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陶德，有人找你。”
杰森·陶德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哪个谁说了什么。中午午休他没有急着去休息，上午的课他是睡够了，现在才把缺的笔记全部补上。他把借来的课本放在原主的桌子上，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人正双臂环胸站在教室门口，与他一对上眼就咧着嘴招起手来，形似某种张开嘴巴的时候就像是在微笑的犬科生物。
“嗨，小翅膀，有没有想你的好大哥？”是迪克·格雷森那个混蛋。
在围观的好事者“哇，他们关系真好”的感叹中，杰森一把抓住迪克的手臂，把他带到僻静无人处，这才好整以暇地以迪克的出场姿势面对他，抬了抬下巴，说：“说吧，有何贵干？”
迪克倒说起另一件事情：“别告诉我你被同学霸凌了。”
“啥？”杰森不觉得对方真的在关心自己的人际交往问题，看这货笑得多幸灾乐祸啊，他又不瞎！他只当迪克又在找茬，就像给他取那个软弱又滑稽的绰号一样。
他无意识地撅着嘴等迪克笑完了讲正事，结果后者还嫌不够似的一本正经分析起来，掰着手指说：“你看啊，你的同学叫你‘陶德’，可知你们关系生疏，而且他说‘有人’找你，天哪，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杰森懒得理他，正好迪克不需要捧哏也能滔滔不绝：“哥谭首富之子、韦恩大少、幸运儿格雷森、飞翔的格雷森……就算是陌生人，也有当着我的面叫我迷人蓝眼睛、性感舞男、翘屁嫩，唔，所以你给同学留下的印象一定是不好相处或者难以接近之类的，以至于见了我这个哥谭的大名人也不敢跟你开玩笑。”
“以及，没人约你一起去吃饭，我可怜的小弟弟，或者说你在学校没有一个可以一起吃饭的人。”迪克一脸痛心疾首，好像下一秒就要踢开韦恩庄园主人房的门，把还在睡懒觉的老父亲拽起来质问“你看看你都守护了些什么”。
“所以呢？”杰森说，“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因为你一点儿也不着急结束我们的对话，小翅膀，你一直在等我说正事，说明即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认为跟我在一块儿这件事情比其他的都重要。”迪克摊开手，轻松躲过叫喊着“别说得那么恶心”的不可爱弟弟侧踹，其力道之大，真挨那么一下不残废也骨折。躲过之后他还坚强地把话说完：“结论，你被孤立了。”
“你在说什么鬼，迪克头，就算是孤立，也是我孤立了所有人。”
“好啦好啦，我只是想关心你。”迪克发誓自己说这句话百分百出自真心，他承认自己过去跟杰森有过不愉快，但很大程度都是在迁怒。冷静之后，来不及思索喜欢与否，他先感受到了自己对杰森的责任感，“你得有自己的生活，在这方面B并不是一个好榜样。”
“哈，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劝诫我，韦恩大少，还是前任罗宾？”
“什么？这跟……算了，”迪克有点恼火，但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杰森被逗狠了逮谁咬谁，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爱捉弄小孩，一边大声嘟囔，“真不知道哥谭哪块茅坑风水这么好，出了你们这两块臭石头。”
嘻嘻，瞧瞧小翅膀怒目而视又有点不安的样子，真可爱。
迪克在杰森发飙前赶紧讲正事。
他所守护的城市布鲁德海文发生了几起青少年失踪案，失踪者年龄在12到16岁之间，而且有两人是在摄像头范围内凭空消失的。他决定先向黑客技术过人的芭芭拉求助，没有查出监控录像有被删除或替换的痕迹，紧接着他们又惊讶地发现早在三个月前哥谭就有一个青少年突然在监控下消失，只是因为他是街头的流浪儿，所以无人及时报案，并且一个星期后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监控之下。
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发现以哥谭为中心向外辐射，从近到远的各地都发生了由多到少的青少年失踪案。这些青少年是怎么消失，又怎么回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回来的人无一不变得浑浑噩噩，情绪低落，而且失去了失踪时的记忆，他们的调查到这就进入了瓶颈。
以上情况迪克都不打算告诉杰森。
“你的同班同学里奇·威洛克，他今天早上失踪了。”迪克说，“符合某个可能以吸食情绪或精力为生的神秘怪物偏好年龄段，而且哥谭也是它最活跃的城市，我本来打算从你这里入手，毕竟你们是同龄人，又是同学，可能会彼此分享一下不能让大人知道的小秘密之类的。但现在看来……”
杰森根本就不打算跟他的“普通”同学打好关系，所以很可能对同龄人之间最火热的话题、小团体的秘密一无所知。同时意识到“可能”前面还要加个“不”的杰森有点失落，让迪克忍不住怜爱地想摸摸他的头。
“调查不会总是那么顺利，而且越是困难，说明我们越是接近真相了。”
在迪克的手碰到自己的头发前，杰森冷不丁说：“加我一个。”
“什么？”
“你说你们在调查，而且我年纪跟他们相仿，更容易取得信任来套话，不是吗？”杰森耸了耸肩，“鉴于你明知有人失踪，却还有闲情在这跟我扯皮，说明你知道失踪的人没有生命危险……”
“停，如果布鲁斯知道他会杀了我的，所以没门。”迪克马上收手叫停危险的话头。
“他不杀人，而且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呃，好吧，他最后还是会知道的，但那又如何？你不会想告诉我，在你离家出走多年后幡然醒悟想要重新做回B的乖巧助手了吧？”杰森都要被自己的逻辑说服了。
“不，但这不是一回事。”杰森看得出迪克有些动摇，但最后还是摇头了，“说真的，杰森，我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就算B他说要开除你，也别太跟他较劲，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你俩的狗脾气……那就别说重话，虽然我知道也不太可能……”
“嘿，嘿，等等，我怎么就要被开除了？”
因为小丑的真情流露。这当然也不能跟可爱的弟弟说，所以迪克打了个哈哈准备跑路：“你知道我们都很爱你对吧？布鲁斯就是这样，他爱人的方式就是把你推得更远，我有跟你说过吗，我被他开除过4次，他还气跑了我的两任女朋友，当然，现在都毫无悬念地成了前女友。”
惊掉下巴的杰森没想起来问他走那么快是要干什么去，只是在他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爱他，而我爱人的方式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你知道上次芭芭拉跟我分手的时候怎么说吗？她说我一直在她的身上寻找和追随蝙蝠侠的影子，而我终究徒劳无获，她不想让我成日活在梦幻泡影之中。”这对她也很不公平。
“什么，你跟芭芭拉在一起过？”
瞧这小孩的表情，青少年的情愫，啊哈？迪克已经从这个阶段过去了，所以他对杰森总有种过来人的宽容，看他横冲直撞，看他犯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他长腿一跨坐上了摩托车，失笑着冲杰森摇摇头，不等杰森纠结完“可是现任罗宾坐在前任的车尾很丑”，踩下启动踏板就往前冲了出去，再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留下一句话，也不管杰森能不能听清。
“他无法承担失去我们中任何一个的风险，而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杰森用力蹬着眼前的一团尾气慢慢消散在空中，要不是担心中途会被迪克的大屁股挤下车，他就是扒着迪克皮带给裤子都扒下来了也不撒手。如果迪克愿意跟杰森合作，杰森还是很愿意跟他分享情报，比如约瑟夫、威利斯和凯瑟琳的事。
杰森有预感他们（三个蛋）可能跟失踪案有关，没见今早阿福叫他起床都没用双关语讽刺他大清早在床上玩蛋吗？（其实看见了也不会，阿福至今不愿向“迪克”这个性指向明确的诨名妥协，至今见到他都是优雅地称一声“理查德少爷”，英国人的坚持，哈）这三枚蛋只有他才能看见，说明拯救这些失踪者的责任只召唤了他一个人。
谁让布鲁斯和迪克都不愿意带他一起行动呢？哼，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课间休息的时候杰森想尽方法捣鼓那三颗蛋，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一下课他就跑去厕所，在同学们的眼里反而更神秘了。
他把威利斯挑出来做实验，那是一颗通体漆黑的蛋，花纹只有用红色线条勾勒的简笔画蝙蝠。他晃了晃蝙蝠蛋，没有明显的流体移动造成的重量变化，又狠下心握在手心，稍微使了点手劲，然后发现这是一颗虽然不重，但还挺结实的实心蛋。
“嘿，你能带我去找里奇，凯瑞还是……算了，能带我去找我同学吗？”
杰森小声地对蝙蝠蛋说话，但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是你们，你的蛋朋友把他们带走的吗？能带我一起去你们的秘密基地吗？”
蝙蝠蛋还是没有反应。
杰森下定决心，打算用力把蝙蝠蛋往地上砸，看看会不会破，蛋脱手的时候他就觉得手感不对，蝙蝠蛋往下落下时居然没有触地，从门缝呲溜一下飘了出去。
这蛋之前一直在装死呢！想明白的杰森马上开门追了上去，无视厕所里其他男生异样的眼神，更管不上还有一节课才放学，追着蝙蝠蛋光明正大翻墙出了学校。
杰森就读的艾登中学在新城，跟着晃晃悠悠的蝙蝠蛋走街串巷，竟然来到了西边的乔尔丹诺植物园。
杰森担心再追下去蝙蝠蛋就要利用地势跟他玩躲猫猫，到时候就更难找了，等走到监控盲区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卷蝙蝠抓钩绳。他熟练地抛出绳子钩住高处的树枝，借用惯性把自己像秋千一样荡到半空，当投射到地上的影子将蝙蝠蛋完全笼罩住时，再松开绳子一个飞扑把蝙蝠蛋压在身下，在地上结结实实滚了三圈卸力，顺势五指并拢把怀里的蝙蝠蛋牢牢抓在了手上。
“嘘，嘘，嘘，小家伙，我保证再也不砸你了，你也别跑，我们暂时休战，OK？”杰森有些不放心地两手并用，他可没力气来一次更激烈的追逐战了。
“噢，忘记你不能说话了，如果你同意，你就在我手里跳两下。”
蝙蝠蛋选择直接拖着杰森的手往上飞，不知道是蝙蝠蛋承重有限还是无意伤害杰森，飞行高度只够他的脚离地3英寸，杰森干脆顺从地扒在上面看蝙蝠蛋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然后他看到了，呃，一个穿着一整套欧洲中世纪骑士盔甲的小矮子在撅着屁股抡铲子挖坑？杰森在涉及欧洲史的书籍里看到过类似的板甲，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迷你的型号。
此地此情此景此人都让他如此迷惑，他花了半分钟说服自己先不要报警，然后拿出手机给小骑士拍照，顺手把照片发给了布鲁……阿尔弗雷德。
“哈喽，你在……”
“噢，吓我一跳！”小骑士原地跳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他低头摸了摸脸，在确认了自己还戴着头盔遮面后转过身来，又惊讶得跳了一下，噼里啪啦，小骑士说：“你来得这么早干嘛？我的洞还没挖好呢。”
他的声音有种雌雄难辨的清亮，原来真的是一个小孩子，杰森完全不怕他了，松开蝙蝠蛋落地，凑上前绕着小骑士转圈，说：“你这身盔甲的细节还原得很到位，不过在现代的观赏性要远大于实用性。你为什么在这里挖坑？”
“为了你。”
“为了我？”
“对啊，你不是要去救那些被掳走的人吗？”
杰森看了一眼老实飘回外套兜里的蝙蝠蛋，又看了一眼小骑士，来回比对了三遍后，他迟疑道：“你是威利斯？”
“不是，我是塞沃尔。”小骑士突然懊恼地捂住头盔，“我不该告诉你的，你叫我的代号‘苹果’吧，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求你了（please）。”
“好吧，苹果。”杰森琢磨着这个代号不管是英雄还是反派使用都有点，过于可爱了，很儿童，很健康。他问：“你说挖坑就能救人，怎么救？”
“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G，我的兄弟，噢，”小骑士跳了一下，噼里啪啦啪啦，“我的朋友，我的，嗯……”
“搭档。”
“对，我的搭档在两个世界开了一扇门，但是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通过。”小骑士用手比划来比划去，杰森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瞎比划。或者说只是塞沃尔说话的一种方式，辅助性手语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实际含义。
“好，你的搭档——”杰森强调了一下“搭档”这两个字，“开了一个门，所以现在这个门是被土埋了？”
“不是，我得让你相信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你才能过去。”塞沃尔说，“意思是，你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如果你设置为一个站台，我想我会更容易接受一点，当然，兔子洞也还中规中矩，如果你能戴着兔子头套的话。”
“我又不想当兔子，不过你的主意不错，我会向G传达你的建议的。”塞沃尔被逗笑了，又蹦了一下，噼里啪啦哒。杰森心想你还说自己不想当兔子，可不就是只兔子嘛，而且是代号叫苹果的兔子，听着真奇怪。
塞沃尔牵起杰森的手，带他到坑边，这坑是真浅，不用望都到底了。塞沃尔问：“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吃晚饭。”
“那怎么办？你要先去吃饭吗？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杰森注视着塞沃尔那顶眼部只开了一条缝的头盔，发现缝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异世界的大门就在脚下，此时不跳更待何时？他笑了笑，依稀能看出三分多年后意气风发的年轻哥谭教父的狂傲，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晚饭时间回来。”
他闭上眼睛，拼命催眠自己手边上是兔子先生。相信相信的力量，是谁想出来这么拗口的标语？不过兔子为什么要叫苹果呢？反正是一只叫苹果的兔子先生，可是到底为什么？
他感受到被握住的左手有一股拉扯感，先是轻轻的一阵拉扯，然后清脆的金属磕碰声响起，接着这股拉扯感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他下意识要往回拉，结果自己被拖得一个趔趄，没有任何预兆地被失重感包裹了全身。下坠的风让他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感受到心跳加速得有些惊人的杰森睁开眼大喊：
“为什么啊——”
BGM：Take Me Away-Lvyan（危险都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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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Unlock your he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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