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又一个新的学期。
纲吉停止了休学，重新回到了校园。
没有人在意他请了多久的假，他又重新坐回了自己那个偏僻的位置。
老师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名字后朝门外喊道。
“请进来吧，三位同学。”
纲吉看着板书，支着下颌的手放下，视线移到了门口。
贴着几张OK绷的苍白手掌轻轻放在推拉门边界，穿着纯黑制服的猩红发少年低垂着头，缓步走进。
他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个打扮前卫，漠然地扫视过教室，另一个规规矩矩的穿着并盛中的校服，腼腆的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自我介绍吧，三位新同学。”
打头的红发少年阴郁地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满是伤口的脸，眼睛被额发掩盖，只有一点猩红色的残影。
听到教室里响起的惊呼声，他又马上低了下去，声音微不可闻。
“古里……炎真……”
“你说什么？”老师站得近都没听清。
“古里……炎真……”
“听不清，太小声了！”
“炎真就叫古里炎真。”那个前卫的少女把古里炎真拉到一边，无机质的眼睛转动着看向了老师，把老师吓了一跳。
她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口齿伶俐腰背挺直，“My name is Shitt—P！”
“你们可以叫我希特比酱，特长是hakko，喜欢的东西是PI·PUPUPU·PI——……”
狱寺隼人张大了嘴，来到日本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活的UMA！
最后一个少女和他们不是一起的，黑色短发棕色眼睛，相貌清秀，纯良又乖巧。
“我叫莲子，小枭莲子。”
只有最后一排有空位，三个转校生有两个坐到了纲吉的身边。
他左边，阴郁的古里炎真，上课的时候会时不时看过来，等纲吉回望过去，又是一副无辜的、你看我干什么的表情。
他右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六道骸，有幻术遮掩，他做这些明目张胆，一捕捉到纲吉的视线，就得意地昂着头。
纲吉都不想转脑袋了。
诡异的一天过去了，放课铃响后，天台上顷刻间响起了激烈的动静。
沢田千代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狱寺隼人把桌面收拾好了，才跟了上去。
全校师生被风纪委员会的赶鸭子一样地赶出了学校。
纲吉看了眼安静捧着书的六道骸，对方收到他的注视，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正巧下一秒，草壁哲矢打开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马不停蹄地去检查下一个房间。
幻术，你的居家好帮手。
纲吉对上面的热闹不感兴趣，这个时间段的云雀恭弥，如果对上的是拿到了完整版大地指环的、西蒙除了首领之外的最强者铃木·爱迪尔海特，他哪里会有胜算。
他没吃过幻术的亏，没被迪诺特训过，没在危机四伏的十年后拿到小卷和熟悉火炎运用，甚至没有彭格列指环或升级的VG，他哪里打得过这一个篇章的boss。
光是火炎，就是一个新的门槛了。
纲吉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沢田千代都过去了，他还去干什么，直接明说我要和你争吗？
还不是时候，而且，擅自插入云雀恭弥的狩猎场，可是会被他记恨的。
左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轻轻的脚步声停在身边，两只手搭上了他的桌子。
同样留下的，还有猩红色头发的阴郁少年，他半蹲下来，借着桌面的力，得见天日的同色眼眸里，枪支准心一样的四芒星符号愈发深刻。
“纲君，你好。”
纲吉转了转脑袋，看着他。
“我是古里炎真，我们做朋友吧。”
他的脸上出现一点微小的笑意，像是期待了很久一样，又带着隐藏得不是很好的紧张。
让我救你吧。
他的眼睛，这么说着。
奇怪。
这是纲吉听到他这话的第一个反应。
这个世界，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39】
敷衍走了古里炎真，对方轻快地去拦截铃木和云雀的战斗了。
六道骸靠在纲吉的桌边，抱着胳膊打探道：“沢田纲吉，那家伙是谁？”
纲吉看了他一眼。
看得六道骸一把薅住纲吉的后脖子，学着古里炎真的动作蹲下来，从书桌下方去看纲吉的眼睛。
他的手还搭在纲吉的后颈上强势地散发存在感，偏偏人要往纲吉的怀里钻。
“沢田纲吉。”
“……”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你总是有退路的那一个。”
纲吉轻扯嘴角，“你这是实体？”
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六道骸也配合，迷雾变换，亲自出现在此的本人轻蔑又不屑，“复仇者还想抓我？连弗兰都能把他们骗过去。”
纲吉看着他，“这样啊，我真没想到。”
靛发少年嘴角抽搐，最后只是喟叹一声，靛蓝色的眼睛不再饱含愤恨与讥讽，看向纲吉时恬淡而平静，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眷念。
纲吉确实没想到。
六道骸这种能力的幻术师，还能把现实和虚假的记忆混淆。
纲吉抓了下他的凤梨头尖尖，让他移开的异色双眼再一次撞入自己眼中，就这样俯视对方那双熟悉的眼睛。
“库洛姆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六道骸任他抓着，甚至趴上了纲吉的膝盖，理所当然道：“带她走了，她的原生家庭怎么样你我都清楚，至少这次，我不会让她因为内脏缺失太多年而……”
他止住了话。
纲吉知道他未尽的言语，心下松快不少，给他顺了下头发转而问道：“你难道还是打算在黑曜乐园那里生活？”
六道骸不满地冷哼一声，侧脸蹭着纲吉校服裤下的大腿，靛色的发丝铺散在深色的校服裤上，像是某种细长的花瓣。
“我找人重新装修了一下，绝对不漏风不漏雨，空调四季都能用，反正犬和千种对上学没什么兴趣，在那里或者去打工都行，这次我不会让他们用零食当饭吃了。”
纲吉轻轻拨了下他的头发，指尖按在了他靛蓝色的眼尾，那只眼瞳眨着转了转，却不舍得错开视线，“你们得去上学。”
“你还是喜欢多管闲事。”六道骸刻薄地评价，偏偏眼神太缱绻难言，就好像习惯了被偏爱一般。
“……”
“kufufu，我会让他们拿到一张大学文凭的，你满意了吧，沢田纲吉。”
“……”
“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就算不做Mafia了，我们也有不用学历就可以做的事。”
“……”
“我知道了，收了你的神通吧，沢田纲吉，你又赢了。”
纲吉：“……”
他什么都没说。
被他的眼神取悦到，六道骸哼笑一声，得寸进尺地压下纲吉的脑袋，让少年的前额贴在桌面。
他微阖上眼，纤长的眼睫轻颤，一条腿的膝盖触地，熟练又虔诚地向上方探去，目标明确。
咔哒。
轻轻一响，枪.支上膛。
六道骸停在了最后一厘米，两双眼睛近在咫尺，他都能在纲吉的眼睛里看清自己完整的倒影了。
“啧。”六道骸到底是选择了退开。
靛发少年优雅地站起身，仗着身高腿长居高临下地俯视阿尔克巴雷诺，慢条斯理地吐字，“你有事吗？阿尔克巴雷诺，别人谈恋爱你也要管？”
reborn无所谓地用枪顶起帽檐，冷淡的黑曜石眼睛瞥了他们一眼。
“并不，我只是在怀疑你的目的。”
“kufufu……目的？”六道骸捂住下半张脸，古怪地笑，“我的目的和你大致一样，让沢田千代成为彭格列十代目。”
然后你附身过去毁灭Mafia是吧。
纲吉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替他补充。
六道骸看着他的发旋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毫不客气地把纲吉的头发揉乱。
他理所当然地宣布：“我要和沢田纲吉在一起，结婚的那种。”
reborn难得感到头疼，谁知道阿纲身边冒出个这样的危险人物，“你觉得我会信你？”
六道骸才不在意他信不信呢，他低头问纲吉，“你和他说什么了，还是有什么事没做完？”
说着，他捻起了一缕纲吉的头发，用指腹细细研磨。
纲吉拍开他的手，“和你无关。”
六道骸的笑容僵住了。
这次轮到reborn冷哼了。
掩饰性轻咳一声，六道骸凑到纲吉耳边，咬牙切齿道：“下午和我去见见他们，认个脸，他们还不认识你，凪和弗兰我已经接回来了。”
纲吉抬眼，却被他捂住，少年微凉的手掌将眼前的光亮遮得一点不剩，只能听见响在耳畔的低语。
“不准拒绝，如果你不想大晚上睡觉还见到我。”
纲吉的神色瞬间冷淡下来，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全名。
“六道骸。”
“kufufu，令人遗憾，千种那边在喊我，真是拿他们没办法，记得我们的约定。”
“胆子有够小的。”reborn锐评，把列恩重新放在帽子上，看那小子化作一阵迷雾跑掉了，“他一个被通缉的逃犯，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夏日祭，他非要跟我走。”
“……你觉得我信吗？”
纲吉看他，也是对六道骸一样的态度。
reborn也笑不出来了。
【40】
reborn坐在纲吉的桌子上，抬起了下巴，毫不客气地询问道：“今天那几个，是谁？”
纲吉张了张嘴。
教室的拉门发出了“唰”的声响，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猩红发的少年脸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痕，精神看起来倒还行。
注意到他们把看向了自己的脸，古里炎真单手撑着门低笑，“不用担心纲君，爱迪尔海特没下狠手，云雀他没事。”
“那他的自尊心呢？”reborn突兀插嘴。
“和我无关。”古里炎真漠不关心。
reborn转向纲吉，“你不管？”
纲吉看着他，“难道云雀学长是那种需要别人帮他去报仇的类型吗？”
reborn皱起眉，“不对，阿纲你……”
“没什么不对的。”古里炎真走进，打断了reborn的话，脖颈间的繁复戒指从领口里跳出来，他站在reborn的三步开外，猩红色的眼睛里镶刻着一枚纯黑的四芒星，鲜血在准心里涌动。
“技不如人，那就磨砺自己再战，靠纲君又能到什么时候。”
古里炎真把掉出来的项链重新放回制服里，随口道：“云雀恭弥是你们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首位候选，和纲君又有什么关系。”
reborn神色不明，“你们到底是谁？”
古里炎真言语嘲讽，“一个又弱又小、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家族罢了，所以会被蒙骗，被仇恨裹挟。”
他单手撑着纲吉的桌子，笑容突兀地明媚起来，在那常年拧起的眉宇间显得怪异，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看着纲吉，古里炎真的笑容愈发真切，“当然，如果纲君想让我报仇的话，也不是不行哦，反正纲君也讨厌现在的彭格列十代第一候选吧。”
“血债血偿。”古里炎真轻轻地说，“不会牵连无辜的纲君和沢田太太的。”
他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reborn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寒意，木仓口直接对准了古里炎真毫无防备的后背，“你要对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动手？”
古里炎真微微歪头，阴郁的气质里带着无辜，“彭格列难道还要制止受害者的家属复仇吗？或者说你们愿意把始作俑者关进监狱？”
“血洪水案件的缔造者，到底是不是沢田家光，就在我们的一念之间了，劳驾，给我们俩一点独处的空间，多谢。”
rebor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从密道里离开，去查验这“血洪水”事件了。
“纲君。”古里炎真瞥了眼空着的座位，不经意问道：“骸君呢，已经走了吗？这次还是多亏他帮忙才解决了斯佩多那家伙呢，就算是我，也被那个样子的骸君吓了一跳。”
纲吉拇指拂过戒指，橙色的宝石被火焰点燃，他透过那双猩红色眼睛望向背后的人，“你是在试探我的超直感吗？”
“戴蒙·斯佩多。”他笃定地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戴蒙轻啧一声，没有试图继续哄骗，他后退着步入迷雾，声音虚虚实实地听不真切，“我可是很看好你哦，沢田纲吉。”
纲吉任由火炎燎过眼角，将他的眼眸渲染成金橙色。
“那真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从戒指处延伸而来的黑色线条将他纤细的五指合拢，最后构成了一副纯黑的半指手套。
轻哧一声，少年的前额与手中一起燃烧起了死气的火焰。
纲吉由着超直感牵引，双手向后，火炎带动他飞了起来。
大空的机动性一向优越。
纲吉飞到窗外，悬停在半空中，手下的火炎为他提供了动力。
脚底下的校园空空荡荡，人都已经走光了。
纲吉转向天台的位置。
那里，沢田千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捕捉到戴蒙的火炎痕迹，纲吉流光一样追逐了上去。
和来不及跑的戴蒙过了几招，他单手架住镰刀，在空中旋转半圈直接给他的下颌来了个顶膝。
戴蒙现在用的身体不知道是谁的，太脆了，加藤朱里那边有六道骸留的保险，他登不上去，只能急急忙忙找一个适配的来试探。
但谁曾想，碰上了一个被玛雷选中的沢田纲吉。
纲吉抓着他，从半空直接带到了天台上。
“古里炎真。”纲吉朝在看到他时就立刻站起身的少年伸出手。
“抱歉，纲君，没想到他还活着。”古里炎真戴上大地指环，猩红色的火焰轻轻摇曳，他的目光冷沉而坚决，“这一次，不会再让他逃走了。”
“正好，宿孽该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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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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