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赫瑞……”有人在叫她，一遍又一遍。
直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从她的额头蔓延到全身，赫拉里斯才惊醒。
墨利诺厄把手从她的额头上移开，担忧地看着她：“我怎么呼唤你，你都无法醒来。”
赫拉里斯睁开眼，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大口地喘气，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
“你病了。”墨利诺厄坐在赫拉里斯的床边，房间里没有开灯，冥界王女的身体边有一圈幽幽的光晕。
“我很想说我没事，但你应该不相信。”赫拉里斯把自己撑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迟钝中。
过去在混血营地的时候，墨利诺厄带着冥府的冰凉气息踏入地表的第一秒就能被赫拉里斯感应到，黑夜里她两颗眼珠子亮亮的像圣诞灯球，她们兴高采烈地拉着手跑去独木舟湖边，推着船划到湖中央，用船桨把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搅成金色的碎片。
“你不能再使用那颗宝石了。”墨利诺厄压低声音，“诸神都在找寻它，甚至连克洛诺斯都在深渊里打探它的下落，这块石头并不是这个宇宙的造物，它……”
“它能穿越空间。”赫拉里斯打断她，“我知道。”
“不止如此。”墨利诺厄握住她的手，“你感受到它的变化了吗？你每一次使用它，它都在侵蚀你的力量，与此同时，你也在被它同化。”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变成它的一部分。”赫拉里斯喃喃道，她因为这个设想而打了个冷颤。
“是的，我遇见了前一个滥用它的凡人的灵体。”墨利诺厄说，“赫瑞，你是因为听到那个故事才特地来讨要它的是吗？色萨利人的公主梅斯特拉为了感激德墨忒尔，把这颗曾经帮助他们赢下战争的宝石作为祭品献给了女神，从此德墨忒尔穿梭在色萨利的原野上，播下丰收的谷物。”
“而梅斯特拉的父亲，上一任宝石的持有者，埃瑞西克通，你是否知道他的结局？我穿越三岔路口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的灵魂被这颗宝石蚕食殆尽，失去神智日复一日地徘徊在勒特河边，因为饥饿而啃食自己。”
“它是被诅咒的宝石，赫瑞，它在诱惑你，如果你不想把它交给诸神，那就把它扔得远远的。”墨利诺厄用力地捏紧赫拉里斯的手，直到她的指骨隐隐作痛，直到赫拉里斯不得不直视她红色与绿色的眼睛。
“答应我。”墨利诺厄说，“就算你死了，我也希望能在英雄居住的极乐岛上探望你。”
赫拉里斯提起嘴角：“我宁愿变成一只给你端茶倒水的暗灵。”
有时候不承诺就是一种拒绝。
墨利诺厄松开手。
她生气了。赫拉里斯知道，但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样，照顾好自己。”冥界王女气赫拉里斯倔强又固执，还气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关心她。即使到这一步，也不忘在床头留下一株淡蓝的长春花作为离别前的礼物。
房间重新变得黑暗而空旷，赫拉里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站到窗边，夜幕中的韦恩庄园像一只低伏的怪兽，吞噬她的挚友，她的兄弟，她的父亲，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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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要给它换个切割形式，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雷奥·瓦尔迪兹举着放大镜，用一种想要把脑袋塞进宝石架构的姿势观察着，“它的能量非常强，并且以一种我暂时无法理解的方式稳定在宝石内部。”
“并且除却它的魔法能量，它的硬度也绝对超过地球上所有的天然物质。如果你想给它弄个什么镶嵌工艺的话我可办不到。”
“我明白，就像只有钻石才能打磨钻石。”赫拉里斯点头。
“嗯哼，当切割机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它的能量波就会把周围的所有东西都震飞。”
不过赫拉里斯和这位现存技艺最高超的赫菲斯托斯之子约定在纽约这个破烂的半地下居所可不是为了听他的否定的。
“我不需要改变它，我需要观测它的变化。”赫拉里斯环视四周，扫过发霉的墙皮，渗水天花板下的裂口塑料盆以及摇摇欲坠的灯泡，她站着，伸手就能碰到头顶板材上那条橡胶绝缘层全部脱落的电线。
雷奥注意到赫拉里斯的视线，尴尬地笑了声，自以为不被注意地把粘鼠板往身后踢了踢，“不好意思，但这就是纽约租金最便宜的魔法工坊了，别看现在很破旧，80年前赫菲斯托斯在这里赐福过他的孩子。”
“噢？”赫拉里斯抬了抬眉毛。
“让他有灵感发明广播面包机。”
“什么？”
“早上可以用面包机接收信号，一边烤吐司一边收听广播。”
“哇噢，这个发明没有被沿用至今是时代的悲哀。”赫拉里斯面无表情地感慨。
“有时候你可以不夸赞的。”雷奥建议她。
“或许那是一句讽刺。”赫拉里斯递出一张薄纸。
雷奥接过后端详了半响，刚想抬头和她开点ADHD的阅读障碍玩笑时，有一道来自资本的闪电刹那击中了他的大脑，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纸翻过来，发现上面已经盖好了赫拉里斯·玛莎·韦恩的私人印鉴。
“开始思考你应该往上填几位数吧。”赫拉里斯朝他微笑了一下，“你可以在纽约建立属于自己的魔法工坊了。”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无记名支票呢。”雷奥生出一种天降横财时无法坦然接受又无力推拒的窒息感，“这真的可以随便填吗？”
“看这个，W-A-Y-N-E。”赫拉里斯的手指划过这张脆弱的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教雷奥拼读，“懂了吗？雷奥，在这个姓名里数字都是可以实现的数字，只要你满足我的需求。”
赫拉里斯的瞳孔像深邃的蓝洞，雷奥根本无法抵抗她的凝视，时间一长他就感觉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现在，向冥河发誓吧，今天起我与你在工坊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能以任何方式向任何人透露。”
雷奥又紧张又欢喜又恐惧：“我会死在这件事上吗？”
“最好不要。”赫拉里斯都有点想翻白眼了，很多时候她真搞不明白赫菲斯托斯孩子们的想法。
雷奥·瓦尔迪兹承认自己联想的有点多，但也没那么多，毕竟从他在混血营地第一次见到赫拉里斯·韦恩开始，她的身边就伴随着惊吓和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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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里斯刚到混血者之丘就出了名，毕竟开着一辆蓝色帕拉梅拉被两只长翅膀的凯瑞斯追逐着，像出演007一样从长岛北岸的海滩边一路踩着油门冲进营地，然后连人带车扎进独木舟湖里的新人并不常见。
这动静惊起了看守金羊毛的巨龙珀琉斯和所有的水泽仙女，她用布鲁斯名头提走的跑车在营地的山坡草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几条PZ4轮胎印，掀起的草皮足够半羊人和树仙女们生气好一阵了。
赫拉里斯被水泽仙女和几个在湖边练习的阿瑞斯孩子捞上来的时候，两只凯瑞斯早就被龙息喷成灰烬，半人马卡戎拉了她一把，把她拽上湖岸。
“谢了，咳咳咳……呃，您怎么称呼？”赫拉里斯一边咳嗽一边假装无意地摸了一把卡戎的马腿。
“卡戎，我是营地的活动管理。以及，女孩，请不要再摸我的膝关节了，尊重一点。”
湖边的几个小孩“哦呼”一声，开始往野餐垫中央的篮子里下注。
“阿芙罗狄忒，我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
“你抢跑！我也想猜阿芙罗狄忒！”
雷奥当时正和伙伴们坐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豪车泡水，在身边人纷纷押注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德拉克马金币，投进了野餐篮。
“雅典娜。”他说。
这一路开得太快太颠簸，那辆帕拉梅拉绝对出了点问题，而高温状态下的涡轮在车辆碰撞下很容易引发自燃和爆炸，那个女孩把车开进湖里是她的最优选择。
赌了。
晚宴上，雅典娜的橄榄叶桂冠降临在女孩的黑发间，而雷奥在一众人的哀嚎中赚得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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