着暗银色光泽的竖琴。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一串清澈如冰泉滴落、又带着无尽苍凉之感的音符流淌而出,瞬间融入了寂静的夜空。
他开始歌唱。那歌声并非精灵语,也非通用语,而是一种更为古老、充满神秘韵律的昆雅语变调。旋律时而低回婉转,如同幽谷叹息;时而高亢清越,如同星辰碰撞;时而又化作沉郁的咏叹,仿佛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负。歌词晦涩难懂,充满了星辰的隐喻和古老的象征。弥林捕捉到一些零星的词汇:“双生之光”“火焰的牢笼”“无声的囚徒”“东方的低语”……
这歌声拥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即使不明其意,弥林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悲伤、永恒的孤独以及对某种无法逃脱宿命的悲悯。他静静地听着,仿佛灵魂也被这歌声牵引,在星海间沉浮。玛格洛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银灰色的眼眸倒映着漫天星斗,仿佛在与亘古的星辰对话。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仿佛仍在群星间回荡。玛格洛尔放下竖琴,眼中的迷离渐渐褪去,恢复了那种深沉的冷静。他转向弥林,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却少了几分刻意的冰冷:
“蓝袍巫师的事,我们有所耳闻,奇尔丹的信使曾带来过模糊的警示。”他望着东方魔多方向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天空,“但很遗憾,我们这里没有关于他们下落的线索。鲁恩内海以东对我们而言也是陌生的领域,充斥着未知的危险。索隆的爪牙无孔不入,我们在此立足不易,首要之事是隐藏自身,避免引起他的注意。探查蓝袍巫师的下落并非我们力所能及之事。”
弥林心中微沉,但玛格洛尔提供的信息虽少,却印证了之前奇尔丹和纳维的情报——蓝袍的失踪与东方、与魔多脱不开干系。他正欲开口询问更多关于那首歌的隐喻,尤其是“双生之光”与“火焰牢笼”的含义时,一个冰冷、充满火药味的声音如同利刃般劈开了观星台上的宁静:
“‘我们’?玛格洛尔,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所有费诺里安说话了?尤其是一个身份如此可疑的不速之客面前。”
弥林猛地转身,只见库茹芬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观星台的入口处。他显然是星夜兼程刚从埃瑞吉安赶回,风尘仆仆,黑色的旅行斗篷上还沾着夜露。他比记忆中更加瘦削冷峻,脸庞如同刀削斧凿,一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深灰色眼眸死死地盯着弥林,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仿佛要将弥林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库茹芬大步走上前,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在弥林身上划过,最终定格在他脸上,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弥林·洛瑞安迪尔?一个在一千多年前就西渡的人类?索隆的狡诈你我都领教过。他擅长伪装,告诉我!”他猛地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我要如何相信你就是弥林本人?你又要如何向我证明,你不是他派来的又一个‘安纳塔’?一个披着旧日皮囊、试图打入我们内部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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