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提心吊胆的规律中流逝。埃莉诺成了那间阴暗囚室里不成文的,秘密的一部分。她并非每次当班都能找到机会进去,风险太大。但只要条件允许,她总会带着那点可怜的“补给”出现。
有时,她进去时他是清醒的,那双蓝眼睛会在阴影里追踪她的每一个动作,警惕,但不再带有最初的纯粹敌意,有时,他陷入半昏迷或痛苦的蜷缩状态,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这时,埃莉诺会更大胆一些,她会快速留下食物和水,并用湿纱布尽量轻柔地擦拭他干裂出血的嘴唇,或者试着清理那些明显已经感染的旧伤。
她一直对他说话,声音低柔,成了这间囚室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铁链声外唯一的声音,她告诉他天气,告诉他哥谭又发生了什么荒诞或平凡的新闻,甚至偶尔会说起自己课堂上的趣事。
一天,她带来一小块偷偷藏起来的、没怎么涂奶油的蛋糕,放下东西后,她照例开始低声絮叨:“……今天走廊里那个警卫好像换了一双新皮鞋,走路声音都不一样了……”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一个极其沙哑、破碎得几乎不像人声的音节,从角落传来。
“……水……”
埃莉诺猛地顿住,心脏几乎停跳。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出清晰的声音,一个明确的请求。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拧开瓶盖,再次小心地靠近。这次她没有滚过去,而是犹豫了一下,缓缓递到他被铐着的、污秽不堪的手能够到的边缘。
他艰难地抬起手,铁链哗啦作响。他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瓶子。埃莉诺下意识地伸出手,极轻地托了一下瓶底,帮他稳住
她的指尖短暂地碰到了他的皮肤,冰冷而粗糙,布满伤痕。
那一瞬间的触碰,让两人都僵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透过发丝看向她,眼神复杂。埃莉诺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后退几步,脸有些发烫,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他沉默地急切地喝了几口水,仿佛那是生命之源——在此刻,也确实是。
喝完水,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又陷入沉默,只是不再完全低下头。
埃莉诺压下心中的悸动,尝试着再次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柔:“我……我叫埃莉诺。埃莉诺·哈特。”她顿了顿,补充道,“是这里的……临时清洁工。”
角落里的人没有立刻回应。长时间的寂静让埃莉诺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或者刚才那句“水”只是她的幻觉。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缓慢而吃力,仿佛每个字都在磨损他的喉咙。
“……杰森……”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积蓄力量,或者是在犹豫是否要交出这个名字——这个几乎快要被他自己遗忘的,属于过去身份的符号。“……杰森·陶德。”
埃莉诺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名字的人,而不是一个编号或一个“它”。这让他所受的苦难变得更加具体,更加令人窒息。
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杰森而言,“那个带来水和声音的女孩”变成了“埃莉诺”,一个名字,一个具象的存在。她的低语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埃莉诺在说话”。她笨拙的伤口处理是“埃莉诺的手”。她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和清水,是“埃莉诺带来的”。
在无休止的□□折磨和精神摧残中,在小丑试图将他彻底瓦解、变成空壳的努力中,“埃莉诺”这个名字和她所代表的那一点点善意,成了他唯一能抓握的浮木。他的世界被黑暗、疼痛和疯狂的笑声填满,唯有她是不同的、是柔软的、是真实的。
他开始依赖她的到来,在她没来的日子里,绝望会成倍地吞噬他。他会仔细分辨走廊外的每一个脚步声,期盼那是她的。他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最无聊的天气汇报,那也证明着一个正常的世界依然存在,而他尚未完全与那个世界脱离。
一种强烈到扭曲的情感在他心中疯长。那混杂的感激、依赖、一种濒死之人对唯一光明的执着,以及一种在绝境中萌芽的,无法定义的炽烈情感。
埃莉诺·哈特,几乎是在无意中,成为了杰森·陶德存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成为了他深陷地狱时,全部的精神支柱。
互动小剧场:
【关于“天气预报”】
埃莉诺:“今天外面下雨了,挺大的。”
杰森:“…这里听不见。”
埃莉诺(想了想):“那…我给你形容一下?就是…滴滴答答,哗啦哗啦…嗯…”
杰森(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够了。很烂的形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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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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