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火焰交织，把那些昨日的恩怨情仇烧了个干干净净，岛国的天空似乎变成了记忆里那座岛的，晚霞温柔地抚过生灵的面庞。
“她会原谅我吗？”戴蒙的眼神逐渐涣散。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真切存在的走马灯，这位一手促进了彭格列初代首领退位的顶级幻术师与野心家，最后的回忆从他深爱的姑娘艾莲娜，将曾经真心追随过的首领介绍给他开始。
那时，贵族奢靡纷奢的城堡里有着意气风发、格格不入的他们，怀揣着美好愿景，好像没什么拦得住他们似的。
彭格列，他们的彭格列。是戴蒙的、是艾莲娜的、是Giotto的。
那个软弱而天真的金发意大利人只是创建了这个伟大的组织，让这个滑稽搞笑、多出现于海船甲板和码头餐厅的名字发扬光大的，是他戴蒙·斯佩多！
他没有错！只有恐惧才能带来征服，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带来治下的安稳！
戴蒙感受得到生命的流逝，回光返照、或者管他什么，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黑桃符号烙印在眼底，深处潜藏着的癫狂和恶意让目睹的人为之心悸。
纵观彭格列近两百年的历史，戴蒙的影子活跃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背后。
他早就疯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的六道骸匆忙赶来时，只看到拯救他的光静静地站在中央。残垣断壁间，教学楼倾投下来的阴影将他的神情遮掩，六道骸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戴蒙带着不甘和愤恨消散的最后一刻，纲吉都未曾开口，就那么看着他。没有什么人道主义般的、善良慈悲的谎言与安慰。
只是和那个西蒙的后人一起，平静地送了戴蒙最后一程，看他灵魂泯灭，甚至回不去彭格列的指环。
六道骸诡异地感到了喜悦和欣慰。
彭格列有什么好的？戴蒙·斯佩多有什么好安慰的？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能不能离开他的世界，他们都在向着那幼稚无趣但总算是还有点期待的光明走去，沉默在泥潭里的手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没去沾染不该碰的。
和心潮起伏的六道骸不同，目睹了全程的人却都是死了一样的沉默。
西蒙大仇得报，铃木·爱迪尔海特的目光徘徊在古里炎真和纲吉之间，到底没对他们的关系说上些什么。
算了，她想，当年的初代首领们也是至交好友，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气势极强的西蒙大姐悄然调整了位置，站在首领身边，其他几个来看她和云雀恭弥热闹的同伴有意无意地被拦在了他们的身后。
“各位。”铃木公式化地开口，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能管事的人在场。
“沢田纲吉君拥有我们西蒙的友谊毋庸置疑，圣地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但他能否代表彭格列一事，我方不做表态，也请贵方不要强求两方友好——戴蒙·斯佩多事实犯下的恶行西蒙不会忘记。”
尽管真相已经明朗，彭格列初代首领没有背叛西蒙·柯扎特，但戴蒙·斯佩多是真的做出了那些耸人听闻的事：远的有陷西蒙于险境，近的有炮制“血洪水事件”。
人死不足以事消。教父的名头不落在沢田纲吉身上，西蒙对彭格列最好的态度就是中立。他们确实因为彭格列初代、二代雾之守护者失去了家人朋友。
总不能把这个制造了各种恐怖血腥事件的人刨出彭格列的范围。
客观事实上受到的伤害不为有心无心而转移，现在的彭格列不值得他们为此放下仇恨。
不过……如果是沢田纲吉的话，他们倒是会和对方带领的彭格列再次达成同盟。
因为这是炎真的意愿。在来并盛之前，成熟了太多的炎真对他们几个宣布了他的打算。
铃木是西蒙的大家长不错，但首领是炎真，老牌Mafia的观念里，首领的意愿就是家族成员的意志。
他们相依为命地守护着西蒙最后的基业长大，都在上一代首领的坟墓前立过誓言：永远地追随古里炎真，也追随他的意志。
而炎真对沢田纲吉……铃木熟练地按下无奈的情绪，沢田纲吉、沢田纲吉好啊，至少不是沢田千代。
如果是那个人，铃木毫不怀疑自己会和她有惊人的“婆媳矛盾”。
无关其他，只关于炎真。
她总被希特比说眼光不好，费心费力拉扯、团结他们一大帮子怪人，又有那么个糟心、头疼、只能打不能杀的轻浮对象，以至于总是操心大家，为他们挡风挡雨。
在炎真消沉、逃避、不管事的时候，在有能力、有分量的长辈死得差不多的时候，为了保护所有伙伴，为了暗中积蓄报复彭格列的力量，铃木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可以说二十岁以下的年轻Mafia中，铃木·爱迪尔海特是其中的佼佼者，只因为西蒙孱弱的现状而限制了眼界与成长空间。
正因如此，铃木看得出沢田千代的游戏心态。一些异于常人的Mafia分子总是有着高高在上的态度，看不上普通人。
沢田千代也是这样的人。
铃木觉得，她能在这里作威作福，把这个实力惊人的沢田纲吉压得藏拙，单纯是因为后者在某种意义上和从前的炎真惊人的一致。
消沉、逃避、不管事。
说回沢田千代，就算她们可以说只有今天的短暂相处，Mafia事务天赋如何不清楚，铃木也绝不认同对方在感情上的处理方式，以至于对自家长了张俊俏脸蛋的炎真深感忧心。
炎真他，把创口贴和绷带去了也是一枚水灵灵的帅哥啊，沢田千代看上他怎么办。
——看上青叶红叶她都不会说什么，毕竟红叶是个笨蛋，铃木完全不指望他懂什么叫喜欢。
可炎真的感情太细腻纤细了，这是非常容易受情伤的类型。单相思的情况下，暗恋对象拒绝和暧昧是两回事。
沢田千代和很多人暧昧当然没问题，她们是Mafia，道德和法律束缚不了她们，但这个找情人的标准里不能有炎真。
以为她看不出她那个势在必得的眼神吗！护短的铃木额角还在跳。
至于沢田纲吉。
这人一视同仁地拒绝了所有人。
铃木面上端得住，心底几乎要叹气了，家族成员都有着可以说是缺点的个性，她一直觉得可爱。
首领炎真阴郁而内敛，却也是能容人的，没想到这次不声不响整了个大的。
目光不经意划过加藤朱里——复仇战虽然多是炎真和沢田纲吉出手，但还是把加藤朱里喊过来了。此时这人眯着眼睛，看不清眸光地望向一处。
铃木皱着眉看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还是加藤朱里脚尖点了下尘土飞扬的地面，才让她看见那里站着两个人，都有着姣好的相貌。
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发型和戴蒙·斯佩多一样古怪，但那张脸生得像是热带地区斑斓艳丽的毒蛇，很容易让人迷醉，也就忽视了发型带来的奇怪与违和。
另一个披散着紫色的长发，安安静静地站在凤梨头身后，低垂着眼，只偶尔抬头看几眼正在为冬菇头“送葬”的棕发少年，和发色同色系的一双清澈眼睛里带着点好奇与亲近。
加藤朱里看的是后者。
铃木的眼神横了过去，对方立马高举双手，谄媚又讨好地凑了过来，低声道：“爱酱，那位小姐恐怕是那个幻术师的半身，在幻术领域，几乎没有这种契合度存在，我一时好奇。”
六道骸嘴上没说，其实已经开始兢兢业业地干活了。
他将校园伪装回了原本的样子，巧合抬头看到了现场的其他人被模糊了记忆，要走过来看热闹的也被他弄走了。
库洛姆就跟着他做点细枝末节的工作，实践一下这些天的学习。
铃木皱了皱眉。
他们是哪边的人。
彭格列这边，沢田千代面无表情，在一一看过单纯望天感慨是不是在拍电影的山本武、冷静回视的狱寺隼人、视她为无物眼里只有战斗目标的云雀恭弥、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的六道骸和库洛姆之后，倏地轻笑出声。
也不管听者在不在乎，就纯属膈应人，“阿纲，原来你已经不是需要姐姐保护的小男孩了，姐姐为你感到骄傲。”
留下这句话，她一撩长发，转身离去，背对着人看向系统面板的目光沉冷。
好一个位面意志，给主角加了这么多的主角光环，可左右也超不过那些世界基石，那就看看，是系统厉害，还是七三厉害吧。
山本武似乎是很难理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摸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见沢田千代离开，他很无奈地朝纲吉挥了挥手，反过手指了指沢田千代的位置。
纲吉没理他，他干脆主动跑了过去，打破了隐隐的沉窒气氛。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有看到平日里好脾气同学当场杀人一样，清朗又自然地开口，“先走了，明天见。”
纲吉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眯眯地摆手离开。
狱寺隼人望着纲吉，祖母绿的眼睛里掩映着晚霞，相得益彰好看得紧。
他目光复杂地朝纲吉点了下头，只比山本武快几步地一前一后跟着沢田千代离开。
至少明面上，他俩还是沢田千代的守护者候选。
六道骸带着库洛姆走过来，无视了古里炎真，毫不客气地数落道：“你真是有本事了，把我这个专家支开来对付幻术师，就算对方又老又弱，那也是阴险狡诈的Mafia，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纲吉无视他的抱怨，就事论事道：“他比你更弱。”
现在这个状态的戴蒙，确实比不过本体四处乱跳的六道骸。
六道骸顿了顿，揭过这个话题，自然地介绍道：“这是凪。”
他身边，迎接了新生的库洛姆安静地看着纲吉，轻声说道：“也可以叫我库洛姆·髑髅，初次见面，您好。”
纲吉对她的态度倒是有种客气又礼貌的友好，“你好，我是沢田纲吉。”
“草食动物。”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忘了这里还有个人。
纲吉偏头望过去，“云雀学长。”
黑头发的少年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地打量着他，俊美的脸上带了点满意，声音清越，“你看着比之前好多了。”
“等我挑战你。”他扬了扬浮萍拐，转身离开，又在铃木面前停住，嘴角挑起了嗜血的微笑，“至于你……”
“我会把侵犯我的领地的人，咬杀殆尽。”
铃木面色不改，身处异地在气势上也和云雀不相上下，“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可以来肃清委员会找我。”
【42】
对于被纵向时间轴眷顾的彭格列首领们来说，死亡只不过是一段新的、甚至是有些漫长的开始。
爱屋及乌，戴上戒指、宣誓效忠的守护者们，也同样获得了这一份殊荣。
戴蒙是在那理论上无尽的时间里，第一个迎来终点的人。
现在执掌彭格列的九代首领年事已高，为了继承权不落入有心之人手中，彭格列指环被分拆于两地保管。但这影响不到指环内对外界的感知，诚如此刻，寄居在指环中的意识，清晰地感应到了一位同伴的离去。
雾之指环那边可能已经迷雾翻涌了。
说来尴尬，某几位上位不太正的首领其实会在死后见到先代，唯一一位连任雾守的戴蒙可能因为愧疚，也可能是暗中有所动作，总是避着几乎所有人。
雾守向来神秘，Giotto也从未主动关注过这位背叛者，以至于戴蒙的气息消散时，他久违地沉默了。
纵观Giotto一生，很少有过后悔歉疚的事，艾莲娜的死是其一，戴蒙的离心是其一，西蒙的避祸出走更是其一，最后的结果——他自己的退位，倒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以上都与戴蒙和他息息相关。
从前戴蒙算计柯扎特时，他也沉默，但没有犹豫地派出了几乎所有守护者去支援西蒙。
对于自己的退位，Giotto从未感到后悔，但他记得戴蒙的眼睛里，那些惊人的偏执与野心。
而作为首领，他很无能地无法拯救、改变他，辜负了艾莲娜，也辜负了彭格列的初衷。
“愿天主保佑他。”
G来询问时，只听到首领这么回答。
玫红色头发的男人恍惚了一瞬，愤恨痛心之类的情绪随着时间的冲刷成为了片面而标签的讨厌，多年避而不见，倒是没想到对方落到了现如今的局面。
“首领，他做了什么？”G用了一个很正式的称呼。
“我只有大概的猜测。”Giotto说道，披风妥帖地伏在身后，在走动间也四平八稳的，“麻烦你去通知二代到八代，我们开个会决定要不要暗示外界重新将指环拼合，进行继承仪式来选拔确切的继任者。”
让两处的指环一起亮个光还是做得到的。
G没有多问，只是领了命令，随口道：“我记得八代过来已经有几十年了，她口中的九代也不是掌控欲强的性格，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拥有开启继承仪式的资格确实奇怪。”
首领选拔的都是二代一脉，Giotto多是随大流，确定人没有大问题就放行。
Giotto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
也不知道具体说的是谁。
感谢读者宝宝的催更[狗头叼玫瑰]也感谢喜欢本文的各位宝宝[狗头叼玫瑰]
对不起好久没写这本了，只知道写一些奇怪的东西混更新[爆哭][爆哭][爆哭]
接下来应该就是指环战，还没想好怎么打[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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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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