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杀了小丑，让他不能再伤害你关心的人吗？好嘛，那就由你来当小丑吧。
在报仇之后，他意识到一点：如果仰仗自己有强大的能力就乱来，万一有人因此像自己一样被牵连遭罪，这该怎么办？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复仇的快意让满溢的情绪得到短暂泄露，循环往复的死亡掏空的理智、又在突然失去目标后留下的空洞里涨潮。
这个世界的屏障已经遭受了破坏，如果再来一个肆意破坏的人，该怎么办？既然他已经得到了改变世界的力量，他想，也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对，他要保护自己的世界，把入侵者通通赶出去。
他想了想，把意识按照功能需求切成了五份，一份带着自己以及他人在死循环中生出的负面情绪，埋入哥谭公墓看守，一份带着他的感性来监视小丑，一份赋予他不可侵害的勇气，负责在地球上巡逻，赶走异界人士，一份掌管绝对的理性，修补和监管世界破开的大洞，排查地球上与异世界时空波动相关的异常事件和人员。
迄今为止，蝙蝠侠已经见识过其中的四兄弟——那么，还有一个呢？
“你是最小的弟弟，那还有一个哥哥是谁？”杰森问。
哥谭下雨的寻常一天，杰森正在蝙蝠洞里等蝙蝠侠回来，阿尔弗雷德看他情绪和状态都很差，劝他先把制服换下来，到房间里好好休息。杰森拒绝了，他根本无心去想这样拒绝了一个关心自己的家人，对方会怎样担心和忧虑。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想到了很多事情。
想到丧心病狂的猫头鹰法庭，他就感觉到如火山即将再度喷发般的愤怒，他的心脏和眼睛都跟着沸腾的血管发热，他得咬紧牙齿控制自己不去在抓到的利爪身上捅一刀，这样的人，不，不算人，这样的怪物，就应该杀之而后快。
想到这，杰森的眼睛就下意识看向了蝙蝠侠的枪械库，在哥谭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人性命的枪支，蝙蝠侠架在满满几个柜子上展示，蝙蝠侠不用枪，但他熟悉枪，他就没想过——啊哈，他肯定也想过，干脆给这些罪犯一人一粒子弹来个痛快。
然后他又想到阿尔弗雷德，只要杰森稍微侧过一点脸就能用余光看到老管家眼中的忧虑，但他假装不经意地拖拽着自己的视线放在冰柜、蝙蝠电脑还是其他别的什么设备和摆件上，他想，阿福是不是猜到我想干什么了，我想……
他的脸上突然被凉凉的东西触碰，吓了他一跳，是积木小人罗宾，前罗宾，说：“杰森，你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什么？我当然很好。杰森张开嘴，喉咙被酸涩黏住，稍微卡壳了一下，这时候再说好也没什么说服力了。他摇了摇了自己涨得有点发疼的头。
那句质问又一次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浮上心头：塞沃尔不会受伤，可如果是我呢？如果有人要把我从你的身边带走，你会为我杀了凶手复仇吗？不，不要再想了——我会，父亲，我想我会的。
但那不是因为我爱你甚于你爱我，我从不怀疑这一点，只是因为我……
塞沃尔望着虚空安静等了一会儿，G没有指示，他也不是时刻看着自己的兄弟们的，现在可能在忙什么很重要的事，塞沃尔最好不要冒然打扰他——而且G从来没有说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G自己都找蝙蝠侠帮忙，这就是信任，而信任应该是相互的。
想通了的塞沃尔转着眼珠子，不是隐藏得多好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凑近了杰森小声道：“他在上学。”
杰森因为塞沃尔神神秘秘的态度紧张了一下，但是一直没有等到下文，他特地朝塞沃尔挑起眉头，希望塞沃尔能再说点什么，后者则眨巴着眼睛把往前倾的头又缩了回去，没有看懂杰森眉毛的言外之意。
“然后呢？”杰森不得不追问，“他隐藏身份在学校上课，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怀疑他的肠胃或膀胱有问题，因为他经常以上厕所为借口溜出去拯救世界？”
“没有啊。”塞沃尔看着杰森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每天偷偷护送哥哥去学校的那个人了，“没有吧？他在学校外面被人欺负的时候，还是我帮他解决的。不过G不让我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也许他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肯定不是超能力方面上的特别。”
“他一定非常特别。”事后蝙蝠侠如此总结。
保险起见，他特地安排自己和杰森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跟两兄弟谈话，这不意味着他不相信他们，因为G他们也相信蝙蝠侠，但不妨碍依旧对他有所隐瞒。
而且，让杰森跟塞沃尔待在一起，对两个小孩都好。毕竟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正是需要跟朋友在一块互相支持和安慰的时候。
比起杰森，蝙蝠侠更担心塞沃尔。虽然有点难，但是他相信他的儿子可以挺过去，因为杰森还有他们。他怀疑……他怀疑，他会想方设法去求证。
但当时在场的是杰森，作为大侦探的年轻弟子，他尽力压制自己翻涌又无常的忧闷情绪，让受过的推理意识指引他找出有用的线索，可惜他还是经验不足，虽然心有疑虑，但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杰森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或者说这是他潜意识里更想聊的话题，所以在他认为“没有深挖下去的空间”后，如自由的浮球般在意识深海中畅通无阻地上浮，在他懊恼前脱口而出：
“你有没有想过报复回去？”
说出来后自己都被噎住了一下，杰森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他有些敷衍地找补：“他们挺坏、恶劣的，虽然他们杀不死你，你也杀不死他们，呃，也许可以，蝙蝠侠还没试过，就那只被抓回洞里的猫头鹰——你想杀了他吗？”
杰森看不到自己在说最后一句话时，阴狠的眼神像是融化的蜡烛般凝结在整张脸上。但他想到了可能在监听的导师，所以他还是极力调动五官，把粘稠的恶意搅和开来，让水面重新显现清澈，让声音如微风吹拂，不惊起思绪的波纹，“你希望他消失吗？”
“我……我不知道。”塞沃尔双手捧着脸，挡住了大半神色，只有那双眼睛还从指缝里透露他的真心，“我是说，我不知道是因为任何事成了工作都会变得讨厌，还是我有点累了，无论是谁的死亡都不会给我带来一点愉快，只有——空虚，就算是他们。”
“我没有想过杀人是一件难事，这是我的责任、我的义务，这没什么好争辩的。但最近这件事变得越来越不容易，尤其是看到其他人杀人，那些利爪，那些猫头鹰在暗地里杀了不少人，我知道，但我不能阻止他们。我想他们杀人难道有像我一样的正当理由吗？然后我想，一个理由得有多正当才能让人心安理得地杀人，本质上我们都在做一件残忍的事情，就是剥夺他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权利，我又怎么会比他们高尚呢？”
“我真害怕，杰森。”塞沃尔的眼泪从真心中流下，冲刷着那双数次沾染鲜血的手，“万一我跟利爪还有其他罪犯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一个同样邪恶的杀人犯该怎么办？”
塞沃尔说完便不再克制地掩面痛哭，他不需要杰森的回答，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所以才哭得那么伤心。
杰森想说这能一样吗，那又是哪里不一样呢？他想了很多论据，再被自己一一反驳。到最后，心乱如麻的他也情难自禁地被哭声中的悲怆浸湿了眼角，只能像在紧紧抱住自己似的抱住塞沃尔。
“很抱歉不得不在这时打断你们的谈话。”便士一上线，“小丑越狱了。”
蝙蝠侠不假思索地就要往窗边走，一边走一边打开手臂铠甲下的微型电脑召唤蝙蝠车。
“等等，蝙蝠侠。”G脸上本来还无动于衷的冷静突然被打破，“有人聚集在哥谭公墓掘我们的坟”
扬起的蝙蝠披风又垂落在蝙蝠侠的腿边晃动，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台，但他也在等待G的解释。
“我们兄弟的尸体里装着上次时间循环中所聚积的所有负面情绪，躯壳一旦被破坏，里面压缩的情绪就会爆炸，无论是范围还是威力都与核弹无异，你淋过那场雨，应该想象得到后果会有多严重。”
十万火急，他必须做出决断。
BGM：Animaux fragiles-Ycare/Za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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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the doo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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