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埃莉诺的生活被一种全新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焦虑填满，下层那扇门后的景象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尤其是那双在绝望中仍残存一丝清明的蓝眼睛。她每晚都做噩梦，但白班时，她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总是想办法争取去那片区域打扫。
理智告诉她这是多危险，一旦被发现，她的下场可能比被解雇可怕得多，但每当她想起他干裂的嘴唇，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最基本的人性——就压倒了恐惧。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准备。从自己微薄的午餐里省下一小片面包或水果，偷偷藏起医务室那些未被完全用完的消毒纱布和一小瓶碘伏（她知道这远远不够，但已是她能弄到的最好东西），她甚至冒险带了一本小小的、过期的报纸摘要册。
又一次，她找到了机会独自进入那条走廊。
他还在那里，姿势几乎没变，像是要缩进墙壁里，听到声音，他猛地抬头，眼神比上次更加警惕，甚至带上一丝被惊扰后的凶狠，像一只濒死却仍会龇牙的困兽。
埃莉诺心脏狂跳，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我没有恶意。”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这死寂的牢房里却异常清晰。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快速地将带来的东西——一小瓶水、放在之前滚水瓶的地方。然后，她指了指自己带来的纱布和碘伏，又指了指他身上一道最新鲜，仍在渗血的伤口，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粗重，没有任何表示，沉默在压抑中蔓延。
埃莉诺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极其缓慢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近，每一步都准备好他会突然暴起攻击，但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她，眼神里的凶狠慢慢又被那种极度的疲惫和困惑取代。
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拧开碘伏瓶盖，刺鼻的气味散开，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埃莉诺的手抖得厉害，蘸了碘伏的棉签几次都没对准伤口。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极其轻柔地将药水涂在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
他肌肉瞬间绷紧，发出一声极低的、压抑的抽气声，但依旧没有动弹。处理完那一道伤口，埃莉诺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她不敢再做更多，迅速退回到门边相对安全的距离。
“今天……今天是十月十七号，”她靠在门框上，声音依旧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外面……下雨了。哥谭的雨总是很冷。”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秋天了，很多叶子都黄了。”她继续说着，语无伦次，只是挑着最平常、最“外面”的事情说，“……钻石区那边新开了一家热狗店，总是排很长的队……听说味道不错。”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或许他早就疯了，根本听不懂。但她还是说着，仿佛这些 mundane 的、充满生活气息的词汇是某种咒语，能驱散这间囚室里浓得化不开的邪恶与绝望。
几分钟后，她必须离开了。她收起东西，低声说：“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里面传来极其微弱的、像是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的善举微小得可怜，对于他所承受的折磨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但她不知道，在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和持续的虐待中，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来自陌生人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善意，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轻，却足以在他几乎彻底沉寂的心湖中，荡开一圈微弱的、却至关重要的涟漪。
对于杰森·陶德而言，这不再是幻觉。这是一个真实的声音，一份真实的水和食物，一次真实却笨拙的伤口处理。
这一点点“真实”，成了他坠入无底深渊时，唯一能抓住的、细细的线。
作者碎碎念：
写这篇的时候心情真的很沉重，一边想着桶宝太惨了，一边又被这种绝境下的细微温情打动，埃莉诺的勇气来自于最普通的人性，而正是这份普通，对于那时的杰森来说，成了最不普通的东西，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开始[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